第10章 和你一樣是人類
和你一樣是人類
聽到路九盛的話傅驚璇并沒有立刻相信，表情非常狐疑，他不能相信，不能相信眼前這個生機勃勃的，各類生物豐富多樣的星球，會是那個所有人類都以為已經成了一顆死星的地球。
“你胡說，這不可能。”
“我沒有。”路九盛很平靜也很誠懇，“你見到那些植物和動物不覺得眼熟嗎，他們都曾是地球上的生物。還有我，我也是地球上的生物。”
“放屁！地球上才沒有你這樣的王八蛋！”傅驚璇翻着白眼斥道。
他嘴上雖然不承認，但腦海裏卻不斷地閃過自己見過的那些生物，那些針葉林，闊葉林和地上厚厚的腐殖層，那幾頭巨熊，巨狼，那條巨蛇，還有那群鹿。
真的和他在資料裏見到過的很像，但又有很多不一樣。
路九盛看傅驚璇陷入了沉思，以為對方還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他把自己身上的熊皮全部扒下來，把自己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沒錯，的确是人類啊。
所以等傅驚璇回過神的時候，眼前就站着渾身上下連一條布絲都沒有的路九盛。
他很無語，皺眉，“你幹什麽？”
“你看，我和你一模一樣，我是人類。”路九盛坦然地張開胳膊，向傅驚璇展示自己的身體。
“呵，我和你才不一樣，我沒你這麽不要臉，沒你這麽厚的臉皮。”傅驚璇轉身往回走，天色漸晚，這時候留在外面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路九盛飛快地套上自己的熊皮，跟了上去，認真地強調，“我真的是人類，這裏真的是地球。”
傅驚璇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驚天的陰謀，仿佛很久之前地球上會出現的一種名為傳|銷的組織，從環境到思想都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他，控制他。
他甚至開始懷疑他所看到的，所經歷的一切是不是提前做好的布景，提前寫好的劇本，就是為了讓他相信這裏就是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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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腳步越來越快，試圖甩掉後面這個像狗皮膏藥一樣的路九盛。
路九盛不明白他為什麽不願意相信自己，不過他也沒有再多說，只是乖乖跟着傅驚璇回到了飛船。
“站住！”傅驚璇一把杵在他的胸膛，“你跟進來幹什麽，這是我的卧室。”
路九盛眨眨眼，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
傅驚璇從來沒發現自己這麽愛嘆氣，“跟我過來。”
他把路九盛帶到隔壁的休息室，“你就先住這裏。”然後還教會對方用熱水器，怎麽喝水，怎麽點餐，“基本上都是全自動的，只需要最簡單操作，記住了嗎？”
路九盛點點頭，他記憶力很好。
傅驚璇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被發病的路九盛弄得亂七八糟的卧室已經被機器人完全收拾好了，他躺在床上思考路九盛所說的話，但腦子裏嗡嗡作響，怎麽也無法集中精力。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他已經超過三十四個小時沒有睡覺了，再加上經歷了那麽驚心動魄的事情并嚴重受傷，他現在只覺得疲憊得厲害。
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夢裏是他離開地星準備前往地球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其實當時有很多人都不贊成這個懲罰，他們覺得傅驚璇做的事情從最終的結果上來說反而有利于兩顆星球的外交，即便是要懲罰，完全可以選擇其他的方式，沒有必要一定要流放他一年，讓他去地球考察探查。
尤其是軍方下屬的國立研究院，一旦傅驚璇離開，他管理下的三個實驗室負責的那些項目要麽分給別人，要麽就只能停擺等他回來。
分給別人的話，無疑是增加別人的工作負擔，況且別人很大可能性根本就比不上傅驚璇。
停擺的話也很糟糕，在現在這個星際之間不斷進行各項實力競賽的時候，任何一點領先都有可能是巨大的優勢，而任何一點落後都有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弱勢。
他的老師庫克教授更是向上層提交了他實驗室所有科研人員的聯名信，請求不要流放他，直言這将會是星聯最大的損失。
不過傅家人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判決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飛快地幫他檢修飛船，準備物資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大哥傅驚琉還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了三百多年前地球上所有科研所的分布圖，讓他萬一遇到什麽問題，去這些地方試試，說不定還有留存的設備和資源可以利用。
那時候因為環境原因，很多科研所都轉入底下深處，所以還是很有可能保存下來的，傅驚璇收到那張地圖的時候，第一次覺得他哥還算是個人。
後來他還把那張地圖拿去給庫克教授看，對方還幫他增加了幾個隐秘的地下軍方物資儲備基地，并再三囑托他一定要安全的回去。
傅驚璇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先發現了照射在自己手背上的一縷陽光，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帶着溫度的，暖暖的陽光，他手背一翻，那陽光就又在他掌心了。
不知為何，他輕笑了一聲。
離開的時候他母上大人生怕他餓着，在他的儲物艙裏塞滿了足夠吃三年的食物，那些食物都經過特殊處理，保質期甚至可以達到十幾年，而且全部都是可以在烹饪艙裏進行自動烹饪的。
誰能想到他不但沒有挨餓，甚至還可以吃到“地地道道”地烤肉。
哦，烤肉的漢子還在隔壁呢。
傅驚璇起身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才去找路九盛。
結果進去一看，床上沒有人，路九盛正縮成一團靠在牆角。
他心裏一驚，還以為對反又犯病了，一個箭步沖上去，“喂！路九盛，你沒事吧！”
路九盛常年生活在界外，警覺性超過任何野生動物，傅驚璇一進門他就醒了，還沒擡頭就被對方一頓吼，他不知所以地擡起頭，看了對方半天，“……你誰？”
傅驚璇：……？！
我是你大爺！
“你什麽毛病？”他眉頭絞成一疙瘩，“眼睛瞎了嗎？”
路九盛站起來又仔細地看看他，“你不一樣了。”
之前傅驚璇可能是因為被在地上拖行過，所以頭發黏糊糊的塌着，滿臉髒污，再加上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作戰服，看上去就像是從哪個戰場上逃難過來的游兵散勇。
可是現在，他半長的頭發蓬松且柔軟，皮膚白皙幹淨，精致漂亮的五官完全露出來，換了一身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整個人就好像會發光一樣。
傅驚璇懶得搭理他，直接問：“你為什麽不睡床？”
“不習慣。”路九盛看看那張柔軟舒适的床，“太幹淨了。”
“真是不識擡舉。”傅驚璇打開一旁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一套衣服，“趕緊把你那身礙眼的熊皮給我丢出去，臭死了，洗完澡把這身換上。”
路九盛擡起胳膊聞了聞，“不臭。”
“我說臭就臭。”傅驚璇看他這個樣子就想起實驗室裏那些明明做錯了還死不聽話的研究員，立馬就不耐煩起來，一把把衣服扔進洗漱間的臺子上，把路九盛推進去，“洗！”
看着對方脫下熊皮，打開恒溫花灑，透明的玻璃上慢慢升起水霧，傅驚璇才轉身離開，到餐廳給自己弄點早飯吃。
沒一會兒路九盛換了個形象從休息室裏出來了。
他一頭黑色的披肩發在濕噠噠地往下滴水，洇濕了身上和傅驚璇同款不同號的白色體恤，腿上的牛仔褲有些小，緊緊地勾勒出他修長健美的腿部輪廓。
赤腳站在那裏的路九盛就像是剛步入人類社會穿上衣服的人猿泰山，充滿了一股野性的味道。
圓墩墩的清潔機器人正跟在他的屁股後面不停的清潔他身上滴落下來的水。
“賈維斯，給他把臉和頭發收拾收拾，看着邋遢死了。”因為常年呆在實驗室，所以傅驚璇多少有點潔癖，他能忍受自己的桌子亂，卻見不得別人的頭發長。
“好的，博士。”賈維斯已經連接了飛船的主機，他的聲音可以通過各處的發聲器發出，和飛船內的人交流。
路九盛對自己的外表并不在意，平常他都是在頭發胡子礙事的時候才會直接拿刀割一割，現在有人替他代勞正好，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桌上的那盤早餐上，“能吃嗎？”
“能。”傅驚璇自己早就吃完了，這是他特意為路九盛點的。
分量很多，一堆的烤香腸，香脆的面包片，七八個煎蛋餅和整整一升的果汁。
路九盛從來沒有吃過這種精加工食物，所以狼吞虎咽吃得很香。
傅驚璇翹着二郎腿撐頭看他，慢條斯理地喝着一杯咖啡。
空氣很安靜，莫名的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可時光從來不會很安定。
“博士，飛船能源已完全補足，可以使用宇宙空間定位功能，是否确定所在星球的空間位置？”賈維斯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随着給路九盛剪頭發的剪刀的咔嚓聲。
傅驚璇看着路九盛兩個腮幫子像塞了兩個雞蛋一樣鼓起來，嘴都快閉不住了還想說話，有些嫌惡地皺眉，“把嘴裏的東西吃完再說話。”
于是路九盛只能飛快的咀嚼，把嘴裏的東西全部咽下去，“定位啊，讓賈維斯告訴你真相。”
傅驚璇用手指刮了刮咖啡杯的把手，看着對方一本正經的臉垂下眼眸，神色淡然中有些沉郁，“做吧……賈維斯。”
半分鐘的時間說快也慢，賈維斯終于張嘴了。
“報告博士，該星球位于銀河系太陽系，為該星系第三行星，宇宙速度為三萬九千六百公裏每小時，質量為……可以确定為地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