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趕緊分道揚镳吧
趕緊分道揚镳吧
對牛彈琴的情況一時并不能得到緩解,傅驚璇也懶得多說,他只要能回到自己的飛船就行了。
雖然賈維斯無法偵測到飛船所在的位置,但他可以記錄兩人已經走過的路線,所以傅驚璇就看到一整天過去,路九盛帶着他迂回曲折的前進,那繞過的路真是三步一動不如躺着不動。
單從直線距離上來看,多走了四倍都不止。
但傅驚璇就像不知道這件事一樣,不動聲色地跟在對方身後繼續前進着。
入夜氣溫很快降低到了一兩度,而他的衣服因為林深樹密再加上南邊有山脊,太陽早早下山的緣故,儲能情況不盡人意。
所以他只好将恒溫功能的溫度設定低一些節省能量,然後再靠路九盛升起來的火堆取暖。
現在他至少可以确定自己飛船的大概方位了。
之前他為了逃跑跑錯方向,當時大致是往東跑的,所以就已經初步确定了飛船可能所在的方位一定是在西邊,現在路九盛雖然帶他兜了不少圈子,但整體的方向是朝着西北的。
也就是說,他的飛船應該就在西北方向。
現在整個星際無論是大型飛船還是小型飛行器,流線型都是新時尚,尤其是圓盤型或戰鬥機型最受歡迎。
但傅驚璇的飛船還是過時的艦型飛船,就像是茫茫宇宙中的一艘時空戰船。
這艘飛船是他親自設計,斥巨資打造的,雖然外形老土,但裏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先進的,擁有多種實驗艙和實驗環境,可以滿足他所有的研究需求,他還經常會将一些沒有上報星聯的新科技更新在飛船上。
那麽一艘巨大的飛船,只要知道了大致方位,應當不難找。
傅驚璇翻了個身,看了旁邊沉睡的路九盛一眼,起來爬到了一棵四十多米高的大樹的樹頂上,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西北方向的一個山頭。
只要登上那個山頭,說不定就可以找到自己的飛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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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天上的彎彎弦月。
好奇怪,居然連月亮都有,簡直太奇怪了。
現在人類所居住的這顆星球被叫做地星,比原來的地球大四倍,但人口卻只剩下頂峰時期的十分之一,也就是十億過一點,雖然在現知的宇宙中沒有任何一個星球能夠比得上地星的人口,但現在人口并不是戰備優勢。
當時剛遷移過去的人類也是遭受了許多的白眼和不公平的交易,荜露藍蒌地發展了兩百多年才擁有現在在宇宙聯盟中說一不二的地位,還發展和培育出星聯軍隊這樣一個在現有宇宙軍隊中戰鬥力排名前三的超強軍隊。
傅驚璇不知道第一代的星際移民經歷了什麽,但他聽他祖爺爺說那時候很多人看着每天晚上天上的三個不同顏色的月亮,都難以入眠。
他所見的這輪月亮,就和紀錄片中的一樣,玉白色,有隐隐約約的陰影,看上去有些清冷,有些溫柔,不像現在地星能夠看到的三個月亮,是魔幻中帶着詭異的紅色、藍色和紫色。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
人類離開地球的時候是公元2834年,那時候的的人類受到環境的反噬,環境難民越來越多,人口銳減,資源枯竭,山河死寂,不見藍天,在走投無路之下,為了保有最後的人類,不得已放棄,或者說抛棄已經無藥可救的地球,進入無邊宇宙,成為星際流浪者。
那時候的星聯有無數的飛船,公家的,私人的,他們在宇宙中漂流了五十多年,經歷了各種險境,最後才找到地星這樣一個各方面環境都和地球極為相似的宜居星球,然後一住就是三百多年。
公元3000年,在人類的歷史即将進入一個新的紀元時,星聯政府曾提案要回到地球,或者至少去看看地球怎麽樣了。
這個任務很重要,所以不能随便派一個人去,但有能力有地位的人又沒人願意去,這其中的代表就有傅驚璇本人。
倒不是說他不想回地球,他覺得這個提案簡直就是又浪費時間又浪費資源和人力,因為他只靠模拟器就可以準确模拟出地球現在的狀況。
水源枯竭,大海幹涸,不論是動物或植物,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存活,土地沙化龜裂,火山頻頻爆發,煙塵噴發不見天日,岩漿流動,總之是一個沒有任何生存可能性的死星。
他是軍方最重要也最權威的科學家之一,沒有人質疑他的話,因為別的科學家的推測和這個幾乎差不多。
雖然這個提案就這樣被擱置了,但一些不下一線只會空指揮的老古董卻不死心,隔幾年就要蹦跶出來提一提,結果這次他正好觸了這個大黴頭。
犯了錯就被流放地球了。
第二天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了,在路九盛問傅驚璇為什麽要去地球的時候,他就語氣平淡地把一切都說了。
也沒什麽可隐瞞的。
路九盛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問,“為什麽是你?”
傅驚璇就把大熊貓的事情三言兩語地講了講,“即便是多次盡可能地通過飛船躍遷來前進,這段路也至少要三個月,中途發生任何意外都只能孤立無援,要是飛船壞了還要能夠維修恢複,所以适合的人選并不多,也算是被那幫老家夥抓到我的把柄了。”
這一路發生危險的可能性是多方面的,這也是沒人願意執行這個任務的原因。
“你沒錯,懲罰太重。”路九盛說。
傅驚璇冷哼了一聲,“我當然沒錯,不過這個懲罰也不算重。”
路九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還做了什麽?”
“你還真是敏銳。”傅驚璇略帶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那個國王得感謝自己夠老,幾個老婆給他生的孩子夠多,否則他那個傻逼皇室血脈怕是要斷了。”
他明面上的錯誤是破壞星聯政府的外交合作,對其他星球的皇室出言不遜等,但真正的理由怕是沒幾個人知道。
那天他沖進宮殿,一腳就踏碎了那張看上去華麗無奢侈的寶石茶幾,踩着那個老國王的胸口,用匕首抵着對方的脖子逼問他自己的熊貓在哪。
旁邊伺候的那幾個衣着清涼、不堪入目的女人吓得高聲亂叫,那個頭上頂着一根奇怪的天線,皮膚慘白發灰的國王卻很淡定,伸出一根像僵屍一樣枯瘦的手指從他的耳朵前輕撫到下巴。
“太漂亮了,地星人都像你這麽漂亮嗎,簡直讓我着迷。”老國王一臉下|流的笑容,讓人汗毛直豎,“送那麽兩只小畜生過來,還沒怎麽逗趣呢,就已經死了,要是把你這樣的小美人直接送到我的床上,什麽樣的合作談不成?”
“是嗎?”傅驚璇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直接讓老國王看愣了神,灰白皮膚上的褶子似乎都多了幾道,然後他笑着将匕首往下一捅,“操!你!媽!老子今天就斷了你的念想!”
所有人都知道傅驚璇是軍方最重要的科學家之一,但鮮少有人知道他還有外科醫生和狙擊手的身份,所以快準狠就是他的信條。
他手起刀落直接給那個色批老國王來了個絕無恢複可能的人道主義斷子絕孫後,還舉着重型武器毀了半邊城堡。
要是普通人,這一刀下去,多半自己也要陪葬的,可傅驚璇卻是一個背景深厚的特權階級。
那個私自帶走他熊貓的實驗室副主任只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想達成自己的實驗計劃才要拉攏其他星球的贊助,他的外交并沒有經過星聯和軍隊的批準。
而那位國王也在傅驚璇的大哥和對方其中一位皇子私下見面後沒多久,就因為細菌感染死亡了。
那位皇子繼位之後,宣布為了兩顆星球的友好發展,對于此事不再追究。
這樣一來,軍隊自然不會自折臂膀去霍霍重要的科學家傅驚璇,本來打算從輕發落的,最後在老古董的幹涉下變成了流放一年。
切,流放就流放,他自己痛快了就行,傅驚璇完全不在意。
路九盛看着傅驚璇的臉,他沒見過別人,所以沒辦法比較,但他知道知道對方的長相應當是很好的,“确實漂亮。”
對方的皮膚很白,線條流暢,五官精致,眉眼細致,眼神冷漠冷厲,整個人看上去很尖銳,但骨相纖細精巧,又帶着一種清冷的易碎感。
傅驚璇嘴角一勾,“必須的。”
他是一個很自傲的人,覺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自然包括容貌,別人的贊賞無論真心假意,只要不帶着淫|邪的意味,他都接受。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公裏。
昨天他們走得很慢,為了給各自的傷愈合的時間,今天身體基本恢複,所以兩人走得很快。
傅驚璇看着腦中賈維斯傳過來的路線圖,勾着嘴角笑了笑,然後抽出戰術刀在旁邊的樹上随手劃了一刀。
路九盛回頭看他,“做什麽?”
“做标記。”傅驚璇一臉對方問的都是廢話的表情,“以防萬一,這裏的樹太高大了,很容易迷路。”
他語氣惡劣,态度自然,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不會迷路。”路九盛轉身繼續走。
“那最好。”傅驚璇收回戰術刀跟上去。
很快一上午就過去了,太陽升到最高點的時候,路九盛停下來打獵,在獵物的身上割下一塊夠兩人食用的最好的肉以後,為了不讓血腥味引來大型猛獸,他們又往前走了十來公裏才停下來烤肉。
傅驚璇一邊大口撕咬着手中的肉,一邊看着賈維斯傳過來的圖。
果然,自從他開始在樹上做标記以後,路九盛帶他走的路線就筆直了很多,但依然朝着西北方向。
這下他可以确定西北方向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他的飛船一定在那邊。
“你嘴上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要打獵殺生?”傅驚璇甩了甩手中已經啃幹淨的樹枝。
“不一樣。”路九盛又開始用石頭和土小心熄火,“我也是生物鏈中的一員,我也有可能被吃掉,這只是正常的弱肉強食,我只是為了維持我的生存,只要不亂捕濫殺就行。”
“人類就是要當獵人,而不是當獵物。”傅驚璇将手中的樹枝一扔,插進前面不遠處的地面上,“我不允許任何生物淩駕于我之上。”
路九盛沒說話,只是帶着他繼續往前走。
路過一片湖泊時,他們看到了一個鹿群,很大,約有三四十只鹿,其中不乏皮毛雪白的幼崽。
兩人靠過去,那群鹿也沒有絲毫驚慌。
傅驚璇環着一頭小鹿,摸着它雪白的皮毛,突然出聲,“喂,路九盛,你為什要帶着我繞路,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路九盛奇怪地回頭看他,瞳孔一縮,因為傅驚璇手中的戰術刀正抵在呦呦直叫的小鹿脖頸處。
“什麽意思?”他問,向來平淡的臉上表情變得嚴肅了。
“我什麽意思你應該很清楚。”傅驚璇抱着小鹿崽子毫不費力地站起來,手中的戰術刀不曾偏移分毫,“不許再跟着我,我的飛船在西北邊是吧,我自己去,這個小東西我會拴在飛船停過的地方,三天,三天不許往前,要是被我發現,我就留個鹿頭給你。”
他用刀柄指了指自己的頭,“賈維斯會盯着你的。”
其實賈維斯并不能盯着路九盛,但是路九盛又不知道。
說完他沖對方笑了笑,抱着小崽子慢條斯理地進入了林中。
路九盛在他背後,看着他漸漸消失地身影,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