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罐裝靈魂9
罐裝靈魂9
再去輪回的時候,老板朱恩對她夾了下眼睛,“知道嗎,你倆現在出名了。”
燕銜川不甚在意地哦了一聲,指着菜單上的暴雨彩虹問:“這個好喝嗎?”
朱恩沉吟了一會兒,“我覺得好喝。”
“換一個。”燕銜川說。這位老板連招牌酒也覺得好喝,她一直懷疑這世上沒有對方覺得難喝的飲料。
“你說了算。”朱恩聳了聳肩,邊調酒別說,“最近有很多人找我打聽你倆的消息,想找你委托。有一個活兒,報酬非常多。”
她側身向前,壓低聲音說:“是那個瘋子教派的人。”
“說真的,你應該給自己想個假名。”
“沒必要,我對這些不感興趣。”燕銜川聲音淡漠。
她又不是專門來做賞金獵人的,何況很多委托都見不得光,黑吃黑居多,這和她的理念不符。
燕銜川:我是正經的好人,怎麽能幹壞事。
朱恩知道了她的意思,就挨個回絕了前來問話的人。
燕銜川從輪回出來,沒有回家,去甜品店買了個八寸的蛋糕拎在手裏,敲開了談義遠家中的門。
她上次來時,整個客廳空空蕩蕩,家具都收拾得差不多,一副馬上就要搬走的模樣,這次再進門,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不一樣。
桌上鋪了一層暗藍色的桌布,茶幾上還擺了盆塑料花,沙發也有了墊子,只是簡單的幾個裝飾,整個空間一下有了人氣。
談義遠正在廚房做菜,聽到顧雙的說話聲拿着鏟子探出半個身子,熱情地招呼道:“快坐快坐,菜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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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銜川把蛋糕放到桌上,看了眼偷瞄的小小,“買來慶祝的,現在吃還是飯後吃?”
不算大的蛋糕盒外面印着一個頭戴皇冠的叉子,是雪麗蘇甜品店。
它的價格,很貴,不是普通人買不起的價格,但是基本不會買的那種。
這樣一個八寸的小蛋糕,要三千多信用點。
顧雙從前也吃過,她是omega,出生在中産家庭,自然不會覺得雪麗蘇的甜品貴,在從前,她的心裏沒有貴這一概念。
不論什麽家裏人都會準備好,而她要嫁的人,是軍事院校的一位教授,四十來歲,對她也很大方,經常送奢侈品給她。
顧雙是逃離家庭時,才逐漸明白了信用點的價值是多少。
而小小出生後,她就再沒吃過這個牌子的東西。
她不覺得生活苦,比起精神與□□上的不自由,她更愛現在的一切。
顧雙剛要推拒,忽然想到面前人喜歡直來直去,況且在對方看來,并不覺得這份蛋糕有多貴重。
她注意到燕銜川喜歡甜品,可能對方就是順路順手買了一個。
“這……”顧雙把客氣的套話咽回去,露出驚喜的笑,“太謝謝了,燕小姐,小小估計要高興死。”
“拿個櫻桃給他。”燕銜川拉開包裝盒外面的絲帶,“我看他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她心情好,看什麽都帶着寬容,就連茶幾上幹巴巴的塑料假花,她也能做出顏色鮮豔,形狀逼真的評價來。
況且她并不讨厭小孩子,雖然也談不上喜歡。
反正她今天高興。
色澤暗紅的櫻桃像一顆圓滾滾的寶石,糖漿就是它閃光的外殼,柔白的奶油如同被揪下一角的雲朵。
談小小掐住櫻桃梗,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臉上頓時揚起了大大的笑容,他不會說話,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喜悅。
談義遠端着兩盤菜滿面笑容地走過來放下,又回去廚房拿出兩盤。顧雙也幫忙去準備碗筷。
四方的小桌面上很快就擺得滿滿當當,談義遠像是獻寶一樣摸出一瓶酒來,“這是我機緣巧合下得到的遺失件,收件人是公司的一個高官,他們買的肯定是好東西。”
“我查了一下,這一瓶要上萬呢!一直沒舍得喝,今天必須要喝了,我想不到還有什麽日子能比今天更高興。”
他擰開瓶蓋,将金黃如蜜的酒液倒進簡陋的透明玻璃杯裏,“感謝的話說過很多遍了,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什麽才能表達我心裏的感激,真的,真的謝謝你。”
“如果你今後有要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絕對不推辭!”
談義遠說得大聲,鄭重,像是趁着酒意說的玩笑話,但他心裏确實這樣想,絕沒有誇大的成分。
如果沒有燕銜川,他一個人絕對抵抗不了黑爪幫,他可以躲,但能躲多久,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失誤,整個家庭都會因此分崩離析。
他同樣也能等加斯科忘了還有自己這號人,可他拖得了那麽久嗎?
如果他被抓住,被殺死,顧雙一個人帶着孩子,甚至不能安穩過上一周。
她要賺錢,就要抛頭露面,如果被人發現她是omega,立刻就會被抓走,落單的、到了适宜年齡沒有成家的O舉報給政府,也能換取一大筆信用點。
到那時,孩子怎麽辦?
這些問題,這些畫面無時無刻不壓在談義遠的脊背上,讓他透不過氣來。
誇張地說,燕銜川幫他得到了新生,幫他這一家子找到了活路。
燕銜川心裏不是很在意這份許諾,她不是懷疑對方話語的真實性,只是覺得并不會有需要他的地方。
換做前段時間,燕銜川一定會直白說出“我不用你幫忙”這種話,或者幹脆冷漠地不回複。
不過她今天高興,點頭回複道:“好的。”
談義遠做菜的手藝出乎意料的好,不輸燕銜川最近吃過的餐館。
飯後幾人分了蛋糕,顧雙哄着談小小去睡覺,柔和的燈光下,燕銜川問:“你今後什麽打算?”
談義遠笑了笑,神情輕松,“還是老樣子,接點兒活,先多賺點錢,從這個地方搬出去,換個地方住。再租個店面,我有認識的人,能辦下來維修證。”
“這兩件事都辦妥了,就能去申請提升公民等級了。”
他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這樣的生活,我想了無數次。”
“好。”燕銜川說,“會順利的。”
“借你吉言。”談義遠說。
*
第二天,燕銜川賴了個床,醒來後才發現有個信息,來自鹿鳴秋。
【打擾你了,有時間嗎?我接到了一個綜藝拍攝,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燕銜川懶洋洋地躺了一會兒,回複道:【什麽綜藝?】
對方秒回:【是一檔戀綜,荒野求生主題,但是流程很簡單,不是真的荒野求生。】
接着她發了一個文件過來,燕銜川看了一下,裏面有嘉賓成員,節目流程,舉辦地點等各種信息說明。
六個人,一對已婚,四個單身,拍攝地點在南津市旁邊的小島上,聽說是個私人島嶼,導演伯格的朋友,沒收報酬。
四個嘉賓,一個叫朵朵娜,新生代唱作歌手,性格驕縱;一個叫阿奇,演員出身,營銷害羞初戀感人設;一個叫安檸,正火的偶像,以熱心元氣出名;一個叫謝初曉,演員,影帝,他也是除了燕銜川以外第二個alpha。
同樣,是唯一一個在娛樂圈發展的A。
盡管性別之間的體力差別被近乎無限抹平,但仍有一些社會習慣流傳下來,比如A更應該做點兒腳踏實地的正事,依靠體力和腦力換取財富地位,而影視、音樂、文娛創作這些行業,大多由心思更敏感,更加能共情的O擔任。
謝初曉雖然是alpha,但他的評定等級只有b,不過他很會說話,在一次采訪中,記者問他為什麽會做一位演員。
他回答說:“在這個崇尚自由的社會,每個人都敞開懷抱接受自己的天性,我雖然也是一位alpha,但從小就對演戲這件事感興趣。”
“在不同的劇中,體驗不同的人生,演繹不同的故事,将這份情感帶給觀衆,是我真心喜歡并且擅長的事。”
“我還記得當我出演的第一部電影《秋海棠》上映時,當時我只是一個配角,為了報答女主的恩情而死,沒有人知道,我也去了影院看了首映場,看到有觀衆因為‘長實’的死去而落淚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感動和喜悅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這就是我當演員的初心。因為我喜歡,我擅長,因為觀衆認可我。”
“虛僞。”燕銜川看完視頻,往下一劃,下面寫着幾位嘉賓的關系。
阿奇和謝初曉炒過緋聞,實際上兩個人的确有關系,不過已經分手。朵朵娜的父親,是波洛夫家族的附庸,同時也是安檸的聯姻對象,明年她就會嫁過去,以對方第三任妻子的身份。而阿奇是朵朵娜的朋友,兩人從小就認識了。
——這份資料說明詳細得有點兒過分了。
拍攝時間為一周,中間還會有兩天休息。
【可以。】
燕銜川沒考慮多久就同意了,這也是她們約定好的,而且她本身對這件事有些好奇。
她從來沒拍過綜藝,更準确地說,她從出生到死到活了以後幹的所有事兒,都和娛樂圈搭不上邊。
逃生死亡率最高的副本之一——影院,她去都沒去過一次。
好像燕銜川整個人和娛樂徹底絕緣。
鹿鳴秋:【那你今天有時間嗎?我派助理去接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