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桌,你變了
同桌,你變了
這天月考。
老唐一大早就來到了教室。因為他身材微胖,急匆匆地趕路之後,流了不少的汗,襯衫都濕了一大片。
一邊喘着氣,一邊囑咐道:“同學們,馬上就要考試了。”
有人調侃了一句:“唐老師,你先休息會吧,不用講話,我們都會背了。”
每次考試之前,老唐都會不厭其煩地重複着同樣的話:“把高中生涯的每一次考試都當成高考一樣地認真對待,經歷了幾十上百次高考,等到真正的高考來臨時,還會怕嗎?
大家檢查一下自己該帶的東西,簽字筆,2B鉛筆……”
強調完之後,他又會讓大家放平心态,不要緊張,其實恐怕從頭到尾,他自己才是最緊張的那一個。
諄諄教誨,殷切的期待,全都是他對一班學生的關懷。
老唐離開之後,教室裏的同學都在忙碌着,該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該搬桌子的搬桌子。
他們這次月考一共考六門,語數外理化生全部都在一天之內考完,看得出來校領導鬥志昂揚、雄韬偉略,堅定要把七中推向本市前列的決心。
并且,月考也以大型考試為标準,按照名次排座位,一班為一考場,二班為二考場,以此類推,都是單人單座。
程濤要去三班考試,然而他遲遲沒有動作,神神叨叨地在前面搗鼓着什麽,并且嘴裏還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各方神仙顯顯靈……”
秦禮被他這個疑惑的行為搞蒙了,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喂,幹嘛呢?”
程濤跟在做什麽虧心事一樣,被秦禮這麽一拍,竟然猛地一個哆嗦。
秦禮見他這樣更加不解了:“你該不會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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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濤被打斷了“作法”,轉過頭來,一臉的哀怨:“不能中斷的,這樣就不靈了。”
秦禮感覺自己聽不懂人話了:“啥玩意?”
也就是這時,他才看清楚,程濤手裏還拿着兩張符紙,上面畫着些很玄幻的東西,還有點像那麽回事。
程濤給他解釋道:“我在求菩薩助我一臂之力,讓我這次超常發揮!我爸媽說了,要是我還考不出好成績的話,直接就從家裏卷鋪蓋走人。”
其實程父程母都是本本分分的人,性格也非常溫順,程濤就是故意誇大其詞而已。
從他這仗着父母疼愛,有恃無恐的表情中就可以窺見一二。
超常發揮?
秦禮思索了幾秒,覺得自己有必要問點什麽:“你這個……有用嗎?”
“那當然!”程濤炫耀地揚了揚手中的符紙,一臉的虔誠尊敬,“上次我這樣求了之後,真的考高了二十幾分!”
說得還挺神乎其神的。
秦禮來了點興趣:“你從哪裏搞來的?”
莫非是哪個寺廟裏面的得道高僧開過光?
那他也得借用一下。
程濤生怕秘密被宣傳出去似的,非常做作地用一只手擋住了嘴,悄咪咪說道:“在網上買的,花了我好幾百塊呢!”
秦禮:“……”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傻錢多麽?
一聽就不靠譜,他還是另尋他路吧。
正在這時,羅輝抱着幾本書從旁邊路過,順口問道:“你們倆說什麽呢?神神秘秘的。”
秦禮回答道:“讨論如何在離考試還有半個小時的情況下提升成績。”
本來他以為羅輝這種一門心思放在體育上的人應該不太在意成績才是,沒想到結果出人意料。
“那你們怎麽不叫我一聲?!”
羅輝激動地吼了一句,随後把書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就加入了進來:“我太需要這種神技了!”
程濤把自己的方法說了一遍。
羅輝一聽,激動得跟撿到寶似的:“我覺得你這個有用,比我的先進多了!”
一聽他也有方法,秦禮頓時又來了興趣:“你的方法是什麽?”
羅輝大方展示自己手裏的四張紙條:“抓阄,ABCD四個答案,摸到哪個選哪個。”
秦禮:“……”
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他感覺自己的死期就在月考之後,死得很慘烈的那種。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後排圍的人越來越多,衆人紛紛獻計獻策,拿出自己壓箱底的考試方法。
“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
“考試方法嗎?靠冥想啊,考好考差,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
真要說起來,一班這些同學性格特色很鮮明,以前對付燃很厭惡,話都不和他說一句,但是自從付燃“搖身一變”,不再讨人厭之後,他們又能用最短的時間重新接受他。
大概是那次“付燃”機智地幫他們奪回了體育課開始,态度就轉變了。
柏霆從外面回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
一群人圍在後排,激烈地讨論着什麽。
自從柏霆和付燃坐到最後一排之後,還從未有過如此景象。
付燃自然不用多說,大家連個眼神都懶得賞給他。
而柏霆則是性子太冷了,無端地給人一種壓迫感,屬于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的類型,和他說一句話,都得鼓起極大的勇氣,更不用說這麽多人圍他問東問西了。
眼下卻大相徑庭。
這邊,讨論着讨論着,程濤不知哪根筋突然通了,茅塞頓開一般地看着秦禮,震驚道:“不是,你都年級前十了,還需要我們這些方法嗎?”
他這多事地一問,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個個目光炯炯,盯着秦禮。
秦禮:“……”
不會問話就別問好嗎?
他佯裝淡定,其實大腦飛速轉着,想着理由。
慌亂之中,他一眼掃到了人群之外的同桌。
門口處,柏霆逆着光站在那裏,穿着周正的藍白校服,在清晨的陽光下,他的輪廓似乎柔和了一點,比起平日裏的不近人情,現在多了一點親近感。
雖然對方依舊面無表情,但是秦禮卻仿佛看到了從天而降的天使。
那一瞬間,福至心靈。
他深吸一口氣,面不改色心不跳,泰然自若地說道:“誰說學習好的就不相信玄學了,高處不勝寒,我們除了依靠自己之外,還要借助一定的外力,求的就是一個穩字,你說是不是,同桌?”
同桌?
哪來的同桌?
也就是這時,衆人才反應過來,紛紛四處張望。
然後就看到了門口的柏霆。
站在他前面的是兩個女生,見狀,急忙紅着臉給他讓出了路。
“柏哥,你真的也信這些嗎?”羅輝急哄哄地問道,想從柏霆這裏得到肯定。
柏霆也在這裏站了好一會了,聽到了他們讨論的內容。
“不信”兩個字都到嘴邊了,這時,他注意到了拼命給他使眼色的秦禮。
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每天都有這麽豐富的表情。
趁其他人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秦禮瘋狂對自己眨眼,表情一會哀求一會可憐兮兮,還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是不配合的話,他就要完蛋了。
柏霆冷眼看着秦禮用盡全身力氣表演,心想——
關我什麽事?
幾秒之後,終究還是說道:“信。”
話音一落,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
等等,柏神剛剛說什麽?他竟然也信這些?
耳朵出現幻覺了?
在其他人臉上看到同樣反應的時候,他們安心了。
正在衆人心潮彭拜,湧起無數感想,想要趁熱打鐵,問點什麽的時候,突然,柏霆冷聲說道:“你們不考試了?”
圍觀的衆人愣了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
“啊?要考試!”
“走走走,考試了考試了。”
頓時,衆人紛紛作鳥獸狀散開了。
程濤和羅輝都在三班考試,兩人一起結伴往外走。
走着走着,兩人對視了一眼,才勉強找回了點真實感。
程濤不知道該怎麽措辭,半天才猶猶豫豫道:“你有沒有覺得柏哥剛剛似乎大概可能是在幫付燃?”
柏霆怎麽看都不像是信這些“歪門邪道”的人。
被冷風一吹,羅輝的頭腦也清醒了,驚恐道:“難道我們誤打誤撞,引出了不得了的東西?莫非貼吧那些推測竟然是真的嗎?”
兩人頓時有種道破天機的感覺,都不敢往下說了。
“還是快進考場吧。”
“對對對,我本來就沒記住幾個知識點,再這麽刺激一下,就要全忘光了啊!!”
此時,教室裏。
柏霆回到座位上,開始收拾桌子。
他的桌面非常整潔,跟強迫症似的,一眼掃過去,沒有一點雜亂的地方。
想到剛剛的事,秦禮深有感觸地說道:“同桌,我覺得你好像變了。”
柏霆停下動作,掃了他一眼:“什麽?”
秦禮信心滿滿說道:“你剛剛不是在給我解圍嗎?以前的你可不會這樣。”
結果一瞬間,柏霆身上僅存的那點人情味都沒了,冷冷說道:“你把貼吧的事處理好之後,再來和我讨論這些。”
秦禮:“……”
呵呵。
這人不應該天天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嗎?怎麽把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記得門清?
這就是學霸的腦容量嗎?
他試探着提議道:“咱們忘了那件事可以嗎?”
“不可以。”
“……哦。”
……
考生都陸陸續續地走進一班。
秦禮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上次期末考試,付燃考了年級第八名,劉天揚是第七名,兩人一前一後,相鄰而坐。
剛一坐下,劉天揚就轉過頭對着秦禮說了一句:“付燃同學,加油好好考。”
他的聲音平平板板,沒有絲毫起伏,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是好心祝賀,不了解的還以為他看不慣秦禮。
秦禮連題目都不能保證看懂,怎麽好好考?
但他不能辜負他們班長的一片好意,于是果斷承諾道:“放心吧班長,能答上的,我絕對不留空白。”
盡人事聽天命。
答不上的,可就不是他的錯了。
劉天揚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了。
在等待開考的時間裏,秦禮無所事事,非常的無聊。
能到一考場的學生都是佼佼者,趁着監考老師還沒來,争分奪秒地翻着書。
這種情況和其他考場又不太一樣,其他考場的學生是臨時抱佛腳,期待着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的碰到一兩個知識點。
而一考場的人則有着明确的目标,趁這個時間查漏補缺,一切都在掌握中。
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秦禮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他四下環顧。
終于,找到了一個知音——他的同桌。
柏霆此時也沒有複習。
然而,不用想都知道人家是該掌握的都掌握了,所以才這麽淡定。
秦禮果斷收回了目光。
知音什麽的,還是另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