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kiss22
kiss22
阮喃沒想到站在門口的人會是将厭,眼眸迅速垂了下去,五指抓住身邊的椅把邊緣,姿态有些進退維谷。
她身後就是巨大的歐式對開型窗戶,米白色的刺繡手工窗簾被綁帶規矩的束在兩側,外邊橙橘色的夕陽半挂不落,霞光充斥進屋內,将她纖細的身段描摹得一覽無遺。
“哥?”将厭語帶玩味和恣睢,模樣冷淡不已又重複了一遍,“怎麽,只認這一個哥,不認我了?”
他唇抿着,唇紋稍淡,身形高大的堵在門邊,穿着簡單利索的灰色襯衫。
不等阮喃表态,他又朝卧室內邁進半步,笑笑開口:“連名帶姓叫我,偏叫他哥是吧,當我不存在,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什麽樣?”
痞戾感橫生。
阮喃聽聞站姿有些僵硬,五指在椅把邊緣也縮得更緊,堅硬的物件給予了她勇氣。
家裏突然多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和她有着匪淺淵源的故人,她自知說不過,垂着眼皮,并不打算和他做過多的口頭的糾纏:“你來,是有什麽事嗎?”将話題轉到別處,明顯看得出她是有意在避嫌。
“事?我沒事就不能來見你?”将厭強忍住性子。
聽見他說沒有事,到底不再像是小時候,阮喃的語氣足夠冷淡充滿距離,她擡起頭,“既然沒什麽事,二爺就請離開吧。”
語畢,将厭眉頭驀然一凜。
聽聽,她說了些什麽?
“二爺?”聽見這個稱呼,将厭最後一點兒和顏悅色的耐性也消磨殆盡。
阮喃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将厭的底線附近肆意沖撞,叫他大名,叫他你,叫他什麽都可以,居然張口叫他二爺。
什麽人能叫他二爺?家裏的傭人,道上的熟人,再不濟路邊兒的陌生人,誰都能叫,只有她阮喃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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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将厭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在她面前裝什麽好人,沒心肝的東西,只記得疼不記得好。
他一步步朝阮喃逼近,見狀阮喃成功被唬住,也節節後退。
直到撞到身後堅硬的阻攔,被桌沿攔住了去路,阮喃退無可退。
可将厭依舊在逼近,阮喃驚的一屁股坐在了桌面上,擡頭和他對視。
将厭将手臂撐在她兩側,脊背朝前傾,即便這種.體位之下,阮喃依舊嬌小得輕易就被将厭的身體覆蓋住。
稀薄的空氣交織着他身上淡淡的體味,這一刻饒是阮喃再鎮定,也嘗到了一絲害怕。
見懷裏的小東西睫毛撲閃,明明怕得要死還裝作沉住氣,将厭貼近她耳邊。
“現在知道怕了?”
阮喃緊抿住唇,不去看他,掌心緊握。
“叫我聲哥,這事就不跟你計較了。”将厭伏在她耳邊,沉沉耐住性子道。
自從回來,将厭就一直逼着阮喃叫他哥,就連将厭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對這個稱謂執念至此。
或許,她的一聲“哥”能讓他冷靜,能時刻提醒他他們之間存在着某種名為“禁忌”的關系,即便名存實亡,即便他們完全沒有血緣關系。
一個寄養的丫頭,一個從小養在他邊上的小東西,只要她能聽話地叫他聲哥,将厭可以既往不咎。
然,阮喃不動,不願意叫,頭偏斜一側擺着,看着特別不乖。
仔細看她有些恐懼到發顫。
這種狎昵的體.位給她造成的是一種絕對力量的壓迫,像是下一秒她就要被面前龐然的野獸給撕吞入腹。
“聽話,叫我一聲,我想聽。”
将厭見她害怕,忽然又軟了心,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很近了,心髒貼着心髒。
阮喃坐在桌子上,将厭正對着她撐在她身體兩側,腿抵着她的膝蓋,姿态萬般暧昧狎昵。
他希望阮喃聽話,可阮喃同樣也是驕傲的人,不會輕易屈服于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恐懼之下是更深的抗拒,她擡眼和将厭對視,穩住聲線:“你除了這樣,你還會什麽?”
黑漆漆晶亮的眸子裏幹幹淨淨,什麽都能映得進,獨獨沒有他将厭。
将厭晃神了一瞬。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阮喃要推開他。
可是面前人的胸腹堅硬如鐵,無論怎麽用力都巋然不動。
将厭輕松制止阮喃的胡亂掙動,她不鬧将厭尚且還會心軟,一亂鬧起來将厭就心煩意亂:“鬧什麽,我問你,你這跟我鬧什麽?我告訴你,從前那是我不得已,不得已說了那些,我現在回來了,我告訴你,你還要我怎麽解釋?”
“不得已,我管你是不是不得已,我看不起你。”阮喃依舊在他身下掙紮,沖他小吼。
看不起你。
這話太誅心了,将厭又笑了。
“喃喃現在大了,不聽話了。”
“不聽話,為什麽,為什麽總要說一些奇怪的話?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阮喃沒有力氣再掙紮了。
從前年少無知時被他怪罪不聽話,阮喃是知道錯的,可是現在,她只覺得他僭越糾纏。
“行,你就這樣,跟我這鬧,我不心疼你。”将厭膝蓋抵得越發用力。
“鬼要你心疼!”
要是放在從前,将厭絕對會體罰,光腳站牆根,關在小黑屋,無所不用其極,什麽時候知道錯了什麽時候再放出來,并且絕對不準許傭人求情。
可是現如今,面對刺猬一樣的阮喃,将厭更多的是心寒。
他們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大哥。
大哥過來的時候,阮喃已經從桌子上下來了,一看就是剛被訓完,眼尾紅紅,而将厭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生人勿進的模樣。
他應該是想吸煙,已經很久沒有犯過這麽強烈的煙瘾,明明早戒了,并且他的身份不準許他吸煙。
“怎麽了?”大哥過來做起中間人,試圖緩和氣氛。他身後還跟着兩名傭人,見他們兄妹兩個關系鬧得這麽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調解。
“慣的,一天天慣成的這樣。”
将厭居高臨下睨着不遠處低頭的阮喃,冷然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阮喃還縮在牆根,眼尾通紅,閉口不談剛才發生了什麽。
這件事不了了之,将厭就這樣回來了,在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時間節點裏。
自打将厭回來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阮喃在躲他。只要将厭在家,阮喃就借口回學校,吃飯也會主動避開,說在外面吃過了。
将厭回來後,家裏所有人都滿臉喜氣,尤其是将爺爺,嫡親的爺爺深明大義,和主宅的那位家主完全不能并論。将厭當時走的決然,家裏人雖然都不願意,但是沒有辦法。
好在阮喃不經常呆家,也可以避免和将厭正面交鋒。
外院多的是留學生,阮喃性格好,形象氣質俱佳,往階梯圖書館的咖啡廳裏一坐,什麽都不幹單純坐着都是一道風景,格外吸睛。
秦音推開玻璃轉門,姍姍來遲,一眼就鎖定了靠窗坐的阮喃,她穿着青色的連衣裙。
指節在鍵盤上敲打,眉目如畫,陽光下仿佛羊脂玉般精致透明,粉嫩的指甲似天然的軟貝殼。
阮喃正在認真完成導師給的任務,忽然覺得腰間一軟,擡頭,是秦音。
“年紀輕輕就這麽拼,注意保護腰椎。”秦音大氣明豔,她順手給阮喃塞了一個靠背軟墊,後也坐了下來。
阮喃手邊的咖啡一直有人在續,秦音坐定後,她低頭去看手表,“倒計時五秒。”
“什麽倒計時五秒?”秦音笑。
五四三二一,時間到。
咖啡廳的學生服務員準時将一杯拉花送到了秦音面前,并且彎腰服務道:“您的latte art,青大周一特調專供。”
秦音看着杯子內精美的拉花,哭笑不得,擡頭看向阮喃:“怎麽,在我身上裝了雷達不成?”
阮喃雙臂規矩對折撐在身前,笑着緩緩搖頭:“我和店員說,只要看到一個穿幹練黑色休閑西裝的、淺棕色長卷發女士出現在樓下,這杯特調專供就可以制作了。”
因為咖啡廳在四樓,輕松就能看見樓下的情景。
“原來如此,連我坐電梯還是爬樓梯都算好了是吧?”
“你不是說要減肥,怎麽會放過爬樓梯這麽好的機會。”
二人歡笑。
回到學校,阮喃的狀态和家完全是兩個極端,學校內空氣自由,沒有壓迫,更沒有那個令她覺得窒息的人存在。
笑歸笑,但是秦音和她相處得久,還是看出來一些蛛絲馬跡。
“小喃,你說實話,我總覺得你最近有些憔悴,是不是任務多,壓力太大?還是和簡堂吵架了。”秦音忽然化身成福爾摩斯,一針見血。
阮喃一驚,立馬反駁:“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
又磨了半天,秦音這才相信她說的:“不過要我說,就算你不生氣,那簡堂也真是,要實驗不要對象,每天都忙的沒個人影,還有你啊,适時和老師說說,沒必要逼得太緊。”秦音說着,指了指她正在敲的密密麻麻的翻譯essay。
不多時,今天小聚的人也都到了。
從前同班的許箐挽着男朋友的手臂一臉甜蜜的出現,還有幾個是同在辯論社的夥伴。
“來來來,新生都入校了,我們幾個要不要去大會堂看看這屆新苗子都啥水平啊?”
說話的人名叫杜澈涵,人形開心果,臉皮厚,沒心沒肺,是隔壁經管的,比她們要小一級。
“啥啥水平,都是祖國的花朵,你甭想霍霍。”左手邊的許箐直接一記暴扣。
杜涵澈剛認識阮喃她們不久,忽然看見阮喃和秦音包上的裝飾扣,那是港大特有的紀念徽章,能擁有就證明在曾那兒研學過。
“我操,我從高中那會兒就瘋狂給HKU投申請,人學姐說我GPA太拉胯,勉強去HKUST還成,你們說去就去了?”
秦音扶額笑。
“港大在我心裏那就是白月光。”
“杜澈涵,我說你都大四了,怎麽還這麽油。”
“男人越老越油。”
“油不得你。”
“怎麽,青市這最好的大學還留不住你了?”
“對着這一群牛逼克拉斯的offer holders,我忍不住嘛。”
杜澈涵撓了撓脖子:“對了阮喃,你是打算留校讀研?導師是誰?是帶陸驚的那位彭教授?”
阮喃搖搖頭,“彭教授已經不帶學生了,是闵芳教授。”
“哇,居然是她……雖然我不是外院的,但是大一有幸上過她的英語課。”杜澈涵咽了咽口水。
“怎麽樣?”阮喃難得主動搭話。
“什麽怎麽樣,我靠,她居然要求我們班四級必須均分550……結果哥們考了480,一生的陰影,不提也罷。”
又是一陣歡笑。
阮喃就坐在歡聲笑語裏,頻頻也會跟着笑,臉上始終綴着溫柔的笑意。
唠了一會兒,杜澈涵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明晚科大有聯誼,緊急缺人手,四處發告示,整的我都想去了。”
“去幹嘛?不是學術交流勿cue我。”
“別啊,我問了,給不少薪酬呢。”
“港大預備役選手還缺錢吶?”
“就是就是,港大學費可是出了名不近人情的貴。”
“去去去,少來。”
一聽有薪酬,阮喃忽然心一動,她這幾年沒怎麽向家裏要過錢,都是自己兼職。
小聚結束,秦音最後一個和阮喃分別。
四年的交情,鐵杆的情誼,秦音一邊走一邊不忘關心阮喃:“新宿舍整理得怎麽樣了,青大啥都不缺,就是缺個像你這樣的寶貝室友。”
阮喃這幾天認真想過住宿的事情,因為将厭的緣故,她對位于衢山的家産生了抗拒,她突然很想以後搬出去住,當然,即便搬出去,她也絕對不會忘本,她畢生都會努力回報将爺爺一家。
雖然青大研究生宿舍條件很好,但是有些時候還是有些不方便。
“已經整理好了,如你所說,青大什麽都有~”
秦音被逗笑,“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一會兒還有個線上的lecture,臨行前都逃不過被壓榨,要和學弟學妹分享經驗。”秦音攤手。
“記得備一些金嗓子喉片。”
“好你個阮喃,埋汰我呢是吧?”
“饒命。”
即将分別,阮喃突然說:“剛才杜澈涵說的聯誼,我想去。”
“啊???去那做什麽,都是浪費時間的口水活兒。”秦音表示不解,并且不建議阮喃去。
“我看了薪酬,挺多的。”
“小喃,你最近缺錢?”
“唔,是想攢錢。”
秦音沒再多說,回去後默默給她找了去科大的路線還順便幫她聯系了在科大的熟人。
因為臨時決定去聯誼,寝室沒有像樣的衣服,于是阮喃隔天還是回了趟家。
回來的時候,她刻意避開了将厭會出現的地方。
“小姐,幹淨棉襪我一會兒給你送來 ,衣服在手邊的架子上挂着呢。”徐媽貼着浴室門外說。
“好。”阮喃澡泡得差不多了,起身用毛巾裹住身體,乖巧應道。
徐媽送完衣服就出了屋,剛出來就碰見了将厭。
徐媽随即招呼道:“二爺晚好。”
“回來了?”
将厭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不過徐媽也随即了然了什麽:“小小姐回來了,說是一會兒晚上學校有活動,回來收拾一下。”
說完,徐媽恭敬躬身:“二爺請便,我還有工作。”
二樓的廊道裏已經沒有別人,停在阮喃門口,将厭心念流轉。
鬼使神差的,小腹一陣燥熱,他轉身靠在二樓的扶欄,解開衣扣,指尖在原木欄杆上煩躁不安的點戳。
這丫頭明裏一直躲他,暗中在他心尖口用針紮。
回來多久,他就失眠多久,這對于軍人來說是忌諱。将厭不确定一直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失控,但是顯然,他有必要做點兒什麽,在這份感情徹底涼透之前。
阮喃從浴室出來後,以最快的速度擦幹頭發。
鏡子中的少女眉目傳情,瓜子臉,皮膚白嫩如羊脂玉。阮喃對于美貌并不感冒,比起空有美貌,她更喜歡才華。
細致的抹完身體乳,沒想到穿裙子的時候犯了難,後背的拉鏈始終拉不上。阮喃嘗試了很久,手臂都捲紅了。
阮喃正艱難着,突然聽見身後門閥啓動的聲音,她一喜。
“幫...我。”
阮喃以為來的是徐姆姆,脫口而出幫她。
她弓着腰,單手護住滑嫩的胸口不至于走光,後背光滑的曲線一覽無遺,精致曼妙的蝴蝶骨俏生生,晃得人眼迷離。
将厭一推開門就見到這副血脈贲張的畫面。
他喉結滾落,指尖硬生生憋紅。
叫他大哥,稱呼他你是吧
當他死的,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