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28
許詩喜歡看霍沉風寫字。
星星眼彎得很好看,目光是崇拜且癡迷的,因為這樣迷戀的眼神,霍沉風呆在書房的時間都多了些。
霍沉風最擅長寫瘦金體,許詩看不夠,還去書法論壇查了查,是宋徽宗趙佶所創的一種獨特字體,極具個性。
筆鋒瘦勁,又可見風姿綽約處,很難寫。
愛屋及烏,許詩又去了解了一下宋徽宗。
不看不知道,一看,和北宋名妓還有一段驚世之戀。
這天許詩依舊看霍沉風寫字,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他:“你喜歡宋徽宗嗎?”
“談不上,”霍沉風說,“只是有些相似之處罷了。”
“相似之處,”許詩不否認确實有,“字寫得好,都是位高權重之人,還有呢,他後宮佳麗三千,還跟名妓有一段風塵佳話,難道霍叔叔你也有?”
霍沉風有些嚴肅又帶着寵溺地看了許詩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而後說:“我是指,都對名字裏有shi(一聲)的人格外鐘情。”
許詩臉紅到耳根:“那霍叔叔是誇我像李師師一樣迷人嗎?”
霍沉風又看了看許詩,視線轉而落到紙面上,一邊寫字一邊中肯評價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的嗎?霍叔叔都不看我。”許詩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小情緒,但都只是為了引起霍沉風注意。
霍沉風聽得出來,雖然他從未被人這樣沒有道理地要求過,尤其是在寫字這種需要一百二十分專心凝神的事情上,要他分神。
但這個時候的許詩是最好哄的,這個狀态下的他也是最順從最乖巧的。
于是霍沉風放下毛筆:“那不寫了。”
并向許詩招手:“過來。”
霍沉風并不好撩,大多數時候表現得清心寡欲,只在極少時候失控。
越是這樣,許詩越想看他對自己無可奈何又只能百般寵愛的樣子,他依言坐到霍沉風腿上,在視線前方那性感的喉結上似咬非咬地用舌尖舔了舔:“那這麽說,霍叔叔願意為了我,只取一瓢?”
“對,只娶你一個。”霍沉風的身體已經徹底恢複,抱着把人扔到沙發上,開始解手表,解衣服扣子。
許詩興奮得直蹬腿,霍沉風可真是太喜歡他了。
但這種情緒只産生在做之前,洗過澡,一切平靜下來之後,許詩不只一遍地想過,霍沉風喜歡他什麽啊?
細數霍沉風的優點,他三天三夜都數不完。
到了自己身上,許詩一樣都說不出來。
甜美可人的外表麽?他有。
鮮活的肉.體麽?他也有。
一顆忠誠的心麽?他更有。
但是這些,值錢麽?珍貴麽?
比鑽石更稀有麽?
只怕有人比他更漂亮,比他更有味道,更能迎合霍沉風的喜好,且永遠不會背叛他。
總不會,真的是因為爺爺。
霍沉風二十三歲接手霍家,那個時候霍沉風的父親剛剛去世,大哥嗜賭,二哥念佛,沒人幫得上他。
那年許詩十一歲,依稀記得在爺爺家裏,偶爾會來一個高高帥帥的哥哥,就是喜歡冷着一張臉,站在太陽下能降溫的那種。
跟爺爺在房間裏一聊就是一下午,聊完就走了,并不在家裏用飯。
每次許詩叫他哥哥,爺爺都會糾正:“弄錯輩分啦小詩,叫叔叔。”
“叔叔。”許詩重新叫,叫得又脆又甜,眼睛亮晶晶地沖霍沉風笑,還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那個時候的許詩,可是人見人愛的小甜豆一枚,誰見了都要誇一句“這孩子長得可真水靈啊”,順帶再摸摸小臉,還有直接往上親的。
但霍沉風面色僵硬得如同冰塊,只嘴角輕微抽動了下。
應該是想對他笑的,但展現出來的……別說笑了,說是愁眉苦臉也不為過。
許詩便不再不叫了,爺爺讓叫也不叫,只當霍沉風是個陌生人。
這簡直是他人間甜豆的滑鐵盧,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不稀罕他的人!
但許詩會特意在客廳寫作業,背對着門口,霍沉風反而會在穿好鞋之後主動對他說:“小朋友,叔叔走了。”
許詩的成績一直不怎麽好,六年級學校加了很多課後班,他就不怎麽去爺爺家了。
那一年他的生日宴,爺爺帶了一個禮物給他:“猜猜是誰送的?”
許詩接過來,是一個長長的墨綠色的盒子:“誰送的?”
“小霍叔叔。”爺爺說。
許詩打開,是一只鑲了鑽的鋼筆。
思緒不知道怎麽就飄到了十年前,具體的細節已經記不清了,只有零星的片段從腦海中閃過,連當時霍沉風的臉都拼湊不出來。
事事奇妙,那個時候的許詩哪會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樣呢。
霍沉風給許詩清洗完就把人裹上浴巾抱出來了,待自己也沖洗好出來,發現許詩正四仰八叉地靠在沙發上,掰着自己的腳趾,一個奇怪但十分誘人的姿勢,不知道在想什麽。
霍沉風走過去:“想什麽呢?”
“霍叔叔,”許詩靠在沙發上,兩只細腿盤着霍沉風的腰,“你是送過我一支筆嗎?”
“想起來了?”霍沉風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被許詩問起,他絲毫沒有意外,仿佛這些往事時時刻刻都印在腦海裏一樣,“還以為你都不記得了。”
“你可真是別扭,”許詩說,“叫你叔叔你不高興,不叫,你也不高興。”
“現在喜歡了。”霍沉風說,“叫叔叔叫哥哥都喜歡。”
許詩便叫了:“沉風哥哥。”
這一聲調子有點急轉直下的泣不成聲,霍沉風受了某種刺激,疾風驟雨般猛烈的同時卻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那嫩白的腳面在自己肩膀上輕輕踩了下,哭訴道:“還真拿我當筆筒啦?”
霍沉風就那麽停了下來,在确認許詩這句話不是在調情而是真的喊停之後,握着那截腳背親了親,忍耐着直起了身子。
洗過澡了就不應該再要的。
霍沉風把人抱起來,抱在懷裏親了親:“下次踹得用力些。”
“是我不好,”許詩為自己的突兀行為感到懊惱,“沒讓你盡興。”
想要的是他,喊停的也是他。
明明可以的,明明沒那麽疼,卻非要這樣試探,來說明些什麽。
“困了嗎?”霍沉風揉揉許詩的頭。
“有一點。”許詩說。
第二天晚上是珠寶展晚宴,江明打電話過來,許詩拽過毯子将自己裹緊,對霍沉風說:“你去忙吧,我在這兒呆一會兒。”
霍沉風拿過電話,卻沒放許詩下去,一手摟着人一手接起了電話。
“霍先生,公關部的總監說,這個月月底,Sakura的合約到期了,要不要續?”江明在電話裏問。
霍沉風喜歡事後點一顆煙,剛好上來些莫名的煩躁,他将電話扔在許詩身上,單手點了顆,又重新拾起手機擎在耳邊:“Sakura的意向呢,也不續了嗎?”
“如果她想續,也沒必要問了。”江明說,“當然明晚的珠寶展晚宴是會按原計劃出席的。”
霍沉風吸入一口煙,清淡地吐出:“也好。”
“Sakura是很有影響力的女星,身上的代言不超過五個,我們跟她有十年的合作,突然解約,對霍氏珠寶或多或少會有影響,”江明知道霍沉風會考慮,為避免自家老板一朝變昏君,還是出言提醒,“這還得是她不跟其他珠寶品牌簽約的情況,以Sakura的地位,只怕還沒解,就有珠寶品牌想挖人了。”
霍成風手按上額角:“我來跟她談吧。”
挂了電話,許詩分出一根神經來八卦:“Sakura要解約?為什麽突然要解約啊?你都不挽留一下嗎?你開口留她的話一定管用的吧?”
他對霍沉風有種無所不能的濾鏡。
“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你電話的,但就是聽到了,不好意思。”
許詩被粉色的毛毯裹着,只把腦袋和腳露在外面,洗過的頭發茸茸的,粉紅的面色被打了一層柔光,玉足像在牛奶裏泡過一樣瑩潤無暇,窩在霍沉風懷裏将睡不睡的樣子,什麽都不用做,光是這樣靠着,就把老男人的魂勾沒了。
霍沉風強行按下那把又被勾起的火:“別亂操心,明天的晚宴戴什麽想好了嗎?”
産品部早就把歷年來的高端設計産品送到了家裏,供許詩挑選。
“就那個小兔子胸針吧,”許詩說,“你覺得好看嗎?”
“你戴什麽都好看。”霍沉風抱着他的小兔子回卧室,許詩的生物鐘已經被他調節得親一親都犯困。
眼皮打架了一會,許詩無力地閉上眼睛,又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咕哝了一句:“那我明天一定要跟Sakura合影,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你幫我跟她說。”
霍沉風把人放到床上,沉着臉:“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