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失落
失落
接到花姐電話時,關施九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了公司之後果然如她所料,老板問她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
關施九一時間沒回答,氣氛頓時有些凝重。
畢竟前不久關施九剛剛因為“耍大牌”而被解約。手底下其他簽約的品牌雖然都沒什麽風聲,但若關施九因此再也起不來。那不再續約也是可以預見。
不續約也就意味着沒有商業價值。
花姐試圖從中緩和,“要說計劃不還得靠王總多多提攜嘛。”
王忠王總也就是關施九背後的老板。是個一流的投資人,意味着他從不做賠本買賣。
“我自然願意提攜,但我的資源是有限的,我只能把僅有的資源給到真正有實力的人。”
王忠話說得很直白,甚至暗含貶低。
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來,自然包括當事人關施九。
然而她看起來很平靜,花姐希望關施九能站起來表個态,但她沒有。
王忠走了。
辦公室一下輕松了不少。
等其他藝人都起身離開,花姐才叫住關施九,說:“我想聽聽你真正的想法。”
花姐靜靜的看着關施九重新坐回位置上,她們這家公司不大,關施九可以算得上是一姐。之前資源都是大把大把的喂,可惜她一直不溫不火。
也是,在演戲方面她的确能力有限。
“你應該知道王總現在已經開始培養新人了。你還這麽年輕,如果不懂得抓住機會被淘汰也就是幾個月的事情。”
關施九還是不說話。
其實她想說,可是她就像是被噎住了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在花姐看來,關施九的沉默就是沒有理由的不正當的抗拒。
花姐生氣了,“我頂着壓力給你放假,我知道你也苦悶,所以我不逼着你。但如果你要繼續以這樣的方式對待現實,不會有好結果。”
“我不想續約了。”她終于說了出來。
關施九擡眼看向花姐震驚的眼神,重逢了一遍,“我不想續約了。”
花姐眉頭微凝,“你想清楚了嗎?你是打算換公司還是?”
“不是,我只是不想做演員了。”
說這句之前關施九始終很緊張,心跳很快,節奏也不穩。她好像知道說出這句話的結果,又不那麽清楚。
不做演員她能做什麽呢?
去跳舞,可是哪裏有舞臺?
聽關天誠的找個班上?
起碼短時間之內,這都是不可能的。
但她說出來了,至少證明她知道自己的确不想當演員了。
她沒法像井承彥一樣關注這個圈子,熱愛這個圈子,并融入這個圈子。她更多的時候,只想逃離。
花姐也有些慌,她不是沒聽過其他人說過這句話,可都不是關施九這副神情。
她知道關施九說出來的話,多半就會當真,并且執行到底。
但就這麽輕易做決定對公司對關施九都是不負責任的。
“我暫時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會再給你一點時間,施施。”花姐分外慎重的看着這個幾乎是她看着長大的人,“話說出來容易,但若想反悔就難了。你再好好想想。”
離開公司,關施九拜托小瓶子把她送到了籃球場。
這些天井承彥只要一有空就會帶着關啓年去打籃球。
好幾次關啓年從籃球場回來,關施九都覺得他好像長高了。
于是乎,更加希望關啓年能多跟着井承彥去打球。
告別了小瓶子,關施九徑直往裏走,沒找到井承彥,先碰上了語墨。
她正好要上電梯,轉頭時看到關施九,便和朋友們告別來跟關施九打招呼。
關施九杵在原地等着語墨走過來,“嗨喽。”
“嗨喽嗨喽施施我們又見面啦!是井承彥告訴的你這個地方嗎?”語墨這次穿着比較甜美,帶着頂貝雷帽,金色的卷發撒在肩頭,像個洋娃娃。
而關施九素面朝天,頭發低挽成髻,寬大的衣衫讓她看着更瘦削。
“我拜托他帶着我弟弟來這玩。”
“哦~弟弟也來啦。”語墨挽上了她的胳膊,關施九幾乎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參加綜藝的時候偶爾會有,但她總是感受不到對方的溫度,這次她覺得身旁的人似乎是溫熱的。
“那我帶你去找他們吧。”
“你知道他們在哪?”
語墨笑嘻嘻的啾着她,“他們一般都在樓上那個場,我男朋友經常跟井承彥約球。”
“哦。”關施九不知道該怎麽将話題繼續,只好安靜下來。
語墨則繼續問:“你是不是會跳舞?”
“嗯。”關施九點點頭。
“我記得我看過你的舞蹈視頻,還有那檔綜藝。我覺得跳得特別好,很有感染力。我看過很多人跳舞,你是僅有的幾個我特別喜歡的。”
“真的嗎?”
語墨的誇贊着實誠懇,聽得關施九心情都跟着開朗起來。
“嗯嗯,其實我有一個場想請你來助場跳舞。不過檔次不是很高,你可能看不上。”
關施九對語墨也有親切感,下意識的問:“是什麽樣的場?”
“你聽過傳說這個游戲嗎?”
關施九點點頭,“但我沒玩過。”
“一個月後,傳說要舉辦比賽,有個開場舞還沒定人。”語墨看着關施九的表情,關施九一時沒接話。
半晌她便又開口道:“主要這個比賽也不是特別大型的比賽,确實和你不是特別搭,是我異想天開了。”
關施九笑了笑還是沒接話。
語墨便換了其他的話題,沒一會兒就找到了井承彥和關啓年。
他們一共四個人,最矮最瘦的那個就是關啓年。
關啓年率先注意到她,渾身是汗的沖到她面前,“姐姐你過來看我嗎?”
關施九也不嫌棄他一身汗,擡手揉了揉他的頭,“是啊,過來接你回家。你們還打嗎?”
井承彥也跟了過來,“打得差不多了,不過你要是想看看,我們可以再打一輪。”
他鬓角額上也是汗,雙頰甚至微紅,看得出來打得很認真。籃球服把他勁瘦的肌肉展示出來,滿是荷爾蒙的氣息。
井承彥說完才跟語墨點頭致意算作打招呼。
語墨看着井承彥的好身材眼睛都亮亮的,“我家那口子要是能有你這身材就好了。真是賞心悅目。”
語墨的直白井承彥是了解的,但她當着關施九的面這麽調侃還是讓他有些害羞。
“語墨姐,這還有小朋友呢。”
拿他擋箭?關啓年可不樂意了。
“我不是小朋友不是小朋友,不就是誇你身材好嘛。”關啓年看向語墨,“漂亮姐姐,等我長大了練得比他更好。”
語墨聽得一樂,上手摸了摸關啓年的臉,“乖得嘞,姐姐等你,哈哈哈哈。”
關施九對上井承彥略顯緊張的視線,笑了起來。
最後兩人還是沒打了。
告別了語墨,關施九悄悄問井承彥,“你是不是特別擔心我不開心?”
井承彥一邊拿着毛巾擦汗一邊嘻嘻笑說:“沒有啊。”
“那你以後在我面前自然點,我想了解真正的你。”
井承彥擦汗的動作一頓,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關施九,場館外面的微光打在她臉上,顯得清冷無比。
“你說什麽?”
“我說你可以把真正的你展現給我,我會判斷自己喜不喜歡,如果你願意的話。”
井承彥眼睛都不敢眨,直到确定關施九說的是什麽意思,忍不住抓住關施九的肩,“好,那你可一定要好好判斷。判斷失誤的話我可不認。”
關施九笑了,“你不認什麽不認?喜不喜歡可是我的主觀感受。”
“哎呀。”井承彥又是緊張又是竊喜,下意識的撒起嬌來。
“你一定要喜歡,一定要喜歡。你還想去哪裏玩?對了你今天還要去練舞嗎?我陪你去。”
“還是先回去洗澡吧。外面風還挺大的。小心別感冒了。”
“好嘞,我這就去開車。”
晚上關施九回到家洗漱完之後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從前。
十八歲之前她都在舞臺上,十六歲那年為了能簽約,差一點點就跟關天誠斷絕了父女關系。然後跳呀跳呀,不挑舞臺大小,也不挑是不是C位。反正當時她一點名氣也沒有。
後來慢慢積累了粉絲,可舞臺卻沒有了。她只能在練功房裏揮灑汗水。
那個時候,她是失落的。可是不能退。
直到花姐把她帶去了那個劇組,人生第一部戲就是女主角,很多人想求都求不來的起點。
和她一樣幸運的人是井承彥。
他們不算彼此成就,但一定是彼此包容。
後來,井承彥對她的感情變質,不知死活的跑來給她表白。
劇宣期間,他們一塊兒上節目。
隔着一堵牆,她知道井承彥就在外面。
她想要井承彥讨厭她,于是她跟工作人員說:“他是個破鑼嗓诶,節目組為什麽要叫他跟我一起唱歌啊。好煩。”
她知道井承彥一定聽見了,但她不知道井承彥是怎麽想的。
那天晚上,錄完節目之後,她接到了他的電話。
他喝醉了,手機裏還能聽見車輛飛馳而過的聲音,她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她當時還不會開車,好在鄭青奇在。
于是,她尋求了鄭青奇的幫助。
鄭青奇給他們當司機,幫她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井承彥送到酒店。
鄭青奇了解到他們之間的事,感慨道:“十八歲的第一個男主角啊……”
她卻說:“青奇哥哥,不管你心裏是怎麽猜測的,都不要說出來了。也不要告訴花姐,也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我們以後會保持距離。他不會一直是我的男主角。”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井承彥不會是她一個人的男主角。
他們都還太年輕。
現在也年輕,關施九突然覺得有些滿足。
真幸運,這麽年輕就能找到自己熱愛的事,遇見心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