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只幼犬
第68章 一只幼犬
◎他也喜歡狗◎
10號是周日, 歐陽繼續休息。
但她還是起了個大早,簡單洗漱後, 換上衣服出了門。
淩晨四點,只有馬路上是明亮的,其他地方一片晦暗。
北風在街道上掠過,卷起一團團的楊柳枝,就像一只只搖頭晃腦的大怪獸。
歐陽一手雙節棍,一手手機,左顧右盼地跑了起來。
其實她不必這麽緊張的。
昨天吃餃子的時候,向馳分析過他們在霖江的安全問題。
他認為, 歹徒們在大淩山弄出的動靜過于大了,即便他們膽大包天地追到了琨城人民醫院, 也只是在“有機可乘”的機會主義思想地促使下,做的一次豪賭。
在霖江再搞一回, 幾乎等同于向政府宣戰。
即便是毒/販也沒有那樣的膽子。
短期內, 他們應該是安全的。
歐陽信服向馳的判斷,但她更信服莊子的“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話。
該小心時, 絕不能大意。
沿着湖濱馬路往西北走, 抵達慈安街後折向西, 再到秀才路榆錢胡同,總共用時二十三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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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戴上口罩,去男女公廁溜達一圈。
兩邊都沒人,蹲廁所等有點難為人,不如去刁嶺家走走。
歐陽循着門牌號的指引, 一路摸到了516號。
胡同窄, 院牆高, 看不到主人家的起居情況。
歐陽站在門口,悄咪咪地打起了太極——她在一個月前跟老阿姨們學會了一整套,如今打得有模有樣。
一套沒打完,院子裏就有了極輕的腳步聲。
歐陽高擡腿,輕落地,在八、九米開外的、一條南北向的防火夾道裏躲了起來。
刁家大門無聲無息地開了。
一個不太高的身影走了出來,他反手關上門,左右張望片刻,朝胡同口去了。
歐陽探出頭,目送那人到胡同口。
胡同口時,那人停下了,又看了看左右,忽然轉身……
歐陽趕在他看過來之前縮了回去,暗道,這人太謹慎了,很難不讓人産生懷疑。
再探出頭時,那人已經不見了。
歐陽從夾道向北走,從刁家後面的胡同鑽出去,徑直去了女廁。
男廁有放水的聲音,聲音聽起來很有力,大概率是年輕人的水龍頭。
沒有老年人的咳嗽聲,沒有人交談,廁所裏只有他們兩個。
那麽……
他會不會過來呢?
歐陽站在坑位上,默默等待那人的下一步動作。
三分多鐘後,外面又有了腳步聲。
“是小嶺啊?”
“張爺爺早。”
“早,早,怎麽不多睡會兒,還長身體吶。”
“早點起來,好背單詞。”
“好孩子,真用功,你爸媽省心了。”
“張爺爺,我先回了啊!”
腳步聲輕快,刁嶺出去了。
眉清目秀,有禮貌,學習好,性格沉穩,幾乎看不到缺點。
歐陽也往外走。
她想,這樣的人壞起來簡直防不勝防,處心積慮對付自己的,會是這樣的一種人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人,他為什麽不親自動手,而是找了殺/手?
殺手殺芮芮時,他會不會在附近看着呢?
不一定。
既然找了殺手,就說明他可能僅僅喜歡生殺予奪的掌控感。
念頭在歐陽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走到廁所門口,正好看見刁嶺頭也不回地進了胡同。
男女廁都有人,他不可能動手。
還是,她找錯了目标?
……
歐陽在這一帶逛了一下,沒有任何發現。
大約五點半,她回到了慈安街上。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清潔工開始打掃衛生,小吃店也開了門。
油鍋熱了,湯鍋滾了,城市的煙火氣一點一點地蒸騰了起來……
“诶,這怎麽還有條小狗?”
“不行了,不中用了。”
清潔工大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垃圾桶旁的一個小身體拎起來,準備扔到垃圾車裏。
歐陽心裏一動,喊道:“大爺等一下,我想看看?”
大爺拎着小短腿遞了過來,“不行了,救不活了。”
歐陽雙手接住。
這好像是條四眉田園犬——眉毛旁有兩個金色圓點,俗稱鐵包金。
小家夥身體青紫,呼吸微弱,舌頭外伸,情況确實很糟。
但只要沒死,就有生還的機會。
歐陽單手解下圍脖,把小狗包裹起來,左右手抓牢它的頭和身體,用力甩動幾下。
黏液從小狗的鼻腔和口腔裏流了出來,但還是沒有活的跡象。
大爺勸道:“算了吧,扔我車裏吧。”
“我再看看。”歐陽把圍脖打開一些,右手在小狗的脊背上奮力摩擦……
一分鐘後,小狗突然“嘤嘤”地叫了兩聲。
“哈哈!”大爺釋然地笑了起來,“小姑娘可以啊,真救活了!”
歐陽道:“大爺喜歡嗎,送你了。”
“啪嗒!”大爺的笤帚吓掉地上了,他緊着擺了擺手,“我養活一家老小都夠嗆,哪有閑錢養活它,你帶回去吧。”
歐陽也想養,但沒有時間啊!
她的目光在馬路上逡巡一圈,除了忙碌的幾個商家外,一個閑人沒有。
“我先帶回去,回頭再給它找個好人家。”
“小姑娘心善,好人有好報。”
“謝大爺吉言。”歐陽揮揮手,轉身去了街對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跟值班人員買了十只針管和一瓶葡萄糖。
……
樓下關車門的聲音吸引了向馳的注意。
他披上衣服進了陽臺,隔着玻璃往下看……
一個熟悉的鬏鬏頭從出租車上下來了,一看就是歐陽。
她穿着寬松的運動款大棉襖,右手擋在胸前,手臂和胸/脯間躺着一卷毛絨絨的圍巾?
好像撿到小貓小狗了。
向馳的心被撩撥了一下,他火急火燎地穿上家居服,從書房裏找出一只紙箱子,然後站在門口豎着耳朵聽樓道裏的動靜。
歐陽怕吵醒鄰居,走路向來很輕。
剛到五樓,她就聽到向馳的防盜門咔噠一聲開了。
向馳探出半個身子,小聲問道:“你撿到小動物了?”
歐陽道:“對,路邊撿到一只小奶狗,現在很虛弱,你有紙箱子嗎,給我一個。”
向馳把箱子和自己一起送了出來,“我養過狗,我幫幫你吧。”
歐陽撇撇嘴,甩了一下頭,示意他一起上來。
……
二人進了屋。
歐陽把箱子放在餐椅上,小狗也放了進去,“我去找條抹布,你給它擦擦幹淨。”
向馳囑咐道:“小狗不能洗澡,幹的就行。”
“知道。”歐陽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你養過幾年狗?”
“養了十六年,是只黑色大笨狗。”向馳打開圍巾,驚喜地說道,“哎呀,還是鐵包金呢。”
歐陽洗了手,從櫃子裏扯出一大塊剪碎的秋衣布,“品種還不錯,就是太孱弱了,不知道能不能活。”
向馳把秋衣布接過來,在小小的身體上輕輕揉搓,“試試吧,生死有命,盡心就好。”
“也是。”歐陽從塑料袋取出葡萄糖,“我去燒點熱水,給它搞點吃的。”
向馳問:“這麽小的狗沒有母乳不好喂,你打算給它吃什麽?”
歐陽道:“你不知道嗎?”
向馳笑了,“我的狗到我家時已經斷奶了。”
歐陽不客氣地揭穿了他,“所以,你上來,只是因為你喜歡狗,對吧。”
向馳道:“沒錯。”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歐陽去廚房把水壺燒上,然後從冰箱裏取出五只雞蛋,用水沖洗了起來。
向馳擦完幼犬,把抹布墊在箱底,“你家有保暖的東西嗎,我想給它墊一墊。”
歐陽在炒鍋裏放上水,打着火,“我找看看。”
她離開廚房,進了卧室,在衣櫃裏翻出一件原主的粉紅色舊棉襖,大刀闊斧地剪出兩大塊,交給了向馳。
向馳接了過去,“你去秀才路了?”
歐陽道:“對,跑了一大圈,今天的運動量足夠了。”
向馳問:“有收獲嗎?”
刁嶺的事不能說。
歐陽道:“早早起床的一般都是老年人,但我今天發現了一個年輕人,應該是高中生,還在背單詞。”
向馳把棉襖板板正正地墊在箱子裏,“高中生早起背單詞,不是很正常嗎?”
歐陽問:“你會四點半起來背單詞嗎?”
隔了幾秒。
向馳道:“不會。我都是課間背的。但其他同學有早起背的,他們說那會兒腦子清醒,記憶力最好。”
他說得有道理。
這個時候的娛樂遠不如10年後豐富多彩,早睡早起其實無可厚非。
歐陽無法以此為借口,明确地把刁嶺從人群中拎出來。
她戰術性翻冰箱裏,把馄饨找了出來,又道:“假設,幾位老人确實死于謀殺,你覺得兇手是怎樣的一個人?”
向馳去衛生間洗手,目光在擺得一絲不茍的衛生用品上一掃,“如果确定是謀殺,兇手有反社會人格的可能性很大,聰明冷靜,年紀不會很大。雖然高中生早起并不能說明什麽,但……”
“但嫌疑比一般人大,對嗎?”歐陽關上冰箱門,去了廚房。
向馳從衛生間出來,用餐桌上的紙巾擦了手,“那少年長什麽樣?我去時着重留意一下。”
歐陽道:“住在榆錢胡同,沒看到長相。但我在女廁聽到了對話,有個老頭叫他小嶺。”
一般人起床的第一件事是上廁所,歐陽去臭乎乎的旱廁,肯定是為了蹲人。
不得不說,剛畢業的孩子責任心就是強,事業心高漲。
向馳笑着搖搖頭,“如果幾位老人的離世确實是巧合,你這樣的蹲守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歐陽道:“先觀察幾天再說。”
向馳進了廚房,“要過年了,反社會人格的人娛樂活動多了,而且鼓樂聲很吵鬧,我覺得他會消停一段時間。”
歐陽思索片刻,“不得不說,你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但我還想觀察一段時間。”
“好的。”向馳的目光又落在了整整齊齊的調料瓶上,“我可以陪你走一趟,看看那位刻苦學習的高中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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