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端詳顱骨
第9章 端詳顱骨
◎印象是一點一點形成的◎
法醫科還有一間工作間,就在西側隔間。
隔間裏有張大工作臺,周圍靠牆擺着六個同等型號的資料櫃。
把骸骨放在工作臺上,歐陽芮芮和韓珠一起做好了複原,又把相關骨骼送去檢驗科做毒理檢驗。
回來後,她泡了兩杯加奶少糖的咖啡。
韓珠取出空白屍檢報告單放在辦公桌上,蹙着眉頭說道:“看來這個案子我們法醫幫不上忙了。”
歐陽芮芮把他的咖啡放在桌角,“那可未必,重案組人手緊,就算驗屍找不到線索,參加排查時總能發現點什麽。”
“排查!”韓珠痛苦地捧住了臉頰,“千萬別跟我提排查,現在太熱太曬了。我寧願驗屍,放了三四天的也行。”
歐陽芮芮笑了。
她這位師兄中人之姿,丹鳳眼、瓜子臉,戴着一副金絲邊眼睛,斯文俊秀,文文弱弱,和醫院的大夫一模一樣。
據她觀察,他有花孔雀屬性,每天必換一套衣服,皮鞋總是锃亮,又幹淨又講究。
“排查确實辛苦。”歐陽芮芮進了工作間,“我記得師兄你說過,報案人挖到了指骨對吧。”
韓珠擰開鋼筆筆帽,“對,有什麽問題嗎?”
歐陽芮芮道:“沒什麽,只是推測一下屍體被掩埋時的狀态。”
韓珠停下了,“先挖到手指,說明手指在土層上面,胳膊支棱着才會這樣,也就說埋葬時屍僵沒有被破壞。那麽,兇手很可能在附近殺的人,但他卻沒有立刻掩埋,為什麽,難道是親人失手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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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推斷,是因為上山需要走臺階,除非擔架擡上來,否則很難不破壞屍僵。
歐陽芮芮道:“這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是,兇手或者會在屍僵形成的四到六小時內把屍體搬上來,第二次屍僵形成後再埋葬。”
韓珠點點頭,“确實,但第二次屍僵形成同樣需要時間,挖一個淺坑要不了多久,我還是那個問題,在那段時間裏他在等什麽?”
“他是誰?”向馳進來了,“有什麽發現嗎?”
韓珠道:“向組長,是這樣的……”他把問題如此這般地複述了一番。
“哦……”向馳吸了吸鼻子,大步走到韓珠的桌子旁,見咖啡杯的邊沿幹幹淨淨,端起來就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那是……”韓珠伸手要去搶,半道又縮回去了,“算了,你喝吧。”
“謝了。”向馳端着杯子朝隔壁走了過去,在門口站住了,目光在歐陽芮芮身上一掃,就見那位大美女雙手托着頭骨,正在大眼對小眼。
他吓了一大跳,原本要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向組長好。”歐陽芮芮官方地打了個招呼,接着韓珠的問題說道,“沒立刻掩埋的原因應該是多方面的,要麽像師兄說的,兇手是親人,殺人後情緒崩潰了;要麽兇手有兩個,屍體是用擔架擡上來;要麽兇手是變态,不舍得掩埋,欣賞了很久……”
韓珠“切”了一聲,“哪有那麽變态的人,還欣賞很久,你寫偵探小說吶?”
向馳用肩膀靠住門框,“歐陽覺得哪個更靠譜?”
歐陽芮芮心道,如果兇手是變态,這樁案子極便可能是連環殺手所為,但她來自後世,從未沒聽過這起案子,這個概率就變得相當小了。
第一種和第二種可能性稍微大一些,但其實還有好多種可能,她不過是沒能說全罷了。
她決定收斂一點鋒芒:“韓師兄說的是,生活中确實沒那麽多變态,所以變态殺手的可能性不大。向組長覺得還有其他可能性嗎?”
向馳又喝了一口咖啡,“不好說,很多事都是匪夷所思的,我們未必能猜到兇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比如,兇手正要埋葬屍體,忽然發現附近有人來了,再比如,兇手戴的帽子被風掉了,他在附近找了很久。”
“對對對。”韓珠一邊填寫報告單一邊拍了個馬屁,“向組長說得對,有些事的确不好判斷,哈哈,我和歐陽經驗不足,沒想到這點兒。”
歐陽芮芮把顱骨放了回去。
向馳問道:“你看的這麽認真,發現什麽了嗎?”
歐陽芮芮是在端詳顱骨的解剖學特點,但她不能那麽說,便開了個玩笑:“當然,透過他黑洞洞的眼眶,我發現裏面藏着一個年輕的痛苦的不願意離去的冤魂。”
向馳:“……”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道,“冤魂多少有點離譜了,我看不見,靈魂倒是發現了一個,而且膽兒挺大。”
膽大?靈魂!
歐陽芮芮聽明白了,這句是說她呢,畢竟她托在手裏對視的是一副真正的骸骨,不是學校的顱骨模型。
她不想解釋,便轉移了話題,“向組長,檢驗科正在做毒理分析,如果死者沒有中毒,我們這邊就暫時沒有其他線索了。”
向馳點點頭,喝光咖啡,把杯子放下飲水機頂上,正要出門,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從休閑褲的屁兜裏掏出來,大拇指挑開翻蓋,按在了耳朵上:
“法醫科。”
“馬上下來。”
他挂了電話,邁步往外走,“謝謝歐陽的咖啡。”
歐陽芮芮道:“不客氣。”
在她上班之前,分局幾乎沒人喝咖啡,即便有也是速溶,向馳不用問也知道是她泡的。
韓珠問:“向組長,老李他們有消息了嗎?”
向馳道:“還在篩選。”
歐陽芮芮道:“死者的下颌骨不太發達,牙齒有參差,或者可以做為參考。”
向馳點點頭,出去了。
韓珠填完了表格,“牙齒這種特征,估計要找家屬來辨認了。”
歐陽芮芮脫掉手套,把溫度适口的咖啡一飲而盡,又接了杯溫水,“現在就看運氣了。”
她當法醫後,閱讀過大量案例,省內的、全國的,有代表性的案件大多看過,積案也了解不少。
這案子不在她的記憶中,就說明不但破了,且不具備代表性。
即便大家一時摸不到頭腦,通過努力,也終究會真相大白。
韓珠起了身,“走吧,呆着也是呆着,去下面看看去。”
“好啊。”歐陽芮芮答應一聲,和他一起出了門。
……
一樓大辦公室,李自健、寧安等人正對着幾張傳真件發愁。
寧安道:“鞋子和衣服都對不上。”
馬卓研附和:“有沒有可能不是本地人?”
寧安道:“當然有可能。”
向馳放下一張傳真件,“這些照片應該是失蹤者失蹤前拍的,年齡對不上,衣物肯定也不對。聯系家屬吧,死馬當活馬醫,讓他們來局裏認一認。”
李自健答應一聲,把幾個失蹤人員的名單發了下去。
大家各打各的電話去了。
歐陽芮芮去找寧安,把分給他的傳真相片拿了起來。
照片上是個十三四的男孩子,眉目清秀,笑容燦爛。
再看失蹤日期,已經是三年前的檔案了。
這麽大的男孩子失蹤,生存的可能性不大。
歐陽芮芮遺憾地搖了搖頭,右腳一邁,又站到了馬卓研身邊。
馬卓研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和對方溝通,“該用的手段警方都用了,我們也沒有辦法,現在只希望您的孩子……”
隔着半米遠,歐陽芮芮都聽到了對方大力摔掉電話的聲音。
馬卓研似乎有些下不來臺,戰術性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拿起電話,準備按重播鍵。
歐陽芮芮看完照片又放了回去,“小馬哥不用打了,我覺得不是他。”
馬卓研挑眉,“何以見得?”
歐陽芮芮在相人像的鼻子上點了兩下,“鼻骨決定鼻梁的形态和鼻尖的位置,他的和死者的明顯對不上。”
她剛才仔細觀察過,死者的鼻子很高,鼻尖的位置較為靠下,而這位的三庭比較平均,而且是塌鼻梁。
因為是周末,辦公室的人不多,比平時安靜,她的聲音不大,但周圍該聽見的都聽見了。
韓珠很意外:“歐陽研究過?”
向馳直接命令道:“你既然有研究,那就好好看看,這裏面有沒有死者。”
歐陽芮芮道:“研究談不上,特征明顯的可以确定,其他的只能憑感覺猜,不一定準,我試試吧。”一味的謙虛不是她的風格,該出手時必須出手。
向馳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馬卓研道:“如果是這樣,那不如不猜,省得浪費時間。”
他拒絕得十分不客氣。
歐陽芮芮有點不高興了,“排除掉特征明顯的,縮小範圍,不好嗎?”
馬卓研道:“總共也沒有幾個人,一旦發生錯漏還是得重新調查。。”
歐陽芮芮很想繼續剛他幾句,但理智及時占了上風,目光對上向馳的。
向馳道:“先看吧,是不是采納我說了算。”
歐陽芮芮道:“好的,我沒問題。”
辦公室裏很靜,靜得讓人尴尬。
但她絲毫不以為意,找張空椅子坐下,接過向馳遞過來的傳真件,一張一張地翻看了起來。
總共八份失蹤檔案,相片中的少年基本上在十七歲以下,但走失的時間都不短——最長的五年,最短的也有大半年了。
七八分鐘後,歐陽芮芮開了口,“據我觀察,這幾個都不像死者。”
向馳點了一下頭,“那行,大家繼續聯系,争取讓他們明天過來一趟。”
歐陽芮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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