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鋒
009 交鋒
這算是白玥跟賀桢的第二次見面。
上次見面還是半天之前，白玥剛剛穿來的時候。
就是那一回，她用兩個人的定親信物把這位俊美非凡的未婚夫小哥哥漂亮的臉給砸了……
可真是一個完美的初見啊。
想到原著劇情裏這位反派哥那可怕的殺傷力，白玥暗暗打了個寒顫，啊，真是無論多少次回想，都好想掐死過去的自己，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來呢。
身為炮灰還主動去招惹大反派，這完全是在作死的節奏。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再說這些也于事無補，還是趕快想想怎麽應對比較好。
可是，怎麽這位反派哥居然會直接找上門來啊？這似乎跟劇情不太一樣……
哦，也對，因為她已經把私奔的劇情給蝴蝶掉了，那麽後續劇情肯定也要跟着變化了。
小事情，不就是為了早上的事兒來找說法嗎。
反正事已至此，不退婚已經很難收場了。
畢竟賀家的這位反派大佬的性格，她早已經爛熟于心，只要對症下藥，那要解決此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白玥打定了主意，立刻制定了作戰策略，就想着速戰速決，趕緊把這位大哥打發出門。
奈何還沒等她開口，她爹白閣老已經率先沖了上去——真是大意了，她怎麽忘記了還有她爹了呢。
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但是吧，多了個隊友，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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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此時此刻，在“退婚”這件事情上，她爹白閣老簡直就是個“退婚刺客”——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是送分的節奏。
白閣老原本就覺得這位賀老丞相家的嫡長孫什麽都好，這會兒見他主動出來說話，頗有些心花怒放的意思，立刻就接口道：
“哦？賀賢侄有何高見？”
他笑得太過于燦爛，連基礎的寒暄客套都省了，讓白玥恍惚之間感覺他們倆才是親生父子，而自己只是個撿來的……
嗯？這感覺可不太好，老爹你可千萬要撐住，別白給啊喂。
白玥試圖重新掌控局面，但是可惜自家老爹送的這個臺階實在是太過及時，對方選手已經開始了他的發言。
應該說不愧是少年學霸的人設，這位賀公子寥寥數語就已經完美表達了他的觀點——當然也是包括白閣老在內的這個世界各個階層主流的觀點：
女子終究還是要嫁人的，而且要嫁一個良人，不嫁人留在家中終身侍奉父母并不是孝順，而是會讓父母憂心煩惱，反倒是大大的不孝了。
說到這裏，賀桢微微有所停頓，看了白閣老一眼，見到白閣老似乎也沒有什麽不悅之色，便也就繼續把這個觀點說完了。
賀桢停頓的意思，白玥也在瞬間就秒懂了——那肯定是考慮到了白家只有白玥這一個獨生女這個特殊情況了。
雖說主流都是要嫁女，但這種特殊情況之下也不能完全排除白玥招贅的可能。
不過既然白閣老甚至包括皇上、太後、公主都在一力促成了這門婚事，那想必招贅這一點已經不是他們考慮的範圍了。
這個事實原本已經再清楚不過，可為了保險起見，也是為了給足白閣老面子，賀桢還是禮貌地在這裏停頓了一下。
就是多了這麽一個簡單的小細節，不但做足了禮數，也再次确定了白閣老的态度，實在是滴水不漏，而且還留有餘地。
賀桢小小年紀就已經有如此可怕的說話做事風格，不愧是實力強悍、能夠一直戰鬥到最後的大反派。
好家夥，真是絕對不能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不然真的是可以讓人見識到“舌燦蓮花”的現場版——說的挺好的，下回別說了。
白玥看着這位彬彬有禮的賀公子，露出了一個客套又敷衍的微笑：“賀公子說得很好，但此事我心意已決，多說無益，還是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吧。”
好家夥，都讓她把“放妻書”祭出來了，絕對的高手了屬于是。
不過沒辦法，白玥早就打定了主意跟賀桢把這個婚給退了，不管他是高傲地負氣離開，還是得體地找上門來，這件事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開玩笑，跟任傲天私奔固然是一死，跟賀桢造反那也還是會死啊。
她還年輕，又有萬貫家産要繼承，她才不想死。
做一個有錢的富婆不香嗎？
為什麽那麽想不開，要摻和主角和反派的戰争。
她選擇躺平——甚至，必要的時候，還得站在這位反派大佬的對立面好吧？
畢竟，他是要造反的人，而很不幸的是，他要下手的對象還是自家的外婆、舅舅和表弟……
這就……
沒有辦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雖然說，劇情裏給出了一個堪稱狗血滔天的“正當”理由，但是吧，不管怎麽樣，他的确是造反了。
如果白玥成功保住自己和全家的性命，那她們家肯定就是絕對的保、皇\黨了——她阿娘可是正兒八經的公主，太後親生閨女。皇帝是她舅舅，太子是她表弟，都是實在親戚。
大益朝的皇帝要是換人做了，她們這一家子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當然，她也不可能轉投任傲天的懷抱——太過惡心不說，就算忍着惡心投奔了他，那也跑不出去一個被迫祭天的命運。
跟着主角混那肯定就是會這樣了，沒聽說過“隊友祭天，法力無邊”麽？
當然，在任傲天這裏，就是“老婆祭天，法力無邊”……
真是謝謝您嘞，還是不用了。
見白玥一門心思要退婚，白閣老的表情愈發難看。
真是豈有此理，這孩子怎麽說都說不聽呢，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他正想着發飙，不料一轉頭就見到了賀桢對他露出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微笑。
這少年年紀不大，言談舉止卻是甚為老成，無端就給人一種安心可靠之感。
白閣老不由得微微一怔，心中那股子火氣一下子就降了下來，當即就重新坐下，緩緩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準備繼續将“戰場”留給他們倆年輕人。
閨女大了，不聽話了，好在“一物降一物”，這賀家的小郎君實在厲害，正好治一治她的傲氣。
白閣老越看越覺得這賀桢跟他的寶貝女兒十分般配，居然當起了圍觀吃瓜群衆，磕起了西皮來。
白玥十分無語，但是這其實也在她意料之中。
行吧，吃瓜就吃瓜吧，只要不添亂，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她把目光從她爹身上轉移到賀桢身上，就想看看賀桢要怎麽應對。
賀桢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
對于白玥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他似乎并沒有感覺太過意外。
他的性格本就是沉穩內斂的類型，且記憶力、觀察力極強。
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白玥忽然表現出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言談舉止，讓他稍微有些詫異之外，這一次再見面之前，他早就已經按照白玥新的性格特點對她的言行進行了預判。
即便白玥這次的反應還是跟他的預判有所出入，那也不過只是又讓他收集了更多的信息，好把白玥的新人設更加完善了一點罷了。
“說話做事，常出人意表”，這原本就是一個人設特點。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不管對方表現出來什麽樣的言行舉止，都不會讓他再感覺意外。
只不過，賀桢原本已經設想了不少白玥可能的反應，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又不按常理出牌。
這是不管他說什麽，都準備跟他退婚的意思了——有點兒意思，看起來這位白家大姑娘身上，也有點兒東西。
賀桢心中愈發對這個未婚妻子産生了些興趣，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觀察白閣老的反應。
因着他這次來，本就不是為了白玥，而是為了“刺探軍情”來的。
今兒一早，就在白玥用那個定親玉佩砸中了他的臉的瞬間，賀桢回憶起了一切。
上一世，因為白家大小姐當面悔婚後跟人私奔，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成為了全京城的人茶餘飯後閑談取笑的對象。
所有人都笑他空有“大益第一佳公子”的美名，卻連個出身寒微的地痞小流氓都比不上。
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如果他真的那麽好，為什麽人家白家大小姐寧願跟任傲天那小癟三私奔，都不願跟他成親。
他對此保持沉默。
因為他有自己的堅持。
在他眼中，白家大小姐是很好的姑娘，她想要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他尊重她的選擇。
故此她提出退婚，他沒有反對——君子成人之美，她既然無意于自己，自己也不想強求。
這原本該是件很好的事。
但是結局卻是個悲劇。
他為此飽受衆人嘲笑，連一貫疼愛他的祖父都對他十分失望。
而白家大小姐所托非人，與那任傲天私奔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損……
然後那任傲天就重新回到了京城，以某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收集了不少美人在身邊，同時收集過來的還有她們的家族和人脈。
這其中甚至包括白家。
因為白家大小姐跟此人私奔後不幸殒命，白閣老和萱城公主痛失愛女，原本恨此人致死。但不知為何，沒過多久他們就把任傲天視同親子，一起加入了反抗自己的陣營。
彼時他已揭竿而起，推翻了大益王朝。
雖非自己所願，但他終究還是造了反。
這場戰争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任傲天贏了。
他這個反賊，人人得而誅之。
兵敗如山倒，失去了所有。
城破身死的時候，他還不夠二十歲。短短的一生，跌宕起伏，處處充滿了不得已。
重來一次，他再也不想重蹈覆轍，那麽自然要從可以控制的第一件事開始。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的開端就是白家大小姐的退婚。
如果從這件事開始改變，會不會迎來不同的結局呢？
他很期待。
賀桢打定了主意，正想着撿起那塊玉佩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沒曾想，白家大小姐卻搶先開口，也做出了跟上一世不同的選擇。
這是不是說明，她也是……
她後續的舉動愈發讓人确定一切都已經改變。
他看在眼裏，暗暗做出了決定。
稍微用了些手段逼退了任傲天之後，賀桢主動争取到了跟白玥面談的機會。
她果然又給了他新的驚喜。
賀桢看着她年輕嬌美的面容，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
“那若是在下不同意退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