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第 60 章
飛機降落在離拉克伊斯沙漠最近的一個機場，臨江市的四個人開着越野車就迅速前往沙漠深處。
臨行前，何文毅還在千叮咛萬囑咐：“遇到大的妖怪，先交給岑時，如果你們所有人都對付不了，那就跑。臨江市的行動處可以打不過妖怪，但是不能缺人少人，實在對付不了的妖怪，我們還有特殊武器。”
沙漠的上空，戰鬥機呼嘯而過。
劉暢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接觸過戰鬥機，還有些震驚：“這個型號的戰鬥機已經被派出來了嗎？新聞上明明說尚未服役的？”
岑時擡頭看了一眼上空的形勢：“這種級別的戰鬥機似乎都沒有優勢。”
确實如他所說，妖在空中展現出的敏捷程度甚至要超過最新型號的戰鬥機，其攻擊力也絲毫不落下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拉克伊斯沙漠的範圍較大，目前大量妖怪還沒有達到城區，所以并未引起大規模的恐慌。
越野車開了不久之後就停了下來，此刻天空之上的妖怪黑壓壓地一片，遮天蔽日，奔跑的野獸嘶吼着，咆哮着，向着他們奔襲而來。
行動處兵分四路從四個方向分別攔截逃跑的妖怪，臨江市的行動處所要面臨的正是逃向東方的妖怪。
岑時拿出了自己的長劍：“看來有一場大戰了。”
他之前每次動手，對上的都是一只兩只的妖怪，這一次幾乎是整個妖怪群了。
宋昊也抽住了自己的大刀：“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劉暢将長鞭在地上甩了一下：“說實話，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沒底的。但是想想自己是為了人類而戰，又好像多了一些勇氣。”
岑時：“這時候就別貧了，打不過就跑，別逞能。”
葉知落也伸出手，掌心中躺着的是一張很小的弓，在她靈力的控制之下，迅速變大。
岑時看向那張弓的時候，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他有些好奇：“這個武器似乎很特別。”
劉暢也是第一次看見能夠自動伸縮的武器，感覺有些魔幻：“裝備部又出了什麽離譜的發明嗎？”
葉知落答道：“是師父給我的，但是我從來沒有用過。”
葉知落的武器是弓箭，相比于刀劍之類的武器，明顯更适合遠距離的攻擊。所以四個人中，最先動手的是她。
她還是和往常一樣，拉弓搭箭，弓是特制的，弦似乎也是特制的，只有手中的箭是随便拿的。
但是當她拉開弓的那一剎那，葉知落就徹底愣在了原地：這把弓上蘊含的強大靈力迅速與她融為一體。
箭還未射出去，可是弓上的靈力已經讓她心驚膽戰。
岑時的視線甚至都忍不住移了過來，他看了這張弓很久，最後卻只說了一句話：“好強大的靈力！”
他對葉知落說道：“小葉，不必瞄準某一只具體的妖怪，方向正确就足夠了。”
葉知落按照他的要求，向着妖怪最多的位置射出了手中的長箭。
可是這支箭在剛剛射出之時卻無比平靜，好像長風自水面飄過，不起一絲波瀾。
但是片刻之後，強大的靈力鋪天蓋地，那一刻，日月無光，只剩下了無數妖怪的慘叫。
劉暢看着遠去的長箭，甚至驚得合不攏嘴，這幾乎不是人力所能擁有的靈力。
岑時道：“弓很強大，但是箭很一般，如果有一支同樣強大的箭，那麽在場的妖怪将沒有一個能夠活着離開的。”
葉知落松開手中的弦，心裏一陣寒涼，饒是她再遲鈍，也該發現了，這不是一張普通的弓，甚至這不該是裝備部能夠做出來的東西。這種強大到可怕的毀滅之力，不該出現在人類世界。
她需要找個機會，好好問一問顧長淵，這張弓的由來。
岑時看着發呆的葉知落，說道：“先不要想這些了，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葉知落點頭：“好。”
·
漠北市。
在顧長淵的結界之下，仍舊有縷縷黑霧順着縫隙飄散出去。
一個邪惡的聲音自黑洞內傳出：“你們攔不住的。”
神獸玄武和白虎都是曾經與念妖交過手的人，所以對于念妖的話，明顯有緊迫感。
顧長淵和餘炀從未見過念妖，從心理上講要放松很多。
顧長淵撤掉了結界，他的語氣還算淡定，反問道：“既然攔不住，那從源頭上斬掉不就好了？”
另外三人還未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麽，顧長淵已經閃身進了黑洞之內。
“殿下！”
玄武的聲音留在黑洞之外，片刻之後，他也只能跟了進去。
顧長淵進去之後，手中靈力不曾停歇，一道又一道，毫不遲疑地向着前方就斬了過去。
他不過是在賭，賭他在這裏能夠找到活着的人類。因為從洞中傳來的除了強的靈力之外，還有一絲很淡的人類氣息。
人類中的開靈之人可以作為兩個空間的連接橋梁，這些人只要還活着，就有被救出的可能性。
同時念妖尚在封印之中，未到全盛狀态，既然是這種情況，那麽就要盡快壓制住它。
但是在深不見底的黑洞中，卻始終看不到念妖的身影。
此刻，一直跟在顧長淵身後的玄武站到了顧長淵的身旁，他的聲音平靜：“殿下想必從未見過念妖吧？”
顧長淵點點頭：“從未見過，也從未交手過。”
玄武道：“念妖其實本質是無形的，他沒有一個固定的軀體，剛剛四散的那些黑霧，每一個都是他，但每一個又都不是他。”
“既然無形，那如何才能殺死？”顧長淵離開妖界時年紀尚小，關于妖族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但是沒有實體的妖怪，他從未見過。
玄武長嘆了一口氣：“無法殺死，所以數百年前，我們四人竭盡全力，也不過是将他送往一處空間封印起來，這已經是我們能夠做到的全部了。”
顧長淵道：“世間萬物，有生即有死，沒有不可殺死的東西。”
他繼續往前走，雙手負于身後，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挲：剛剛黑霧釋放的時候，玄武，白虎，朱雀都出手了，但是無論是冰還是火，似乎都不能對念妖造成傷害。
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是念妖所害怕的？
它害怕的東西才有殺死他的可能。
越往前走，洞內越是安靜，安靜到極致之時，龐大的黑霧在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襲來，妖力似乎不加保留，向着在場的所有人呼嘯而去。
玄武本就是以真身出現，白虎和朱雀也在瞬間由人身化為原形。
對強大靈力的恐懼是妖刻在骨子裏的東西，而獸類狀态下妖的實力要遠遠勝過人類狀态。
黑洞內在一瞬間亂作一團，獸類形态的妖要遠比人類形态的妖更加引人注目。
在三大神獸與黑霧交戰的時候，顧長淵的身形迅速隐沒在其中。
人類的氣息越來越強了，那些年失蹤的開靈之人或許都在這裏。
而念妖……
顧長淵的目光直視遠處那團最為濃烈的黑霧，它似乎還未能沖破封印。
當下，顧長淵也不再猶豫，身形一閃，就向着有人類氣息的地方沖過去了。
将這些人救出來，既是救人，也是堵死念妖回到這個世界的路。
強橫的靈力在一瞬間遍布整個黑洞，這一次的顧長淵似乎不加保留，直接釋放了自己全部的靈力。
此刻各個分局觀察處的所有人皆是驚惶失措，比拉克伊斯沙漠動亂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們放在全國各地用來觀測妖氣的儀器在一瞬間全部損毀，因為承受不住極度強大的妖氣。
說明那股強大的妖氣根本不受空間地域的限制，以絕對強大的姿态碾壓一切。
那究竟是怎樣強大的妖，甚至沒有人敢去想象。
黑洞內部，巨大的爆裂聲一陣接着一陣，一道透明但強大的結界包裹着數千人從黑洞裏面往外沖：那些全部是這些年消失的開靈之人。
随着這些人的離開，黑洞開始逐漸坍塌。
玄武是經歷過那場大戰的人，也是在妖界活了上萬年的妖，他最先開口：“殿下，空間與空間的連接被切斷，這片空間馬上就要愈合了。”
顧長淵和那道透明的結界一同離開。
在出黑洞以後不久，黑洞開始閉合，所有的一切全部消散，天空之中原本被撕裂的巨大口子此刻什麽都不剩了，就好像一切都從未發生。
顧長淵帶回來的人都處于昏迷的狀态，但是能看出來，人還是活着的，只是有些許的虛弱而已。
他看着天空中那道閉合的口子，久久未曾說話。
最先開口的依舊是玄武：“殿下在想什麽？”
顧長淵來到這裏之後，第一個接觸的妖是玄武，最了解他的似乎也是玄武。
“念妖被封印回去了，但是這個封印還能維持多久？想必玄武長老也看到了，有一些黑霧已經四散逃走，不知道那些黑霧會給人間帶來什麽樣的災難？”
玄武的聲音很低沉，他像一個極有耐心的長者一點點解答顧長淵的疑惑：“念妖的封印能夠維持的時間很短，不過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了。至于念妖會給人間帶去的災難，按照之前來看，大概率是戰争和死亡，因為極強的恨才是他妖力的來源。只有大規模的戰争和死亡才能給他提供這種極強的恨意。”
幾乎很少開口的白虎說話了，他此時已經化為人身，但是頂着岑時的臉，卻很難讓人将他和岑時一起聯想起來：“殿下，你剛剛為何不直接殺了念妖。殿下若拼盡全力，想來勝負未可知。”
顧長淵倒是很淡定：“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徹底地殺死念妖，就算将那些黑霧打散也不能怎麽樣，但是對于念妖，我有另外的想法。”
“什麽想法？”
顧長淵反問他：“兩位長老想要回到妖界嗎？”
他說完這句話，玄武和白虎的神色同時發生了變化。
随後，是良久的沉默。
顧長淵繼續說道：“不僅二位長老這麽想，我相信當初因為念妖來到這個世界的很多妖都這樣想。與其在這個世界束縛他們，不如送他們回家。”
玄武問道：“殿下想做什麽？”
“當初怎麽将妖送來的這個世界，如今就怎麽送回去。”
“殿下知道那場戰争的代價嗎？我妖族犧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才劈開這一道時空之門？将念妖送走？”
顧長淵道：“只要靈力足夠地強大，就不用犧牲那麽多的人。”
隔了很久很久，玄武才聽到顧長淵的後一句話：“我想送他們回家。”
·
西寧市，廣袤無垠的拉克伊斯沙漠上，萬妖奔行。
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皆是飛沙走石，妖氣漫天。
葉知落手中的長箭還在毫不猶豫地射向前方，但是她身上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根據總部最新傳來的消息，所有人都準備撤離，研究局要對這裏投入重型武器了。
重型武器是大範圍的殺傷，爆炸中心的妖大概率無法生還，但是散落的妖怪還會繼續沖向人間。
在行動處已經無能為力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辦法。
葉知落準備後撤，但是不多久，整個沙漠突然開始晃動。
行動處都是開了靈的人，所有人對于妖力都是有一定感知的。
雖然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是本身對于強大靈力的恐懼是身體無法控制的。
漫天飛沙走石之中，葉知落感覺有人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那人身形修長，擋住了視線，也擋住了風沙。他自然地朝後伸手：“徒弟，把弓給我。”
顧長淵的話仿佛有魔力一般，葉知落甚至都沒有猶豫，轉手就遞出了自己的弓箭。
在顧長淵手裏的弓和葉知落手裏的弓仿佛是兩張弓，顧長淵的靈力與長弓完全融合，一箭射出，整個沙漠瞬間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罩住，天上地下所有的妖全部被籠罩在其中，不得動彈。
顧長淵再次一箭射出，這一次，長箭指向遠處的大地。
巨大的沙漠分裂開來，露出下方的岩層。厚厚的岩層繼續被強大的靈力切開，石塊被強行移開，透明的結界包裹着所有的妖往下方沉去……
葉知落看着眼前的顧長淵，黎堯說他是研究局真正的局長，他的實力也确實擔得起局長兩個字，所有的妖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但是，這真的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實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