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資料上面的照片和她在機場時看到的照片很像,都是一個笑着的中年婦女,1978年出生,到今天的話已經是一個45歲的人了,原本應該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可是卻平白失蹤了。
第一頁是失蹤人員的個人簡介,葉知落掃了一眼照片,又掃了一眼姓名:周晴。
從姓名和個人經歷上面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她又掃了一眼家庭成員,依舊是一無所獲。
第二頁開始就是關于行動處對這個案件的調查了。
周晴是三年前失蹤的,失蹤的地點不在京海市,但是卻在京海市的機場附近發現了她的項鏈,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的母親一直堅信她在京海市,并且在這裏一找就是三年。
她的母親在牆壁上貼上尋人啓事,自己每天也坐在機場蹲守,試圖能找到關于她女兒的消息。但是行動處很清楚,一般這種成年人的離奇失蹤,往往就預示着死亡。
可是父母永遠不願意相信孩子已經死亡,他們總是期待着有一天還能見到自己的孩子,哪怕希望渺茫。
“你先看資料吧,有需要可以随時聯系我。”
“嗯嗯,謝謝。”
李聰走後,葉知落就開始全神貫注的研究起眼前的資料,但是她身邊的餘炀卻對此完全不感興趣,甚至有些排斥這個案子。
葉知落明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于是說道:“如果累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餘炀點點頭,很快就離開了。
葉知落看着他離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餘炀有問題。
從來到京海市下飛機之後開始,餘炀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累”這個字在餘炀的字典裏幾乎是不存在的,他上午幫劉暢捉妖,下午幫岑時捉妖,晚上還能加班寫報告,精力旺盛到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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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落也不知道他是出了什麽事情,但是沒有過多的關注。她的精力都在眼前的案子上,那個老婆婆幾乎絕望的眼神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無論是生是死,總要給活着的人一個交代。
從上午翻到下午,從下午翻到晚上,葉知落把這30個人的信息來來回回翻看了無數遍,愣是找不到相似點。
除了都在1978年8月9日出生之外,這些人的人生經歷幾乎是毫無交集。就像随機殺人案最難破一樣,這種毫無關聯的失蹤案也無從下手。
葉知落在經歷了一整天頭昏腦漲的資料查詢之後,決定先緩一口氣,正好其他人都下班了,也不知道負責朱雀事件的幾個人怎麽樣了。
京海市是個靠海的城市,海鮮很多,沙茶面也很出名,葉知落沒有回研究局安排的酒店,反而是一個人出去了,準備找點當地的特色小吃。
離研究局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沙茶面,看店面的裝飾,似乎還很不錯。
葉知落也沒有多做挑選,徑直就走了進去,要了一碗沙茶面,一個人坐了下來。
她的面還沒有好,另一個身影卻在他的對面坐下了,還是熟悉的深色襯衣,熟悉的臉。
“顧……”
她迅速改口:“師父?”
顧長淵側放他的長腿,微微擡了擡下巴,算是示意。
葉知落:“師父,你不熱嗎?”
她很奇怪,顧長淵早上在飛機上穿襯衣,有空調,她還可以理解,在辦公室的時候,有空調,她也可以理解。但是,在室外,夏天的海邊,還穿着長袖長褲,真的不會熱死嗎?
“還好。”
葉知落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說道:“師父,你真的不像是胎生的哺乳動物,簡直和我們格格不入。”
顧長淵被他的說法逗笑了:“你這麽說師父,屬于大逆不道。”
葉知落毫不在意:“沒準哪天我就叛出師門了。”
顧長淵掃了桌子上的二維碼點餐,随後道:“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葉知落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跟他糾纏了,她換了角度問道:“師父,1978年的8月9日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嗎?對于妖或者對于人?”
顧長淵思索了一會兒,答道:“不是,這個和你調查的失蹤案有關系嗎?”
葉知落點頭:“所有失蹤的人都是在這一天出生的,而後來他們失蹤的日期都在若幹年後的這一天,最開始是三個人失蹤,但是最近幾年,已經變成了每年有10個人在這一天失蹤,8月9日好像帶着某種特殊的意義。”
她嘆了一口氣:“就像詛咒一樣。”
顧長淵道:“或許,你應該換一個角度去思考。”
“什麽意思?”
“重要的不是1978年8月9日這一天,而是有人出生在了這一天,所以它才成了一個特別的日子。”
“可是師父,這一天有四萬七千多人出生,我要怎麽才能從這四萬七千多人中找到我想要的那個。”
顧長淵看着她,很久之後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去找,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抽出與自己同一天出生的人的靈魂,既可以用來護魂,也可以用來招魂。你說最開始只有三個人,那麽可能是護魂。後來變成了十個人,那麽就極有可能是用來招魂。”
葉知落的心情無法平靜了:“師父,只有死人才需要招魂吧?”
顧長淵點頭:“嗯。”
如果是這樣的話,葉知落心裏突然有了新的思路,她好像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沙茶面此刻正好做好了,被端了上來,冒着騰騰的熱氣。
“謝謝師父,我好像有思路了。”
顧長淵看着她:“畢竟是我的徒弟,這裏有行動處這麽多人,不能給師父丢臉。”
葉知落擡頭:“但我師父也是個小趴菜。”
顧長淵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吃你的面。”
不知道為什麽,顧長淵的這個動作總是讓葉知落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很久之前她也這麽做過,可是她想不起來了。
她低下頭吃面,原本以為吃不慣這裏的食物,沒想到沙茶面居然意外地好吃,各方面都很合她的口味。
有海有風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很不錯。
吃完飯,顧長淵問她:“要不要去海邊看看?”
“好啊!我也很想去看看大海。”
這一天的月亮不是很圓,像是被什麽咬掉了大大的一口,但是明亮的月光依然灑了下來,京海市的道路規劃比較合理,機動車道,自行車道,人行道被樹和花草分開,初夏的夜晚,在這裏走着,很舒服。
一大一小兩道影子倒映在馬路邊,并肩往前走。這裏離海不遠,再走走,就能到海邊了。
顧長淵突然伸出手在葉知落的頭頂上比劃了兩下。
葉知落:?
顧長淵說:“徒弟,你好像不算高耶?”
葉知落:“……”
這說的是人話嗎?是她不夠高嗎?明明是顧長淵長得跟柱子一樣好嗎?
“師父,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太高了?”
“唔,沒有,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葉知落語塞了,她就不該有這方面的懷疑,顧長淵什麽時候缺過自信,在顧長淵的眼裏,他就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人,從發梢到腳尖都很優秀!
“師父,你為什麽會知道護魂和招魂的事情?我在研究局的所有文獻中都沒有看到關于這類問題的介紹。”葉知落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顧長淵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了:“你師父我有最高權限,你們看不到的資料我都能看到。”
“感覺這更像是師父的一個借口,每次不管是什麽事情,師父都用這句話糊弄我。”
“這怎麽能叫糊弄呢?我這是陳述一個事實。”
“那等我到高級三檔了,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師父說的那些資料。”
顧長淵笑了一下:“那我祝你早日到高級三檔。”
兩人邊說邊笑很快就到了海邊的公園,晚上的公園人很少,在靠近海邊的地方路燈也很暗,但是岸邊還是有人的,三三兩兩地玩着沙子或者拍照。
鞋子踩在沙灘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偶爾一陣海浪打來,還帶着風的呼嘯聲。
海風吹起葉知落的頭發,她看着夜晚一片漆黑的海面,原來江水和海水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江上不時會有輪渡鳴笛而過,而大海似乎只有包容。
顧長淵就站在她身後,和她一起看着眼前的海。
他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讓他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在他心裏視若珍寶的東西,她或許已經不記得了。
可是他,每每想起的時候,卻總是很溫暖。
他好像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于人而言,他是妖,是孤獨的。可是于妖而言,他走的這條路,無人陪伴,依然是孤獨的。
可是總有些溫暖,能透過一切傳入心底,打破這份孤獨。
“徒弟,我有個東西想給你。”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深沉,顧長淵居然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葉知落轉頭,看到顧長淵正好立在她的身後。
在夜色的籠罩下,顧長淵的眼神看起來格外地認真。
“什麽東西?”
葉知落覺得這個行為似乎不太符合顧長淵的人設,總不會是辦案資料這種類型的吧,又或者是其他的?可是無論是什麽東西,她都無法與顧長淵這個人聯系在一起。
顧長淵把背着的手伸出來,手裏放着一條項鏈,是一條銀色的項鏈,但是上面墜着一個紅色的珠子,那珠子是水滴的形狀,看起來也像水滴一般晶瑩剔透,只不過顏色是血一般的紅。
“為什麽要送這個?”
葉知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這一步卻令顧長淵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送東西,又不是做什麽。”
“那你為什麽要送這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顧長淵有些想笑,解釋道:“我生日的時候你送了兩樣禮物,但是對我來說一樣就足夠了,所以這個項鏈算是回禮。”
“不用不用,我的禮物也不是很貴,也算是當初拜師時的承諾,不用回禮。”
葉知落又後退了一步,今天的顧長淵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徒弟,你再退就要到海裏了。”顧長淵嘆了一口氣。
他伸出手,掌心裏那顆紅色的水滴在月光下有種震懾人心的美。
“這條項鏈不貴,只是我的一點心意,算是師父給徒弟的禮物。你也不需要把它戴在脖子上,只要裝在口袋裏,帶在身上就可以,是一份祝福,保平安用的。”
“保平安?”
顧長淵道:“對,無論你在哪裏,它都一定可以護你平安。”
“師父,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你也信嗎?”
葉知落看着顧長淵,似乎有些不理解,雖然顧長淵捉妖,但是他表現出來的感覺依舊是一個無神論者,這種求個平安符保平安的事情,葉知落幾乎不敢相信會從顧長淵的嘴裏說出來。
顧長淵一把将項鏈塞到她手裏:“總之你拿着,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或者戴着尴尬,你可以把那顆紅色的小水滴摘下來,只要戴着那顆紅色的小水滴就行。”
葉知落看着手裏的項鏈:“師父,去掉項鏈,這個小水滴更容易丢吧?”
顧長淵的語氣是少見地強硬:“總之,從明天開始,你把這個東西帶着,每天都要随身攜帶。”
“好的。” 葉知落糾結了好久,最終還是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