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葉知落猶豫了一下:“那個地方可能有些危險,如果只想進入研究局,可以去觀察處或者後勤處,這兩個科室也很不錯。”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剎那,她突然就理解了當時岑時和宋昊阻止她進入行動處的理由。
都是一樣的心情。
“姐姐,這個家裏只有我一個人,我無牽無挂,自然也就不怕所謂的危險。”餘炀擡頭直視葉知落的眼睛,他眼尾處的淚痣格外引人注目。
葉知落像是被巨石擊中了心髒,她當年進入特別行動處的時候,也是懷着這樣的一種心情,因為無牽無挂,所以無所畏懼。
葉知落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想進入研究局,很重要的一點是不要相信這個真實的世界,想進入行動處,我沒法幫你,要看天賦。”
這句話說完,空氣中有片刻的沉默。
甚至有一瞬間,葉知落開始猶豫了,可是她瞬間又堅定了下來,因為她和餘炀一樣,都是會為了一個目标全力以赴的人。
“好,謝謝姐姐。”餘炀露出一個笑容,“姐姐如果中午沒有事情,我可以請姐姐吃頓便飯嗎?”
“不用不用。”葉知落連連擺手。
餘炀起身,打開冰箱,“家裏有新鮮蔬菜和肉類,我一個人做飯很多年了,還可以。或者姐姐想出去吃,這裏不遠處有商場,出去吃也可以。”
葉知落“騰”地起身,“沒事,真的不用,我今天還有事,還有工作,就先走了。”
她拎起包,就往門口走,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這個氛圍不太對。
餘炀在她身後,沒有跟上去,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上去似乎還有隐隐的委屈:“姐姐,我想有人陪我一起吃頓飯。”
葉知落的步子已經走到了門口,沒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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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是我生日。”
葉知落頓住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她上大學的那幾年,生日都在暑假過,每年她也是一個人吃着所謂的生日餐,自己給自己說着祝福,甚至偶爾,會忘了那天是生日。
葉知落心裏一萬個對不起,她都在想什麽啊。無父無母,自力更生,還考上T大,這麽好這麽優秀的孩子,她還總是無意中戳人痛處。
“出去吃吧,我請客。”葉知落覺得跟兩個人在家裏吃飯這種詭異的方式比起來,她還是選擇在外面吃。
“不能一直讓姐姐花錢,這樣不好。”
葉知落想了想,于是說道:“那就等你工作了,再還我也行,就當借的。”
“好。”餘炀笑着答道,他從桌子上拿起鑰匙,“那我們走吧。”
葉知落先出的房門,對于餘炀迅速轉變的态度,她多少是有一點奇怪的,但是她并沒有往深處去想。
餘炀轉身鎖門,在背對葉知落的時候,嘴角卻多出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
在去商場的路上,餘炀問了葉知落很多關于研究局的事情,葉知落本着能說的事情照實說,不能說的事情插科打诨的原則,一一跟他解釋。
路過蛋糕店的時候,葉知落計劃去訂一個蛋糕,生日的話還是該有一點儀式感。但是餘炀卻攔下了她,只要了兩個很小的蛋糕,他說自己不喜甜食,吃個小的就好。
“餘炀啊,你有時候真的自律到令人震驚,連生日吃蛋糕都如此地克制。”
葉知落想起餘炀說他每天早上5:00準時起床,再加上這孩子自己一個人,無人照顧還能考上T大,葉知落就覺得這絕對不是一般人。
“姐姐叫我小炀就行,以前我媽媽和鄰居們都這麽叫。”
聽到他十分淡然地說出這些,葉知落笑着點頭:“好。”
他們在一家餐廳坐下,是一家很火的烤肉店,甚至花了一段時間排隊。吃飯的時候,卻突然過來兩個男生從後面猛地拍了一下餘炀的肩膀。
餘炀很淡定地回頭往後看,兩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笑道:“餘炀啊,每次只要下課了就見不到你人,這次可算抓到了!”
那兩個人跟葉知落打了一個招呼,說着“我們不打擾”就連連撤了。
在葉知落一臉的茫然中,餘炀解釋道:“這是我的兩個室友,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了。”
葉知落舉杯:“生日快樂,下次生日可以跟室友一起過。”
餘炀回敬她,嘴角帶笑:“希望和父母家人一起過。”
葉知落尴尬了咳了一聲,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是一頓飯吃得還算和諧,葉知落看着餘炀一直在笑,似乎是很開心的樣子,一時間竟然還覺得心裏有些安慰。
“姐姐什麽時候回去?”
“下周一,這邊工作已結束了。”
“研究局的實習生會在暑假前招聘,如果順利的話,姐姐應該可以在暑假看到我。”
葉知落打趣道:“自信過頭了啊,我們單位可不好進。”
“我可不是一般人。”
“不過話說回來,大一就可以實習嗎?”葉知落記得當年她上大學的時候,實習要到大三才可以。
“其他單位不收大一的實習生,只有非自然現象研究局可以。不過為了不影響學習,也只是在寒暑假才去工作。”
葉知落點點頭,按照這個情況看,局裏現在的招人似乎有種意外的緊迫感,她應該找機會問問。
吃完飯,看到餘炀平安無事,葉知落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周日在帝都随便轉轉,周一就可以回去了。
二人在商場門口分開,臨走時餘炀說道:“姐姐下次如果來我家,我不在,可以自己進去,地毯下一直有備用鑰匙。”
葉知落笑道:“我很少來帝都,你好好學習,大學階段學習也很重要。”
餘炀朝她點頭。
葉知落看着餘炀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從包裏拿出專用的檢測儀器,上面的刻度依然是“0”,不存在任何評級,也沒有一絲的妖氣。
昨天下班的時候,顧長淵問她周末的打算,她提到去看餘炀,那個時候,顧長淵的反應很奇怪,似乎是想要阻止,但是最終又沒有阻止,只是囑咐她多留心。
所以今天來的時候,葉知落帶上了微型的檢測儀器,這種儀器的效果自然比不上觀察處的專業儀器,但是一絲妖氣都測不出來的話,那就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她今天原本是打算在門口送了水果和零食就走,但是顧長淵的話讓她有些猶豫,最終她還是進了屋,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整間屋子,确實看不出異常。
甚至餘炀走之前的那句話,包括之前她和顧長淵一起去餘炀家裏的那一次,都證明了餘炀根本不在意對他家裏的搜查。
要麽就是餘炀真的沒有任何問題,要麽就是餘炀足夠小心,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被搜查到的證據。
葉知落回想起之前坐在樓下的老婆婆的那句話,“餘炀真的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做壞事的。”
但願,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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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晚上,網約車司機接到了一個訂單,是從一個舊小區到T大附近的一個新小區,打車的人看樣子是個大學生,長得很清秀,上車後就戴着耳機坐在後排一言不發,眼尾的那顆淚痣給他平添了幾分色彩。
下車之後,餘炀向着新小區的一棟樓走去,這個小區都是公寓,住在這裏的大多也都是單身的年輕人,和那些老小區不同,家家戶戶之間沒有交流,甚至在電梯裏見了面也不會打招呼。
門鎖是密碼的,餘炀将手指緊貼在指紋解鎖處。
開鎖成功的提示音響起,餘炀打開門走進去,房間的窗戶是緊閉的,厚重且灰暗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月光和燈光都被擋在窗外。
餘炀甚至連大燈都沒有打開,只亮了一盞很暗的小夜燈。
這個公寓裏所有的門都是關上的,他推開卧室的門,裏面是很簡單的一張床和一個書桌,和老小區的布置甚至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牆上。
這間卧室的牆上密密麻麻全部貼着一個人的照片:那是一個約莫三十歲的中年男人,長相很端正,甚至可以說是英俊,但是仔細看這些照片都不完整,幾乎所有的照片都是被裁剪過的,好像原本是合影,被刻意去掉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照片都很老舊,邊緣泛着黃色,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每張照片都是用圖釘直接釘在牆上的,只不過,每一枚圖釘都正好釘在那個男人的眉心,像是帶着極強的恨意,将男人狠狠地釘死在牆上。
餘炀從抽屜裏拿出一套真空負壓吸管和采血針,他用牙齒咬住橡皮管的一端,一只手熟練将橡皮管綁在胳膊上,針頭插入血管。
他的動作很流暢,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針管刺入皮膚的時候,他的臉上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熟練但又麻木。
袋子裏裝滿了血,他将抽血的針頭拔了出來,抽出來的血被他放在了冰箱。
冰箱裏,還有好多這樣的袋子。
做完這一切,所以都東西都被裝進一個黑色的袋子,要找機會完美的銷毀。
睡覺之前,他還是習慣性地沖了個澡,擦幹淨臉上和身上的水,他看向鏡子裏那張熟悉的臉:相較于白天,多了一絲蒼白。
被抓到研究局的那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研究局的藥對他毫無作用,他什麽都記得。
他記得他們用在他身上的所有儀器,他記得他們抽取他的血做研究,卻一無所獲。他也記得在最後的時候,葉知落扶着看似神志不清的他回家,臨走前給他煮了粥,留了一張紙條。
他很慶幸,他早有準備。
或者說,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