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嬰咒靈(4)
鬼嬰咒靈(4)
神龛位于村中後山的山頂,一棟古老的建築內。
“這是從戰國時期流傳下來的,村裏一直在修繕,村人們都對這個建築十分尊敬,在出錢的時候都毫不吝啬慷慨解囊,”為五條櫻引路的村長指着面前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建築自豪地介紹道,“這才有了,現在的這裏。這就是文化的傳承吧,女大師您那邊有這樣的建築嗎?”
五條櫻現在沒心情跟這位禿頭的中年老男人扯皮。
她一想到這些令他們自豪的東西都是建立在死者的血淚之上,就難以抑制地怒火中燒。
“村長先生,您不是說這邊有異樣嗎?”她強行按捺住心中的郁氣,開門見山道。
“異樣,哦,對,”村長這才想起所謂的“異樣”的借口,他的神色立即別扭地慌張起來,“嗯嗯,神龛裏面忽然出現了鬼嬰,今天在裏面做法事的僧侶因為它們現在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我們找了醫生,醫生說他身體沒有問題,估計就是鬼嬰的問題了。”
五條櫻看着村長拙劣的演技,心中冷笑,但面上依舊做出擔心的表情:“好,那我立刻進去看看,如果我的同伴到了您就跟他們說一下,我先進去了。”
“好,”村長笑眯眯,“我會轉告其他兩位大師的。您先進去吧。”
“嗯嗯。”
五條櫻走入寺廟的庭院,後面站在寺廟門口的村長笑眯眯地關上了門。
他當然不會去叫,她也不想他去叫,現在這種情況,七海和灰原過來或許會讓局面更加糟糕。
二人都沒有她這樣的bug體質,過來大概率就是送上門吃虧。
五條櫻踱步進入庭院,一尊與洋樓裏一致的美杜莎柱子出現在庭院的中間。
一群男人坐在寺廟前高高的臺階上,就像之前子啊居酒屋一樣,他們的眼神令人發毛。
“陣起。”一個熟悉的男聲從風中飄來,美杜莎柱子發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随後,這道光如同溶液一般流到了這座古寺的四肢百骸,為整個古寺鑲嵌上了華麗的金色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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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旋渦在寺廟中間形成,像在周圍吸取着什麽。
五條櫻發覺原本在自制的臨時封印下蠢蠢欲動的吞噬性咒力安分了不少,想必是那位黑衣少女所說的封印咒力的陣法了。
她順勢将計就計,癱倒在地。
“你們……做了什麽?!!”語氣驚訝而憤怒,環視四周。
坐在臺階上的男人們齊齊笑了,不知道是哪個人先鼓了掌,随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一樣的掌聲。
幕布遮住了正殿佛像的雙眼,快樂而殘忍的氣氛在整個寺廟裏彌漫開來。
在這樣的氣氛裏,布下陣法的幕後黑手,從寺廟的正堂走下來。
男人們自發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他朝着五條櫻走來,步伐緩慢,氣勢沉穩,身姿挺拔而富有禪意,宛若步步生金蓮。
五條櫻看着,暗自可惜。
這種步伐居然出現子啊一個這樣罪大惡極的殺人犯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你這是——”五條櫻眉眼彎彎,激将道,“在害怕我嗎?”
“秘書,不,這個村莊的實際領導者,川澤先生。”
“不許對陰陽師大人不敬!”坐在臺階上的男人們齊聲喝道。
“不必。”川澤擺擺手,“她是我們的貴客,不必遵守這種凡禮。”
“既然我是貴客,那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問吧。”或許是自信五條櫻根本逃不出他的陣法,他對五條櫻飽含攻擊性的話語絲毫不以為忤,反倒有種大貓逗弄爪下獵物的趣味感,“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殺掉女嬰的主意是你提出的,讓那些被拐賣的女孩變成現在這樣也是你造成的,對吧?”
“嗯?你是怎麽知道的,”川澤摸着下巴,忽然想到了什麽,“哦哦,你見過菅原了對吧,唔,你可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是那個附身在洋房美杜莎雕像上面的那位,一個快要消散的可憐咒靈。”
“你!”
“她以前也是咒術師,而且也不弱的,又單純又善良,明明報酬就比來回路費多一點,沒有人願意接,只有她屁颠颠的跑過來,”川澤笑着,語氣輕浮,“然後就自作自受地變成現在這樣了。”
“自、作、自、受?”五條櫻的怒火已經冒到顱頂,恨不得現在就發動全部身家把這個狗東西轟炸個稀巴爛。
但是不行,要等他說完真相才能殺他。
“我猜猜啊,她之前是不是極力勸你逃走?所以你為什麽沒逃?為了幫這些人主持正義?覺得你可以改變這一切?”川澤笑得越發開懷,朝那群坐在臺階上的男人道,“喂,大家一起為了這位小妹妹天真的正義之心鼓掌吧,沒有她的正義之心,哪有我們美好的以後。”
掌聲再次響起,夾雜着男人們的叫好。
“看看,”川澤蹲下,湊近五條櫻仰起的臉,指着那群叫好的男人們,“我殺了他們的姑姑們,姐妹們,女兒們,他們依舊叫好,想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來!告訴她!”川澤朗聲道。
“因為女嬰就是不祥啊!”
“生女兒只會倒黴!”
“女兒就是廢物啊,還會不聽話,不如拿去祭祀,能夠換來個新的老婆,又聽話又能幹。”
“你們殺死她們的時候,不會覺得愧疚嗎?”五條櫻壓着怒火,聲音有些沙啞。
“不會啊,女人跟畜生沒什麽區別啦,”一個男人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戸尾,你說對吧。”
“那不是的,”那個叫戸尾的男人淫\笑着回道,“畜生不能操啦,女人可以,是吧?”
“嘿嘿嘿,你說的有一點對。”
“你們……”五條櫻捏緊拳頭。
要不什麽都不管,全部都殺死好了。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裏,無可阻擋地占據了全部。
她的手悄悄伸向袖口的暗袋。
“咔。”門栓斷裂的聲音。
“啊啊啊啊!”村長被打的鼻青臉腫,被一只熟悉的手從門口丢了進來。
“櫻,我們來啦!”灰原的聲音在一片壓抑中極其明顯,“你怎麽坐在地上,我來扶你。”
“你們怎麽來了?”五條櫻問道。
“還是不放心你。”七海答道。
灰原用刀鞘擊倒一個沖上來妨礙的男人,對五條櫻笑笑:“我們是同伴嘛,不要總是一個人來哦,櫻。”
“真是……”五條櫻無奈,“你們進來的時候都沒發現這裏布下了不能用咒力的陣法嗎?”
“那就更要進來了啊,”灰原耿直道,“你一個人在這樣的陣裏面多危險啊!是吧,七海?”
“既然進來了,那就留下吧,”被忽視的川澤朝灰原發出一擊,熒藍色的咒力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跡。
灰原舉起太刀。
原本接下這樣的攻擊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難事,但是如今咒力不可使用,難度陡然提升。
只能靠這把咒具了。
不知道能擋下多少……
咒力沖擊波在他身前停下,被一層無限死死地擋在外面。
不知何時五條櫻已經到了他們身後,手上燃盡的寶石碎屑昭示着她剛剛為二人施加了無下限術式。
“這次術式的時限有一個小時,應該夠了。”
五條櫻絲毫沒有剛剛癱坐在地的虛弱情狀,她條理清晰地指揮二位同伴,白色的長發被微涼夜風吹起,被陣法與紅燈籠染上金紅交加的色澤,宛若一面驟然立起的戰旗。
“七海,我當時給你的寶石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七海把裝着爆破寶石的口袋遞到五條櫻手中,“你要做什麽?”
“把他們全炸死。”
五條櫻看着同伴難看的臉色,笑着改口。
“開玩笑的,這些人應該被法律責罰,而不是死于我手。畢竟他們不是咒術師,我無權殺死他們,即使這些人的罪行早就夠死上千百遍了。”
“你是打算困住他們吧,所以我和灰原要怎麽做?”七海問。
“你們幫我把那些村民控制住,”五條櫻道,“不用管那個叫川澤的詛咒師,他就由我來對付。”
灰原與七海點點頭,所向披靡地将那群男人們趕進寺廟的正堂。
而五條櫻則是展開了她的領域,将川澤套了進來。
“沒想到啊,”川澤咬牙切齒道,“怪不得菅原沒有攔着你過來,原來是藏了這麽一手啊。寶石提供的外來咒力?能夠施加護盾的術式?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川澤揮手,一個個嬰兒咒靈從地底鑽出,朝着五條櫻攻去。
“領域這種東西,我雖然沒有,但是也有所耳聞,”川澤看着被咒靈嬰兒包裹的五條櫻得意地笑着,“出去不容易,但是進來很容易。你把我套在這裏面,到底是困死我,還是困死你自己呢?”
砰。
砰砰。
不間斷響起的槍聲将咒靈嬰兒一個一個擊落。
但是新增的咒靈嬰兒又一個一個攀上。
“別白費力氣了,對啦,告訴你一個有意思的事情,”川澤斜靠在領域的壁上,“村裏人都以為鬼嬰是嬰兒的死靈,但其實不是的,純潔的靈魂還沒學會怨恨就被殺掉了,這些鬼嬰是村中人對死去嬰兒的恐懼厭惡痛恨彙聚而成的。要是他們知道,殺死他們的東西來源于他們自己,那表情會有多好玩啊。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既然他們如此信奉你,為何不管束好這些鬼嬰,這樣會讓你的利益最大化吧?”五條櫻問道。
“你天真了,小姑娘,要是沒有鬼嬰的恐懼逼着,這些人漸漸膨脹的貪欲會越來越難以滿足,不像現在,只要能夠跟之前一樣活着他們就滿意了,多好滿足啊,你說是吧?”
“真是……”五條櫻冷笑一聲,“既然您告訴我這麽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應該投桃報李。”
“其實我的術式不是施加護盾,”扒在五條櫻身上的咒靈一個一個掉落,“你聽說過無下限嗎?五條家的無下限。”
“五條家,五條家,”川澤念叨着,忽然雙目圓睜,吐出一個名字,“五條悟!”
“那是我哥哥。”
嬰兒咒靈被五條櫻全部斬滅。
“無下限簡單來說就是,你永遠不可觸碰到我,在我打開術式的時候。”
“無下限又怎麽樣,五條家又怎麽樣!”川澤笑得瘋狂,咒靈嬰兒的殘骸在他的操控下凝聚成一個藍綠色頭發的縫合臉少年,“試試這個!”
縫合臉少年睜開了異色的雙眸,他沒有聽川澤的指揮走向五條櫻,而徑直轉身朝川澤伸出了雙手。
無為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