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嬰咒靈(2)
鬼嬰咒靈(2)
三人坐着車到達了位于群山中的村落。
時間已至傍晚,微紅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坐在拖拉機輪胎蓋的三人身上,有些慘淡。
灰原的臉色發青,他在路上一直幹嘔。
七海看着好些,也精神頹靡。
五條櫻則更為虛弱,整個臉失去了血色,像張将破未破的紙。
“大師,你們沒事吧?”村長詢問道,神情有些擔憂。
“沒事,”五條櫻朝着村長擺擺手,下拖拉機的時候卻差點栽倒在地,幸好旁邊的七海扶住了她,才勉強沒有摔在地上,“只要稍作休息,應該就沒事了。”
“那我給大師們安排晚上住的房間去,”村長的面色立馬變得殷勤起來,轉頭吩咐身後的秘書,“川澤你先帶大師們在村裏坐坐,好了我就打電話通知你。”
“好,”秘書川澤答應下來,朝五條櫻一行人做出了“請”的手勢,“諸位請跟我來,前面應該有個居酒屋,可以去那坐坐。”
“好,就聽川澤先生的。”灰原答道。
四人一同往居酒屋走去,半路上,五條櫻像是承受不住身體的重擔,速度忽然變得很慢,一下子就落在了隊伍的後面。
川澤轉過頭來:“這位女大師真的沒事嗎?”
“她前段時間剛受過重傷,可能是因為今天猛然間的舟車勞頓所以激發了吧,”七海解釋,“川澤君你帶着灰原先去吧,我去扶着她。”
“這樣啊,”川澤的眸中在電光火石之際劃過一絲暗喜,随即轉換成溫柔的擔憂,“那你們能找到嗎?”
“當然可以的,七海找路很厲害的,而且我們有電話,”灰原語氣輕松,“而且居酒屋應該也很明顯,我們先去點些小菜,到時候他們來了剛好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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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就跟您先去。”
看着灰原與秘書川澤的背影,五條櫻湊到七海的耳邊小聲問道:“讓灰原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七海道,“別小瞧他啊,再怎麽說,他也是二級。”
五條櫻臉上依舊敷衍地挂着一副面如金紙的虛弱神色,但語氣已經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一般。
她說得很輕聲,但是字句清晰且明了,沒有含糊不清的詞語。
“果然,這裏很奇怪,從一開始進來氣氛就很不舒服。”
“的确,”七海小聲回答,“有些人像是機器一樣,眼神都是呆滞的。”
“不是有些人,”五條櫻否定,“而是有些女人,甚至可能是所有女人。你看看周圍,所有的女人表情都是僵住的,臉色也不紅潤,神情呆呆的,還有……”
五條櫻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她感覺有些發毛。
“還有,這個村子裏是不是沒有小女孩?從進村到現在,我連一個小女孩都沒看見,所有的女性都是成年人。”
“是這樣。”
“而且七海你記不記得,那些挂在村長和村長秘書身上的咒靈嬰兒,都是女性。我剛剛用魔術禮裝做了偵查,現在周圍在地上爬動的嬰兒們,也都是女性。”
“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五條櫻下了判斷,“那些咒靈嬰兒一定不是無妄之災,而是有些人故意為之,甚至是這個村莊曾經做下罪行的報應。”
“櫻,晚上要小心了,”七海蹙眉,“他們對你的态度格外殷切,雖然他們有掩飾,但是還是沒有完全藏住,我本來以為是因為你的實力,但是現在看來可能不是……”
“那些嬰兒都在渴切地看着你。”
“我也有察覺到啊,不過她們現在都不敢過來,”櫻悄悄地塞給七海一小袋寶石,“你和灰原也要小心,他們可能是聲東擊西,這袋石頭你先收着,裏面每一塊我都刻了術式,只要注入咒力然後丢出去,應該可以當爆破彈用。”
“那你呢?”七海掂了掂,袋子看起來很小,但是不輕,裏面有不少的寶石,“缺寶石會很棘手吧?”
“我啊,我有別的石頭,這種刻印術式的石頭對我來說反而限制了使用,這些是我出發之前特意給你和灰原準備的,”五條櫻想到什麽,忽然語氣認真,“你們不要顧慮錢什麽的,放心,都是悟報銷,他現在接近成年,拿錢可方便了,不用給他省,該用就用。”
“五條前輩知道嗎?”
“他知道啊,”五條櫻點頭,“他還挺高興,說上面那些長輩要知道是我用的,估計可以直接氣到給地府送貨上門。”
七海的嘴角有些抽搐,面上浮出無奈的神色:“不愧是那個五條前輩。”
——
七海和櫻二人到達居酒屋的時候,灰原他們點的小菜已經上來了。
居酒屋是非常老舊的和式風格,門框上的油漆隐隐有剝落的跡象,木桌木椅也已經被這麽多年人來人往的屁股磨得油光水滑。
灰原朝着遲來的二人揮手,招呼他們坐下。
不止是有意還是無心,秘書川澤将四人聚餐的桌子安排在了居酒屋最顯眼的地方,幾乎所有座位的人都能夠找到一條沒有障礙物的路線将目光投向他們。
雖然那些坐在這裏喝酒的男人們有意隐藏自己看過來的視線,但是由于三人是對目光尤其敏感的咒術師,這些隐藏完全一點用沒有,反而欲蓋彌彰。
三人甚至能感受到目光裏的情緒。
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欣喜。
視線的焦點在五條櫻身上。
七海神色嚴肅,灰原的手數次想要探向腰間的長刀,櫻悄悄地解開了袖口邊緣暗袋的扣子,那個暗袋裏全是她精選的用來死戰的寶石。
倒不是懼怕,只是這樣的環境,令人不住地心慌。
“是小菜不合口味嗎?”秘書川澤笑着問道,“要再加些別的嗎?或者各位要不要試試這家居酒屋的私房陳釀?”
“不了不了,”五條櫻笑着擺手,神情無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如果喝了會被哥哥打的,我哥哥是個可死板的人啦。”
這話一出,本來凝重的氣氛在瞬時被沖散不少。
“咳咳,嗯,”灰原笑着附和,“對啊,櫻的哥哥是我們的前輩,是全校最死板的人了,他每次上課都要精确到時分秒那種,誰只要遲到一點,就會被罰,上次我們的老師遲到了,他就把老師拉出去罰了一頓。”
七海看着瞎編不眨眼的灰原和櫻,神色有些扭曲。
如果他不在咒術高專就讀,或許就信了,但很不巧,他正好是這個學校的一員。而且前不久他還非常幸運地目睹了五條悟被他們的老師夜蛾正道趕到操場上罰跑,不許開術式的那種,因為這位前輩那個月第五次遲到了。
被罰的時候,那個月才開始一周。
七海努力地将心态恢複正常,冷靜地答道:“嗯,是這樣,如果我們帶着櫻一起喝酒,回去一定會一起被打的。”
“這樣啊,”川澤的神情明顯有些可惜,但是他也沒有強求,“那就只能算了,畢竟未成年的确不該飲酒。哦,對了,剛剛村長給我發了line,說已經安排好屋子了,這些直接打包吧,我先帶你們去,感覺這位女大師急需休息。”
“好。”
三人跟随秘書川澤的腳步走進居民區的深處,村落的建築大部分是有年代味道的木質平房,中間夾雜着一些小洋樓還有日式別墅。
“抱歉啊,因為是這邊的居所良莠不齊,好的住房分布地都比較散,而且有些村人也不太願意聽從我們的安排騰出屋子,所以給三位安排的住房離得有些遠,但是我保證,所有的設施都是我們這裏最好的。兩位男大師住在這邊的別墅,女大師跟我來,您的居所在南邊那棟小洋樓。”
川澤的神色帶着歉意,不住地鞠躬。
“非常抱歉,如果并非不得已,我們不會将諸位分開的。”
真的是不得已嗎?
三人沒有一個信的。
所有的理由都是欲蓋彌彰。
一切都只是為了将櫻與他們分開而已。
但是為了引蛇出洞……
“沒關系,我很期待那棟洋樓哦,從外面看就很好看。”五條櫻笑着道,“灰原和七海先去安頓吧,我跟川澤先生去那邊。”
“好,那我們先去了,晚上見。”
“嗯,晚上見。”
灰原和七海并肩向被分配的別墅走去,灰原不放心地一直回頭看櫻。
【放心,我會小心的。】五條櫻用唇語朝着灰原說道。
灰原看見了之後,又被七海拉了一下,終于停止了轉頭,步伐僵硬地跟着七海往別墅走了。
“您跟我來吧。”川澤道。
“好。”
五條櫻跟着川澤一路穿過一個個村中人家的門口,女人們宛若僵屍一般機械地搗洗着衣服,機械地劈着柴火,機械地扮鬼臉逗孩子笑。
沒有交談,沒有生機。
周圍靜寂地可怖,孩子們笑聲讓這份死亡般的靜寂發酵地更為厲害,漫出血腥而腐臭的汁液。
“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就是因為這些咒靈,我們村裏的女人才會變成這樣,”川澤嘆了口氣,“不過也好,村裏死的人沒有女人。”
“所以都是男人?”五條櫻問。
“都是男人。”川澤确定道。
當然都是男人。
至于為什麽都是男人,他們心裏最清楚。
五條櫻在心裏嘲諷地冷笑。
因為這些女人早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