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贖了嗎
救贖了嗎
大概是太過惱火，吳茜的嗓門實在不小。
她跟亓倦算是半個青梅竹馬，小時候住在同一片別墅區，再加上吳家跟亓家生意上有往來，雖然沒來得及辦訂婚宴，但雙方家長都已經認同他們未婚夫婦的身份。
而吳茜本人也早已認定自己以後要嫁給亓倦，亓倦長得好看，又聰明，即便亓倦對她态度冷淡，她也并不在意。
直到那場車禍，不但攪亂了亓倦的人生，也将她所有期待都化為泡影。
吳家不會讓她嫁給一個将死之人沖喜，而她也不可能為亓倦守寡。她強忍心痛與亓家退了婚，眼睜睜看着寧孜孜嫁入亓家。
她本來以為沖喜不過是無稽之談，誰知道那一場婚禮辦下來，亓倦真的醒了過來。
可亓倦已經跟寧孜孜結了婚，吳茜更無法忍受和一個殘疾人共度餘生。
直到張天聰的到來，吳茜才慢慢從這段感情陰影裏走出來，在她眼中，張天聰雖然處處比不上亓倦，卻紳士體貼，心思細膩。
最重要的是，她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就算不跟張天聰訂婚，也要被父親安排着與其他家族聯姻，還不如嫁給張天聰。
然而吳茜怎麽也沒想到，張天聰竟然兩面三刀，當着她的面處處順從體貼，背地裏已經有了私生子。
“張天聰！你說話啊！”
吳茜從小被嬌生慣養，平時就是公主脾氣，凡事只要她想探究出一個結果，那必然是要糾纏到底。
張天聰越不說話，她就越相信寧孜孜說的話，臉色陰沉地仿佛是暴風雨前來臨的征兆。
“吳茜，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這是亓爺爺的壽宴，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他最愛面子，忍不了旁人看好戲的目光，見拉不開吳茜，他推搡她一把，轉身就要離開。
吳茜腳下踩着高跟，被他猝不及防一推，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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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孜孜手疾眼快，扶住吳茜，還不忘‘啧啧’奚落：“他還想打女人呀。”
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吳茜臉色更黑，她站穩身子，三兩步追趕上張天聰，将手中酒杯裏的酒水盡數潑在了他臉上。
這還不夠，吳茜一想到張天聰欺騙她的感情，她就恨得牙根癢癢，只聽見‘啪’地一聲，他的臉頰一偏，皮膚腫起淡淡的紅印。
“王八蛋！我要跟你退婚！”吳茜帶着哭腔收回手臂，她也顧不得旁人怎麽看她了，抑制不住的委屈令她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轉身朝着別墅外跑去。
而張天聰被打得懵了一瞬，等他反應過來自己被吳茜當衆甩了一巴掌，本就漲紅的臉頰更加臊紅，他扭頭惡狠狠地瞪了寧孜孜一眼：“你等着，你給我等着！”
他追了吳茜這麽久，就是想在見到亓倦後，好好當着吳茜的面羞辱亓倦一頓。
可現在亓倦沒羞辱成，他還被吳茜潑了酒水，打了一巴掌，他都不敢想象此刻他到底有多狼狽。
寧孜孜臉上帶着笑，手裏的高腳杯向上舉了舉，像是在說——好啊，我等着。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甚至驚動了亓父，張天聰丢不起這個人，只好也灰溜溜離開了大廳。
寧孜孜解決完一個任務，心情大好，她正準備再吃點什麽，一低頭發現亓倦在看她。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現有些不對勁，畢竟原來的寧孜孜不會敲代碼，不應該清楚亓倦過去在學校的事情，更別提她當衆爆料出張天聰有私生子這件事。
“你知道的，我有精神分裂症。”她眨眨眼睛，壓低了嗓音輕聲解釋，“我現在這個人格喜歡計算機，自學了編程。至于張天聰是萬年老二的事情，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特意去了解過你的過去。”
亓倦知道她在撒謊，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知道他的過去，那是因為系統口中的‘原劇情’。他只是奇怪，她是怎麽知道張天聰有私生子的事情，難道也是系統告訴她的？
可剛剛他并沒有聽到系統說話。
亓倦沒有打斷寧孜孜，他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
“張天聰那個事情，只是我的推測。”她啜了一口甜酒，“他剛開始一靠近過來，我就聞到他身上有很重的香水味，似乎是為了掩蓋什麽味道。我聞着他也沒有狐臭，身上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奶味，所以我就懷疑他可能有孩子。”
“我又在他肩後看到了一塊暈開的水痕，那個痕跡的顏色略深，而且位置也很奇怪。我猜測應該不是水痕，感覺像是他今天早上抱小孩的時候，小孩趴在他肩上吐了奶，他來不及去找替換的西裝，只能擦幹淨奶水補救。”
寧孜孜聳肩：“我就随便詐了詐他，誰知道他心理承受能力這麽差。”
亓倦：“……”
他發現他之前好像對寧孜孜有一些誤解。
她一點都不蠢，反而聰明過頭。
她不但代碼敲得飛快，洞察力更是驚人，在短短幾分鐘的接觸中，她竟然可以不動聲色地觀察到這麽多細節。
“你以前到底是什麽人？”亓倦頓了頓，“我是說，你這個人格應該也有屬于自己的過去，對吧？”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突然對寧孜孜産生了好奇心，他好奇她的過去，更好奇她經歷過什麽才會養成現在奇葩的性格。
“我啊？”寧孜孜沉思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餓了想吃，吃飽了想睡，天天做夢想着能一夜暴富，看見彩票站就得去刮張彩票期盼着中大獎。”
亓倦問：“你沒有夢想？”
“有啊。”她笑了起來，“我想有個家，現在夢想成真了。”
亓倦沉默了。
他以為她的夢想應該是天馬行空，又或是和她這個人一樣不靠譜的心願，可她說，她的夢想是有個家。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唇畔，微糙的指腹劃過剛剛被她親吻的地方，心情莫名有一絲微妙。
寧孜孜沒有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她視線在裝潢奢華的大廳內巡視着，最終将目光定在了遠處牆壁挂着的相框上。
那是一張亓家的全家福。
上面有亓老爺子，亓父亓母，還有亓盛和亓倦。
寧孜孜敲代碼的時候，就是按照這張全家福設計出了煙花最終的落幕。
按照劇情，時媱花錢買通了老宅裏的傭人，傭人提前将這張全家福相框背後的挂鈎弄得松垮，只等時媱和亓父今天路過這張全家福的時候，‘無意間’擦到相框，致使全家福摔在地上，玻璃相框碎了一地。
時媱故意當着亓倦的面撿起全家福，而亓倦本來就厭惡時媱，在看到時媱用手摩挲他母親的照片時，他忍無可忍地上前搶過全家福。
這一搶，時媱腳下好像踩了滑輪，啪嗒一下摔了過去，被地上的碎玻璃紮傷了手臂。
她一邊掉眼淚，還要一邊在亓父面前‘息事寧人’，強顏歡笑着打圓場：“我沒事，不怪小倦，是我自己沒站穩。”
亓父見時媱手臂止不住淌血，頓時動了怒，但為了不攪亂亓老爺子的壽宴，他只是強忍怒氣警告亓倦适可而止，不要欺人太甚。
亓倦手裏抱着母親最後留下的照片，譏笑亓父有眼無珠，不善識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亓父徹底被惹火，一氣之下扇了亓倦一巴掌，指着亓倦鼻子罵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亓老爺子為了維護亓倦，心髒病突發暈了過去。
衆人亂作一團，大廳內原本守在規定範圍內拍照的記者，趁亂一窩蜂簇擁上去，瘋狂抓拍着亓家的家醜。
後來雖然亓老爺子沒有大礙，亓父和亓倦的父子關系卻徹底決裂，而記者在老宅裏拍下的照片不知怎麽傳到了營銷號手裏，亓倦因營銷號胡亂編造事實遭到網暴。
甚至于，亓倦亡故的母親也被網友扒出來一起辱罵。
這場網暴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亓倦走向極端，最終黑化成了災難性反派，研究出很多不利于社會因素的研發成果，将世界攪得一團糟。
寧孜孜要救贖亓倦，就必須阻止亓倦和時媱起沖突。
她隔空比劃了一下相框的大小，決定從根源解決問題——只要她在時媱弄壞全家福之前，将全家福的相框偷偷藏起來，那沖突和矛盾也迎刃而解。
寧孜孜說幹就幹，她将手裏的高腳杯遞給亓倦，裝作痛苦的樣子捂着肚子：“我好像有點鬧肚子。”
亓倦一眼看穿她蹩腳的演技，卻并沒有揭穿她：“衛生間在樓上左手邊第三間。”
寧孜孜點頭：“我馬上回來。”
她一溜煙離開了自助區。
寧孜孜為了不引起亓倦的懷疑，先上樓轉了一圈才重新下來。
她不動聲色靠近那張挂在牆上的全家福，視線左右環繞一遍，見無人注意她的舉動，她動作極快地取下搖搖晃晃的相框，揣進了深色西服外套裏。
全家福的尺寸并不是很大，約莫二十公分，藏在外套裏并不顯眼。
大廳裏都是人，寧孜孜見周圍沒地方藏相框，決定将全家福先藏到樓上房間裏。
她又溜回了樓上，在一排房間門口猶豫了一下，随便選了一間房敲了敲門：“有人嗎？”
見房間裏無人應答，寧孜孜推開門。
好巧不巧，這好像是亓倦的房間。
屋子裏裝修風格跟老宅其他房間完全不同，灰白黑簡潔的色調襯得房間發冷，除了簡單的家具陳設，以及一只巨大的書架以外，房間裏再沒有多餘的東西。
她在整潔的桌面上看到了亓倦小時候的照片。
寧孜孜掏出懷裏揣着的相冊，剛想拿起桌上的小相框看一眼，突然被身後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推到了牆上。
她被撞得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已經被男人荷爾蒙的氣息包裹住。
寧孜孜勉強擡起頭，看清楚了男人的臉。
是蘇仰。
他手臂緊緊将她圈住，嗓音有些沙啞：“寧寧，上次是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