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萬水千山
萬水千山
樂樂認為，和文森特談是需要大量心理準備的。所以她自從和宸宸交談過後就開是醞釀，一直醞釀到晚上，結果還是醞釀得時間太短，她幾次欲張嘴，都是話到嘴邊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擔心，自己再這麽優柔寡斷下去，會被兒子鄙視的，其實已經被鄙視了，宸宸臨睡前對她眯了眯眼，那個樣子……分明就是在鄙視她！
樂樂好生郁悶。
說完晚安之後，她離開宸宸的房間，一邊走一邊握緊拳頭。
她告訴自己，其實文森特一點都不嚴肅，非常好說話。
可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有些莫名，不知道自己要和文森特說什麽。
她輕嘆一聲，想還是算了，宸宸已經知道自己是他生母，她還有什麽不滿的吶。于是她決定只和文森特說一說離開的事情。
平常都是文森特比她晚睡，但是今晚有些奇怪，她本以為文森特一定在書房，結果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文森特正好裹着浴巾從浴室出來。
她很少在這麽亮的等下看半裸的文森特，忍不住腦子一熱，二貨上身，脫口而出：“你胸真好看！”
說完她愣了愣。
文森特更是愣了愣。
樂樂急忙轉過頭，尴尬地笑着，随便扯話題：“你剛洗完澡？”
……好吧，這答案誰都看的出來的。
文森特淡定地瞄她一眼，“睡衣不見了。”
“我今天拿給白阿姨洗，忘了放回去。”說着她走到最裏面的櫃子裏，找出一套幹淨的遞給他，“我都放在這兒了……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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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耳邊傳來文森特的一陣輕笑，頓時雙頰緋紅。
“你也在鄙視我嗎？”樂樂郁悶地問。
“怎麽會。”文森特換好睡衣，扳過她的身體，“你看我的臉上有鄙視兩個字嗎？”
樂樂努力瞪大眼睛，看了半天，說：“那還能是什麽？”
“嗯，可能是……是詫異。從來沒人會誇我胸好看，”文森特低頭瞄了瞄她的胸部，“我個人認為，這個詞比較适合用在女性身上。”
樂樂急忙用手擋住自己前方，結結巴巴地問：“你、你看什麽地方？”扭扭捏捏的模樣仿佛和文森特之間還什麽都沒發生過。文森特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這樣就覺得很好笑。
和樂樂的不自然相比，他倒是動作熟稔地去解她的衣服，并毫不愧疚地反問樂樂：“你說呢？”
羞紅了雙頰的樂樂一時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腦子好像突然間不聽使喚了似的。
她現在已經不會覺得那事很為難。
和文森特在一起，她覺得特別……嗯，無法用言語表達。
當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文森特輕飄飄地在她耳畔說：“或者也可以等到宸宸這學期結束再回去。”
樂樂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然後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沒辦法判斷文森特昨晚有沒有說那句話，她努力回憶，回憶了半天也無法确定。最後她決定就當文森特說過，管他呢。
她見文森特還在睡夢中，想了想，也在此縮回被窩，緊緊挨着文森特，閉上眼享受他懷抱裏的溫暖。
腦海裏浮現出和他從開始到現在的一點一滴。
啼笑皆非的開始，無法解釋的重逢，莫名其妙的結合。
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謝謝舒莘。如果沒有她，這一切都将不複存在。如今的現實，令她覺得生活美好到有些無法相信。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稀裏糊塗中，她伸出手，摸了摸文森特的胸口。
熱的。
結實的。
這是真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嘴角浮起一層淺淺的笑容。
一大早，剛起床的宸宸亟不可待地詢問樂樂昨晚的情形。樂樂想到昨晚，不覺臉紅。她想了一下，說：“你爸爸好像是答應了。”
“媽媽，什麽是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宸宸嘟起嘴，“媽媽，你果真不靠譜，昨晚我就感覺到了。”
樂樂撫了撫額，“我記不清楚了，我回頭再去問問。”
“這個我可以去幫你問……不然你又要等到晚上，我今天一定要知道，不然都沒法和同學說。”宸宸說完快速把手裏濕嗒嗒的毛巾挂在架子上，一溜風跑出房間。
宸宸跑到文森特面前，“爸爸，媽媽讓我來确認一下，你昨晚算話嗎？”
文森特沒好氣地反問他，“你說呢？”
“嗯，爸爸從來沒有說到做不到。所以，就是我們可以等到過完年之後再回去咯！”他興奮地眨了眨眼。
文森特記得自己昨晚只說過等到他學期結束，而且這過年期限肯定不是樂樂告訴他的，他都懷疑樂樂在那種情況下是不是記得他說的話。于是他問宸宸：“你想在這兒過年？”
“呃……”被父親一眼看穿，宸宸只得舔着臉對他笑，“我也想在中國過年，聽他們講的非常有意思。”
“好吧，我答應你。”
文森特如此爽快，倒讓宸宸有些驚訝了。
“咦，爸爸，你真的答應了？你确定？媽媽她……”
“确定。”
“明白！”宸宸心花怒放回答，聲音響亮清脆。
文森特本來想早些回去，不過今天一早他就收到母親電話，兩位老人準備了一個半年左右的旅游，他不希望樂樂一回去就見不着長輩，他本是想一回去就和樂樂把婚禮辦了，算是昭告所有他圈子裏的親朋友敵。
但是父母不在，多少有些尴尬，所以，再晚點也沒什麽。
在這段時間，順便還可以教給樂樂很多東西，他希望樂樂出現的時候便是光彩照人的，讓那些人都不敢對她有任何不良的揣測。
因為，自從樂樂的身影意外闖入了他的視線，就再也沒離開過。
而此刻樂樂的想法是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配得上文森特，她心裏暗暗和一個已經不存在人較勁，她現在是越來越在乎文森特，她雖然從來不會啰嗦地問文森特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但心裏總在牽挂。
有時候她甚至會突然間在內心比較，她是更在乎文森特呢還是宸宸吶……這個問題太糾結了，她發現好像這兩人對她而言，都萬分重要。以前可不是這樣，以前如果問自己文森特和宸宸同時跳入水裏，她會先救誰，她一定會要不猶豫選擇宸宸，但是現在就有點兒吃不準。
她懷疑，要是真發生這種事情，估計她才是最需要救治的那個人……
因為她不會游泳，但文森特和宸宸都會游泳。
但是，假如自己會，而那倆人不會，她到底應該先就誰？
這個問題太糾結了，她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擰巴到一起去了。
懊惱不已的樂樂拍拍自己的腦門，怨為什麽要給自己找這麽一個難以抉擇的困境。
此刻，同她一起吃飯的李薇薇噗地笑了。
難得和李薇薇一起吃飯，她都在三心二意想別的。
“樂樂，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變了很多？”
“哪裏？”
“哪裏都變了！”李薇薇感慨，“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擅于适應。其實，不瞞你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心裏一直在懷疑，就你這樣的人難道真的會是宸宸的生母。總之，那眼神看起來就很難讓人信服，總覺得心裏有事，拒人千裏之外，而且，也不是特別漂亮。不過那時你對宸宸非常好，而且仔細看，你和宸宸确實有點像。”
樂樂抿唇而笑，“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麽過來的，稀裏糊塗的。”
“你可別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剛才的話只适用于最開始。現在的你，叫我望塵莫及。也許你自己沒發現，可旁人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嫉妒死你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是不是也能像文森特對你那樣對我，大概能有一半好我就該偷着樂了。”李薇薇輕聲嘆息，眉宇間盡顯愁容。
“人對了，自然就好。”樂樂突兀地冒出這麽一句話。
李薇薇聽了卻不住叫好，稱之為哲理。
“只是難得遇上。”李薇薇最後補充着。
樂樂點頭。
因為她足夠幸運，所以遇上吧。
說到李薇薇的另一半，樂樂不覺想起了樂果。
她這個不怎麽熟悉的弟弟，也讓人十分困惑。
說起來，樂果現在和家裏人關系也日漸緊張。
前幾天他還和樂樂一起聊天。
樂樂對他們依然心存芥蒂，只是靜靜聽樂果在那兒說。樂果跟她說了很多話，他學校裏的事情，最近的學業，同學們做好的各種約定，甚至包括打籃球時出糗的事情。
樂果說：“很多話憋在心裏不想和別人說，只想找你說。”
“是因為……我看起來話不多的緣故嗎？”樂樂微微皺着眉頭問他。
樂果眨了眨眼，笑道：“可能是因為我覺得你不會和別人說。”
他說的也是，樂樂不太喜歡說別人的事情，她連自己的事情也都是懶得多說。
後來說着說着，樂果就又說到了李薇薇。
樂樂從他的眼神裏看得出來，他好像真的很喜歡李薇薇。
她張了張嘴，本想勸說樂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樂果是李薇薇小了幾歲，但這不能妨礙樂果的感情。
況且，她自己也不懂什麽是愛情，多說了反而不好。
于是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樂果托腮，目光看着別處，呢喃着說“真的很喜歡她吶。”
表情純真得像個孩子。
樂樂看着李薇薇，心想，還是不要把樂果的事情說出來。李薇薇本就沒想和樂果發生點什麽。
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
或者，她和樂果真的走到了一起。
或者，兩人只是彼此中的過客。
“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樂樂問李薇薇。
李薇薇想了半分鐘才說：“現在不知道了。以前很确定自己喜歡什麽樣的人，但喜歡得時間太長了，最後有些模糊。好像這樣的男人也喜歡，那樣的男人也喜歡。哈哈，樂樂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那個？”
樂樂搖頭，“我能理解你。”
“愛情就像買彩票。有的時候投資了很多，沒一分回報；有的時候只投資了一點，卻得到豐厚的回報。而且，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中到大獎。”李薇薇苦笑一下，“算了，不說這個話題。我還是跟你講講公司裏的事情吧。”
“為什麽要和我說公司裏的事情？”
“了解一點沒壞處。文家的事業很大，雖然你不需要插手，但心裏清楚比一點不懂好。指不定哪天你就能幫上忙。”說着，李薇薇壓低嗓音，悄悄地告知樂樂，“我這可是受了你婆婆的指示。”
“什麽？”樂樂猛地驚了一下，趕緊打起精神來。
“你也不用擔心，文老太太對你比對舒莘好多了。恐怕等你到了那邊，她就會親自教你如何做好文家的太太，你可是以後文家唯一的女主人。”
李薇薇這段話，讓樂樂萬分緊張。
她立刻用心記下李薇薇随後說到的每一件事。
這是她開始深刻了解文森特的身家。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真的去接觸李薇薇提到的那些事情，她只是贊同李薇薇的話，覺得自己應該多了解。
時間飛快，轉眼就是春節。
宸宸是第一次在國內過春節，非常興奮。
在這之前，他已經充分和同學享受了美好的假期。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纏着樂樂，讓樂樂給他講了很多中國人過年的事情。
其實在國外也會過春節，只不過他感受不到那種氣氛。
大年三十貼對聯的時候，宸宸表示非常有興趣。
拗不過這孩子，樂樂只好買了紅紙和墨水，讓宸宸過一過瘾。
宸宸目前會寫的漢字很有限，而且他也沒學過毛筆課程，光握筆樂樂就教了他好長時間。
忙活了一個下午，他總算是寫出了一個橫聯：歲歲平安。
看着紅紙上歪歪扭扭的毛筆字，樂樂忍不住笑了笑，“宸宸，剛開始練毛筆字都寫得這樣。媽媽也寫得很難看。”
宸宸表現得很有耐心，“沒關系，我再寫，多寫幾張，挑最好看的那張貼在牆上。”
樂樂聽了不禁感到壓力很大。
這個……宸宸的字，得找個合适的地方貼啊。
寫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宸宸總算是興致消下去了，指着剛完成的這張，說：“媽媽，就這張了，怎麽樣？”
樂樂點頭，“越寫越好了。”
“那把它貼起來吧！”宸宸興奮地放下毛筆，開始滿屋子尋找适合貼的地方。
選來選去，樂樂最終敲定把宸宸自己寫的這見不得人的“歲歲平安”四個字貼在他自己門前。這字醜得以至于當晚文森特瞧見了之後嚴重懷疑宸宸是不是和樂樂呆久了，學東西的智商嚴重後退。
樂樂表示抗議：“毛筆字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要練上好多年才能寫得好。國粹你們懂不懂啊？”
文森特點頭道：“懂！國粹自然很難學。”
晚上，宸宸又迷上了包餃子。
因為是過年，樂樂不想白阿姨一個人忙活，便和她一起包餃子。
剛和同學打完電話的宸宸跑過來，說：“媽，我同學她在家包餃子呢，我也想包。”
“男孩子都不願意學習包餃子的。”白阿姨笑着說。
宸宸道：“我又不是男孩子，我是男子漢。是吧，媽媽。”
“嗯，我教你，去洗洗手。”
當然，宸宸學了好一會也沒包成一個。
倒是本來在書房的文森特坐下來包了好幾個餃子。
這讓白阿姨和樂樂面面相觑，不知道說什麽。
看着素來令人看一眼就心生仰慕的文森特先生端正地坐在那兒包餃子，樂樂有種風中淩亂的錯覺。
反正就是，非常不搭呀！好在這時候快包完了，不然樂樂真擔心自己過分關注文森特會導致最後包出來的餃子都開縫。
這時，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C城的雪天非常漂亮，樂樂記得小時候過年下雪，父母都會帶着她去公園看雪景。
那幾年，生活平靜如水異常溫馨。
恰如現在。
守歲的時候，一家三口守着客廳的電視看多少年沒看的春節晚會。
期間，樂樂一直在看宸宸什麽時候睡覺，可這小子，今晚像是吃了興奮丸一樣，眼睛睜得圓圓的，就是沒露出困意。
樂樂忍不住問他：“宸宸，你不困嗎？”
宸宸搖頭，“我要到十二點，然後和爸爸一起放鞭炮。爸爸，好不？”
文森特摸摸他的額頭，說：“好啊。不過，沒有大人在的情況下，你不可以玩鞭炮，因為你目前的能力還不夠。”
宸宸連連點頭。
好不容易到了是淩晨十二點，文森特還真的就拿着鞭炮走到門口，擺好，準備點燃。
樂樂和宸宸站在門口，臉上時不時飄過絲絲雪花。
雖然只是點個鞭炮，可在文森特彎腰點燃的時候，樂樂還是不由自主說了句，“當心！”
如雷般的響聲充斥在耳畔。
宸宸遏止不住自己的興奮，高興地跳個不停。
他第一次這樣過節，可能是覺得非常新鮮。
文森特轉過身對樂樂說：“這是我過的最平民化最簡單的一個春節。”
“那以前你都怎麽過的？”樂樂問。
文森特說：“和平時都沒什麽差別。只不過是把商業再搬到春節裏，所謂的聚會也都是社交。”
文森特說的這些，樂樂沒遇到過，她不過是個小角色。是這說不清楚的奇怪緣分把她和文森特扣在了一起。
“樂樂，我喜歡你。”很突然地，文森特說了這麽一句話。
樂樂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仿佛有什麽東西敲了她一下。她伸出手，環住文森特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獨特氣息，聽着耳邊此起彼伏的鞭炮煙花聲，看着各處的煙火在升騰到半空。
雪越下越大，細細密密的雪花出現在視線裏，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樂樂知道，明天，會是新的一天。
她将要開始習慣國外的生活，開始真正的成為文太太，去融入那個她依然很陌生的貴族豪門之中。
在我們短暫的生命中，會遇到無數的人，有的人只是匆匆過客，有的人能卻和你一輩子攜手并進。至于到底誰會是你生命中的過客，誰會是那個緊握你手的人，或者你會在誰的身畔永久駐足，開始我們都無從得知。
直到那天遇見了彼此。
當歲月從你身邊悄悄走過，你就會明白，對，就是那個人了，從此不再錯過。
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砍掉了後面的很多無聊劇情，純粹為了完結而完結。
在這裏順便也說一下《默婚》，網絡版的結局早就寫好了放在存稿箱裏，只是不能發，要等到書上市了才能發出來，所以……大家懂的。
因為出版社要求出書版的字數比較少，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之後能交稿，最近正好又很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