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中午，夏薔和許敏燕、顏萱一起去樓下餐廳吃午飯。剛走到電梯間，她看見陸嘉言跟他的私人助理袁朗也過來了。
兩人目光相對的時候，她看見他神情一怔，随即恢複了正常，仿佛昨天的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陸總。”
“陸總。”
聽着顏萱和許敏燕跟他打着招呼，夏薔也強迫自己對着他笑了笑，叫道：“陸總。”
他對着三人點了點頭，沒說話，像以前一樣，高冷似乎拒人于千裏之外。不過，從他站着時那僵直的身體，夏薔感覺到他極為不自在。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呢？明明彼此心裏都有對方，偏偏要裝着不熟的模樣。
她心裏突然有點酸。
電梯來了。她們站在一邊，讓陸嘉言和袁朗先進了電梯，顏萱和許敏燕才走了進去。
夏薔站在門口，有點猶豫。電梯裏那麽小，跟他在那麽小的空間裏，想必他會更不自在吧？
“夏薔，快進來呀！”許敏燕按着電梯，對着夏薔使了個眼色，提醒她別讓陸總久等。
夏薔擡起頭，對着她笑了笑：“萱姐，燕姐，你們先下去吧，我忘了拿東西，回去拿一下！”說完，她逃似地往辦公間跑去。
陸嘉言擡着眼，看着她的背影，被慢慢關閉的電梯門屏蔽掉。他知道，她是在躲他。其實，他是想她進來的，就算不能跟她說話，但他能站在她身旁，聞着她身上的氣息，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奢侈的享受。很快，就要适應沒有她的日子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裏空落落的一片。
接下來的兩天，夏薔都小心地躲着陸嘉言，避免與他碰面。
終于到了星期五，可以休息兩天，也有兩天不用刻意回避了。下個星期，陸嘉言應該就會把她那張賣身契的事情解決了吧？那樣，她就自由了，随意找工作，也不怕再被扣錢了。真好。
晚上，夏薔在小紅唇做完了事，在回家在地鐵上，金偉祺又給她發了微信過來，約她星期六中午見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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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金偉祺對她，也算有誠意，可是，她已經決定離開虞城了。不管她跟他最後成不成，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赴這個約，給人家一個交代。于是，她答應了金偉祺，第二天中午，跟他在上次那家日料館吃個飯。
陸嘉言今天也忙得很晚。公司出了一個緊急事情，都七點了，他還把大家叫回來開會。等開完會，他又回辦公室整理了一會兒資料，等他離開辦公室回家的時候，都過了十二點了。
他打開午夜的收音機，聽着夜間廣播，獨自開車回家。除了嘉怡半島那個家外，他在公司附近還有一間公寓，平時晚了，不想回嘉怡半島，他就住在公寓裏。開了十來分鐘，他就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正準備停進車位，突然收音機裏突然傳了一個男子嚴肅的聲音：“現在播報一條緊急消息，本市董家巷一幢民房突然起火，據報料的市民反應，火勢很猛，目前消防員已經趕過去了，但巷子太窄，消防車進不去，只能停在巷外，從外面街道上的消防栓，接水進去滅火……”
董家巷。陸嘉言臉色一變。夏薔就住在董家巷。她不會有事吧？
他趕緊拿出手機，在網上搜了一下。果然，本地論壇上已經有現場圖片和小視頻出來了。他點開一段視頻，裏面烈火沖天，但還是能看得見那幢樓房的輪廓，跟夏薔租住的那幢樓房很像很像。
陸嘉言只覺得腦中“轟”的一響，整個人都懵了。耳邊的收音機裏繼續傳來播音員的聲音：“據悉，着火的這幢房屋是居民私自違法改建，出租給外地來虞城打工的人們居住，人員密集，估計死傷情況比較嚴重！我們聽說，剛剛消防員從火場中救出一個人，遺憾的是已經死亡，是個年輕的姑娘，真是太可惜了……”
夏薔！
這個名字，從他的心頭猛然沖了出來。他發動車，“轟”的一腳油門蹬了出去，迅速地向停車場外駛去。
此時，他覺得自己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到，心裏想的，只有夏薔。
如果夏薔死了，他要怎麽辦？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以前他覺得，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只要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某一個角落，快樂幸福地生活着，他也覺得人生還有一絲樂趣。可如果她都沒有了，她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的人生還能有什麽樂趣？
夏薔，你千萬不能有事！夏薔，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可以接受你不跟我在一起，但我不能接受你就這麽離開這個世界！老天爺，我求求你，只要你能把她好端端地還給我。只要你把她還給我，我什麽都不管了，我一定跟她在一起！我不能再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邊，只有她在我身邊，我才能真正保護她，确保她的安全。老天爺，你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把她還給我！
陸嘉言開着車一路疾馳，終于快到董家巷了。巷子口停了好幾輛消防車，還有許多圍觀的市民，陸嘉言的車根本無法靠近。他把車停在路邊，撥開人群，就往巷子裏跑去。
等他跑進巷，看到起火的地點時，他的心瞬間跌到了深深的谷底。着火的那幢樓，真的是夏薔租住的那幢樓。
“夏薔！夏薔！”陸嘉言聲嘶力竭地叫着夏薔的名字，就要往火場中沖去。
一個消防員沖上來，緊緊抱着他，說道：“先生，你幹什麽？前面危險！”
“我女朋友還在裏面！”陸嘉言拼命想要掙脫，“你們放開我，我要進去救她！”
“先生，你不能進去，裏面太危險了！如果你女朋友在裏面，我們的人會救她的！”那消防員死命抱住他，“如果你自己進去，不但救不了她，反而自己也有危險的。”
見一個消防員有點抱不住陸嘉言了，另一個消防員趕過來增援，抓住陸嘉言吼道：“先生，我們正忙着救火，你就不要來添麻煩了！如果你的女朋友還有救，我們會救她的，如果她沒救了，你去了也把她救不回來！”
如果她沒救了？陸嘉言一怔。夏薔真的會沒救了嗎？他簡直無法想像。
“夏薔！”他對着火場大吼一聲，随即蹲到地上，痛苦得不能自己。
夏薔，夏薔。他心裏只有這個名字，可是他現在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以為自己可以放開她，他以為自己可以沒有她。現在他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之前七年的時光，他沒能忘掉她，他就應該知道，無論再給他多少個七年，他都是不可能忘掉她的。
“夏薔，夏薔，夏薔……”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只能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陸嘉言！”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他渾身猛然一震，擡起朦胧的雙眼，隐隐看見夏薔穿着睡裙抱着一個鐵盒子和那天他給她賣了三件衣服，站在面前。
他看着她，一時竟然有點反應不過來，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她真的站到了自己面前。
“陸嘉言。”她又叫着他的名字，“你是在找我嗎？楊姐跟我說，這邊有個男的在叫着我的名字找我。”
說到這裏，她臉上竟然浮出一個笑容：“我還在想，有沒有可能是你。後面又覺得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來這裏找我呢。可是，我沒忍住，還是過來了。沒想到一看，還真的是你。”
他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她面前，深深地凝視着她。她的頭發有點亂，臉上，身上有點髒，那三條裙子卻被她卷得好好的，跟一個鐵盒子一起抱在懷中。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了這三條裙子？
“着火了，你不趕快逃命，還管這幾條破裙子做什麽？”他對着她吼道，“這裙子再貴，有你的命貴嗎？你要出了事，我怎麽辦？”
看見他這模樣，夏薔似乎有點吓着了，紅着眼睛解釋道：“這盒子裏是我父母和外婆留給我的遺物。這三條裙子，是你送我的禮物。你說的，這是你的心意……”
他的心意，就值得她冒着生命危險去搶出來。未等夏薔把話說完，陸嘉言一把将她拉進懷裏，緊緊地摟着，哽咽着說道：“你傻啊，裙子沒有了，我再給你買。要是你沒有了，我怎麽辦？誰把你賠給我？”
“陸嘉言……”夏薔把臉埋在他懷裏，淚水噴湧而出。
她租的屋子被燒了，除了懷裏這幾樣東西，什麽都沒帶出來，連手機都沒帶出來。別人都有親友可以投靠，她唯一能想到的文彤雲又出差去了外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要怎麽辦。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走投無路的時候，他竟然像天神一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拯救她于水生火熱之中。這一切，太不真實了，仿佛像一個夢。
“陸嘉言，真的是你嗎？”她想要再一次确定。
“是我，是我，真的是我！”陸嘉言閉着眼睛，緊緊摟着這具瘦小的身軀。似乎直到這一刻，他才确實，他的夏薔平安無事。老天爺把她好端端的還給他了。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她走了。
他松開夏薔，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說道：“走，我們回家！”說着，他拉着夏薔就要往巷外走。
“哎喲！”夏薔叫了一聲，腳下好像崴了一下。
他低下頭一看，發現她居然打着赤腳。
“你怎麽沒穿鞋？”
夏薔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穿着拖鞋跑下來的，可能跑得太急了，鞋子也跑掉了。我又不敢回去找，只好一直光着腳。”
看着的光着腳站在冰冷的地上，他一陣心疼。他一彎腰，一手摟她的腰，一只抱着兩的腿，将夏薔抱了起來：“你沒有鞋，別走了，我抱你出去！”
“嗯。”夏薔點了點頭，把臉埋在他的肩頭，心頭泛着絲絲的甜意。
她很輕，他手上并沒有承受多大的力量。他緊緊地抱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巷外走去，似乎在走向另一個新生。
這場火災，是一個巨大的災難，卻讓他看清了自己的本心。與其寄希望于別人給她幸福，不如由自己來給她幸福。也許他們的愛不被世俗認可，也許他們的愛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可那又怎麽樣呢？從此以後，他願意為她披荊斬棘，将她護在自己身後，只為她能在荊棘中傲然綻放。
因為，她是他心上最美的小薔薇，那朵在他十五歲時，就在他心上綻放着的小薔薇。
我覺得，寫到這裏，可以完結了，哈哈哈。
從本章開始，如果有存稿，就早上更。如果沒有存稿，什麽時候寫好，什麽時候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