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炮灰金主反派(完)
第43章 炮灰金主反派(完)
陸言沖出去沒一會就撞到林助理。
林助理還沒開口,陸言快速道,“他在對面樓。”
林助理閉嘴,跟上了陸言。
兩人沉默着跑到樓下,又朝對面樓沖去。
樓與樓之間的間距比想象中遠,加上中間空地荒廢多年,雜草叢生,更加阻礙了速度。
腳步踩着泥地的聲音沉悶黏膩,衣料與草葉摩擦發出沙沙的響聲。
不知道為什麽,讓人只覺得心頭煩躁,焦急不安。
快點!
再快點!
陸言已經什麽也顧不上了。
他一個傷號,甚至跑得比林助理還要快,一雙黑沉的眼睛在黑夜裏深得駭人。
腦子裏緊緊繃着一根弦,總有一種再也趕不上,再也抓不住的錯覺。
陸言甚至嫌大衣礙事,奔跑途中直接把大衣脫了甩在一邊,身上僅穿着病號服,滿頭滿臉冷汗。
呼呼呼——
空蕩蕩的大樓框架內只有自己的喘氣聲。
一樓。
二樓。
三樓。
……
九樓!
這個樓層可能是當初要做成類似宴客廳或者大會議室之類,隔斷非常少,空空蕩蕩,一眼就能看到被綁在椅子上,無聲無息垂着頭,孤零零處于正中間的人影。
周同塵應該不在附近。
陸言再不能壓抑,喚了一聲‘阿時’,朝那人沖了過去。
或許是時間正好,也或許是他的聲音喚醒了對方。
對方忽然掙紮起來,半擡着頭嘴裏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一抹怪異在這一刻沖上心頭。
但是陸言太着急了,來不及細想,嘴裏說着“阿時別怕!我來了。哥哥來了,哥哥在這裏!”,一邊更快的沖了過去。
嚓——
刺目的燈光忽然從遠處亮了起來。
在陸言沖到那人跟前時,被綁在椅子上的人也擡起了頭。
陸言所有動作仿佛被冰封,停在了這個人面前。
頭發淩亂得像鳥窩,臉色憔悴瘦得快要脫相,一雙眼睛裏全是眼淚,被堵住了嘴巴唔唔唔發狂的不住掙紮蠕動,毫無半點形象可言的……
周同塵。
“怎麽是你?”也趕了上來的林助理詫異出聲。
“唔唔……唔唔唔——”
周同塵的眼淚流得更多了,眼睛瞪得吓人,那表情甚至可以說是猙獰。
“這麽沒用,綁人還反被綁了,現在知道怕了?哭有什麽用?”林助理說着,甚至松了一口氣。
這麽看來,陸時沒事了。
太好了,他真怕陸時出什麽事,他老板會直接瘋掉。
“唔唔唔唔唔——”
“求饒的話回去慢慢和警察說呗!”林助理上前一步,“陸總,這個人交給我處理,您先在旁邊休息一……”
陸言忽然上前,一把扯掉了堵在周同塵嘴巴裏的破布。
“快……快去阻止……”
周同塵嘶啞着,話還沒說完,卻被陸言忽然暴怒着重重一腳踹翻在地。
緊跟着,陸言死死的看向對面那燈光亮起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就仿佛要吃人。
不知道陸時從哪裏弄來的燈,懸挂在大樓九層正中心外牆壁上,照得他那裏一片柔亮。
就是那棟剛才陸言和林助理去過的樓。
但陸時不在他們以為的七樓,而是同樣在九樓。
也是和這棟樓的九樓一樣,整層都很空曠,現在有燈照亮,更是一眼就能看清所有。
青年渾身幹幹淨淨,連頭發絲都沒有太過淩亂,穿着一身黑,慵懶的坐在唯一一把沙發椅上。
沙發椅表面是紅色絨面,扶手和椅腿都是金色的,看上去華麗又貴氣,在這個爛尾樓裏簡直格格不入。
但是和青年的氣質相稱極了。
他翹着一條腿慵懶的坐着,靠在椅背上,深紅的椅背襯得他發絲更加烏黑,冷白的皮膚仿佛在發光。
他一手松松的搭着一邊的沙發椅扶手,一手卻拿着一支高腳杯,杯裏酒紅色的液體随着他漫不經心的轉動指尖而輕輕晃着。
“阿時——”
陸言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好幾步。
這些樓都沒封窗和門,每一層每一間房基本上就是毫無遮攔,一個不慎就能從邊緣掉下去。
他卻不怎麽在乎的樣子,仿佛只是想離陸時更近些。
雙方正好是相對的位置,直線距離看起來似乎很近,畢竟他連那人嘴角噙着的笑都能看得那麽清楚。
但其實又隔着那麽遠。
他就算真的從這裏跳下去,也得跑好大一段路才能到他身邊。
“你沒事就好。”他望着對面那人,說道,“就在那裏等着,哥哥來接你。”
“呵……”
陸時輕笑。
“你可真夠讓人惡心的。”
陸言臉上沒有半分愠怒,“嗯,阿時怎麽想都可以,哪怕就是想弄死哥哥也可以的。所以,乖乖別動,就在那裏等着好嗎?”
林助理察覺到了不對勁。
為什麽他們老板會在發抖?
明明疼成那樣都能面不改色狂奔幾層樓的人,現在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安然無恙,不是應該更放松才對嗎?
而且他老板也不是這麽磨磨唧唧的性格啊。
按照他的脾氣,這種時候他應該早就轉身沖下樓去抓陸時了,怎麽現在卻站在這裏和他說這些廢話?
“好啊~~”
陸時粲然一笑,那眼神卻明晃晃帶着惡意。
“如果你來得及的話。”
他朝陸言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後仰頭一口喝下。
當啷——
酒杯被随意摔在地上摔成粉碎,那人左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造型酷炫的打火機。
方正的打火機在那修長的指尖不住旋轉挪動,讓人眼花缭亂間,‘嚓’一聲輕響,火苗便在那人指尖跳躍了出來。
“不要!阿時!不要!我錯了,哥哥錯了,你想怎樣都好!你聽話,乖乖的,不要動!”
陸時一手玩着燒着火苗的打火機,一手撐住了下巴,偏着頭朝大驚失色的陸言微笑。
“你們這些人,永遠都說着知錯了,卻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裏。”
他的聲音清朗悅耳,甚至帶着笑意。
然而一股陰森森的涼薄意味卻彌散開來,讓人只覺不寒而栗。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厭惡我,讨厭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了。
我不煩你,不出現在你面前惡心你,再也不會了,阿…陸時,你給我一個機會。”
陸言甚至跪下了。
那雙眼裏滿是驚怒,惶然,還有痛苦。
就在周同塵開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那股刺鼻的氣味是什麽。
那是汽油。
“真的很煩。”
他看見青年倏地收斂了所有冷嘲的笑容,眼神變得陰戾而冷酷。
“你們自個玩吧。”
啪——
燃着火苗的打火機被青年随意的擲到了腳下。
“不要!”陸言下意識往前撲,差點從九樓栽下去,被駭得亡魂皆冒的林助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他還在徒勞的伸着手。
可惜指尖只碰觸到冰冷的空氣。
轟——
汽油接觸到火苗,轟燃起來,頃刻間便是一片火光滔天。
青年那張奪天造化般的面容,在不住升騰的火光中更顯妖冶,仿佛感受不到火舌舔舐上來的痛意,一雙鳳眸中是比火光還要攝人的亮意。
“不見哦~~”
他在滔天火海中,對陸言以及掙紮着爬過來滿臉眼淚的周同塵吐出最無情的判決,也是最惡毒的詛咒。
轟隆——
大樓內各處接連傳來不斷的炸響。
此後經年,夜夜噩夢中無法驚醒,眼前永遠都是青年在沖天的火光和爆炸中微笑着對他們說再也不見的模樣。
死在大火和爆炸中的明明只有青年一人。
但少有人知道。
死在當晚的,其實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