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之眼今天也楚楚可愛

第13章 莫桑河

莫桑河

塔中的密道是安瑟無意間發現的。

這個塔是很久之前就有的，自從劃到了斯特林家族的領地後，就一直只有安瑟一人知曉。除了安瑟誤打誤撞知道了塔裏有密道以外，斯特林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安瑟不想讓帕爾修等自己，于是加快了動作，手忙腳亂的攀着鐵梯往密道中爬。

快踩到最後幾節石階的時候，安瑟因為動作太快腳下踩空了。

其實很快也要落地了，安瑟不會摔到，頂多踉跄兩下。但帕爾修此時伸手拖住安瑟纖細的腰肢，穩穩接住了他。

“小心點。”

耳邊溫熱的聲音讓安瑟的耳朵癢了癢，他立定站好不知所以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尚不知自己呆呆的模樣在他人眼中多麽的可愛。

“我們走吧，帕爾修先生。”安瑟擡起大大的湛藍眼睛，對帕爾修說道。

帕爾修笑了笑，手指慢慢從安瑟的腰間劃走。

兩人在密道七拐八拐地中走着，中間有很多岔路口，安瑟想都沒想得帶着帕爾修在其中穿梭着。

安瑟小的時候沒有太多學業，也沒有玩伴，閑來無事發現了這個密道，就像外面的孩童發現了屬于自己的秘密花園一樣，天天自己一個人舉着蠟燭在裏面玩。

長大後的安瑟因為有斯特林夫人安排的功課，還有本身喜歡閱讀的原因，反而把這個原先自己玩膩了的密道忘掉了。

蠟燭還沒有燃到一半，安瑟就領着帕爾修站定在了一堵門前。

門上刻着“護城河”三個字。

帕爾修沒有出過密道，他就是從每條道路的盡端門上的刻字判斷出密道的終點。

安瑟回頭，對帕爾修說：“帕爾修先生，從這裏出去就是斯特林領地邊緣的莫桑河。”

“這個門連着什麽呢？”帕爾修沒有着急出去，而是反問安瑟。

安瑟愣了愣：“我不知道，我……沒有出去過。”

帕爾修深深凝視着安瑟：“那你要不要和我出去一次試試？”

安瑟出于心底産生了一種期冀與抵觸交織的感情，他攥了攥拳，告訴自己不能出去。

安瑟是塔中的安瑟，安瑟不能離開塔，密道是塔的一部分，密道和塔內都是黑暗的，沒有外界的鳥語花香和風霜雪雨，安瑟才可以在裏面玩耍，但是安瑟不能出去。

“我，我不能出去的，帕爾修先生。”安瑟攥着自己的雪白睡衣。

“為什麽呢？”

安瑟咬着唇：“因為我的眼睛。”

“眼睛？”帕爾修的聲音很輕很低。

安瑟點了點頭：“我的眼睛看到的所有活物都會變成石頭，我不能出去的。”

不知道為什麽，安瑟好像從帕爾修眼中看到了了然的表情。

“可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帕爾修先生你卻沒有關系，在你之前只有我的姐姐不會被我的眼睛石化。”

帕爾修點了點頭，低聲溫柔回應：“是這樣啊，聽起來很厲害呢。”

安瑟搖了搖頭，提起莉娅，他又有些難受。回想自己這兩天的行程，安瑟心中不禁湧上一股酸澀。

“我不能出塔，塔外的世界，除了在書上學的，其他的事情，無論遇到什麽事，我怕都不知道怎麽應對才算正确。每一次的決定，哪怕在別人看起來很小，但對我來說都要咬牙下很大的決心。”

“可是盡管如此，我好想還是做錯了。”

安瑟就像從小被一根鐵柱拴住的幼象，哪怕長大後也不會掙脫束縛，他将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不想進行任何會産生“疼痛”的嘗試。

帕爾修定定看了安瑟片刻，突然上前抓住了安瑟的手。在安瑟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打開門，牽着他走了出去。

“帕爾修先生您在做什麽！？”

安瑟連忙閉眼，此時的他才意識到了帕爾修力氣的巨大，自己根本掙動不開。

“安瑟，你能聽見什麽嗎？”帕爾修的聲音在安瑟耳邊響起。

安瑟停止掙紮，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但他仍然順着帕爾修的聲音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

“是河水的聲音，是莫桑河！”

安瑟開心的對身旁的人說道，他的指引沒有錯。

“要去看看河水嗎？”帕爾修低頭看向安瑟。

“……”

安瑟笑容漸漸淡去，他輕輕搖了搖頭。卻被帕爾修冰冷的手牽着向流水方向走去。

安瑟心中忐忑無比，直到他跟着帕爾修的腳步停了下來。

聽聲音已經很接近了，是到這裏就可以了嗎？

安瑟心中正在疑惑，突然身子一輕，被帕爾修單手舉在臂膀上。

因為常年在塔內的緣故，安瑟的身形比較單薄，他很少運動食欲也不好，導致他的身形和莉娅差不了多少。

而帕爾修作為一個青年模樣的血族，身高體型自然是比安瑟大很多的，他微微下蹲，很輕易的單臂将安瑟拖在懷裏。

“下面的臺階有些窄，還有些青苔在上面，你不要亂動我抱你下去。”

“好……好，謝謝您。”

安瑟有些懵，他還從來沒有被誰抱起來過，這種感覺很神奇，他下意識抓緊帕爾修肩上的衣服尋找支撐。

莫桑河是流經霍爾斯帝國皇城的一大護城河，流過斯特林領地的莫桑河流量依然不減，它不像普通的小溪一樣和平地差不多高，而是有一個高高的河堤，人們想要去河邊打水洗衣，需要沿着臺階下到河堤才可以。

帕爾修穩穩拖着安瑟下到河堤最底，将安瑟緩慢放下。

“安瑟，低頭睜眼，不要怕，現在的水中沒有活物。”帕爾修輕柔道。

安瑟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月光下深藍色的河水，折射着璀璨的星光，将手伸進去，涼爽暢快的感覺直達心底。

安瑟開心的笑出了聲，他像孩童一般蹲在河道旁玩起了水。水花在月色下向一顆顆銀珠，安瑟玩的不亦樂乎。

安瑟的身後，帕爾修靜靜的注視着他，眸中除了笑意慢慢附上更深一層的悲傷。

“安瑟。”

安瑟聽到帕爾修叫自己，笑着回頭：“怎麽了帕爾修先生？”

“抱歉。”

一聲淡淡的致歉。

一雙手伸向安瑟，将眼中充滿驚愕的他輕輕推入潺潺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