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蓬萊觀杜掌門。
秦池最信任的師父。
桃枝驀地想起昨晚杜掌門以路途遙遠為由，關心裴陵能不能去最遠那地方的事。昨日她并未想太多，權當兩位前輩之間的關心，現在看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門外，一彎殘月懸于空中，落下幾縷清輝，照亮了破廟前的雜草。
杜掌門背着月光而立，影子變形拉長，像蜿蜒匍匐在地上的蛇，看着有些瘆人。
桃枝：“秦池極信任你。”
杜掌門只淡淡一笑。
“桃天師現在還有心思說這些？七個人不齊，你怎麽破陣。”
桃枝揚眉，并未回答，只問：“桃旻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陷害無辜人？”
杜掌門笑容漸止，半晌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名為錢逐利再正常不過。再說一切只能怪你擋了他的道，還妄圖給他顏色瞧瞧，你姐姐那事只是個小小的懲罰，而懲罰都因你而起。”
這受害者有罪論的解釋讓人無語。
桃枝揚眉。
目光落在杜掌門蒼老的臉上，唇角微揚。
“你笑什麽？”杜掌門語氣立馬陰森了兩分。
桃枝輕笑：“笑你自欺欺人。”
杜掌門皺眉，表情漸漸陰郁。
杜掌門曾經也備受煎熬過。
第一次為桃旻辦事時忐忑不安，連最簡單的術法都差點做錯，到幾年後的現在，迫使鬼上身害無辜人，推人下水間接鯊人的事做起來，面上都不會有太大變化。
在道協裏，他是備受尊敬的掌門，日常處理大大小小各種事務，對術法感興趣，看到古籍、發現新東西時跟其他道長一樣，激動萬分，為玄學界的進步驕傲。
而背地裏，杜掌門在桃旻的要求下監控桃家，還跟桃家交好的傅家結好關系，密切監視桃家的舉動，将一切彙報給桃旻，他就是桃旻在B城的一雙眼睛。
杜掌門不想看見桃枝的笑容。她揚起的嘴角似在嘲諷他的懦弱、愛財、表面正人君子實則肮髒不堪的真正自我。
他心裏有一處黑暗面，小心翼翼護着，不想讓其他人發現，更不想提醒自己做過這些肮髒不堪的事，只要桃旻不給他新任務，他依然是那個受道觀上下尊崇的德高望重前輩。
而桃枝的譏笑嘲諷，像是把那處黑暗面血淋淋的撥開放到他眼前。
杜掌門惱怒萬分，強詞奪理地美化自己的行為：“鬼上身又怎麽？那位老人本來離死不遠了，挑他的身子幫他解脫，事後桃先生會給他們家補償。一條命能換回一大筆財産，是他們的幸運。
桃枝笑容隐去，昂着頭，面無表情地開口：“幸運？在你眼裏，有錢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不然？”
桃枝：“那我是不是可以花錢買你這條狗命？”
杜掌門氣急敗壞，手握成拳，背上青筋湧起，指着桃枝高聲訓斥着：桃枝，不要以為你有通天本事就能嚣張。鬼怕你，但人不怕。”
話音剛落，他身後竄出了兩位黑衣大漢，行動敏捷，似乎是練過功夫的樣子。
桃枝面無表情地起身，拍淨身上沾着的雜草和灰塵，擡眸淡淡道：“怎麽，要滅口了？”
她又問：“桃旻是不是太猖狂了，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回答她的只有兩聲嘲笑。
兩位大漢撲面而來，一人抓着桃枝的一只手。
桃枝皺眉，側頭驀地對着窗外道：“我現在只是自衛反擊。”
未等兩位大漢和杜掌門明白發生了什麽，桃枝輕而易舉地收回被禁锢着的手，一腳踹過去，黑衣大漢直接踹出了兩米，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牆外的石像上。
痛得在地上連連嗷叫。
桃枝擡眸，和杜掌門目光相對。
她細細拂去衣袖上的灰塵，聲音清冷：“你說的沒錯。鬼怕天師，但人不怕天師，所以天師除鬼，人可以除掉天師，就跟你們做的龌龊事一樣。”
杜掌門回望被摔到外面的兩個人，心中漸漸忐忑起來。他驚慌得往後撤，身子碰到牆面無路可退後才慌亂不清地問：“你怎麽會有這種力量？”
桃枝挑眉一笑。
淡淡清風吹過，吹散了她壓得極低極低的聲音。
如魔咒一般回蕩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每聽一次，心中的自信少了一分，忐忑多了無數。
“因為我快步入成神，不是人。”
杜掌門忽然全身發脹發痛，背靠着牆面身子一點點下墜，腿疼得來回踹，布滿灰塵的地面上顯出無數道印痕，雙手無力地撐着牆面，全身血脈似乎凝固着，青筋暴起。
桃枝站在離他一米外的地方，面無表情看着。
窗外。
躲在草叢裏伺機而動的天師和警察忙起身，過來查明情況。
桃枝當然不會傻兮兮地說是自己幹的，思索兩秒指着一旁的空氣淡淡道：“閻王來了，見這個人作惡多端不配為天師，斷了他所有修行，現在跟個廢人沒什麽兩樣了。”
“閻王？”天師訝異開口。
桃枝一臉真誠地點頭，還認真地側頭問：“現在走了，需要帶你下去看看嗎？”
天師：？？？
“不..不用了！”
警察是來破解鬼上身案子的，因為涉及到鬼，所以請了幾位天師過來協助調查。
他們躲在雜草叢裏時刻注意破廟裏的情況，一方面擔心桃枝獨自在廟宇裏會遭遇危險，一方面因想當場抓獲嫌疑犯，靜靜等待着。
看現在這場景，保護顯然有些多餘。
但嫌疑犯抓着了就行。
警察将人帶走，表情嚴肅：“你們剛才說的滅口、鬼上身我們都會依照證據辦事。”
這其中因為牽扯到了首富桃旻，再加上之前天師警察查到桃旻在春寧市和徐致平勾結，錢財來路不明，涉及到的事情很多，要一條條慢慢查下來。
桃枝點頭。
杜掌門走的時候，臉上疼得冒出豆大的汗，餘光瞥見桃枝漫不經心的臉，咬牙切齒地說：“你抓我了有什麽用，今晚你的陣，必定破不了！”
三位來協助調查的天師見狀，忙問：“敢問前輩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有的話盡管提。”
桃枝一笑：“沒有。他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沒他我也能破陣。”
桃枝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到杜掌門耳中，氣得他直接暈了過去。
桃枝說的是實話。
從一開始，桃枝就抱着抓壞人的想法，邀請這六個人助她破陣。
既然有壞人，如何破解她早想到了。
等衆人離去，桃枝才從錦囊裏拿出最後一道黑符貼在桃木劍劍身上。
“交給你了。”
[好嘞！]桃木劍答應得很是歡快。
桃枝沒辦法瞬移，但桃木劍體積小，瞬移耗費靈氣少，對它來說沒什麽問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破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