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要趕去東冧才能登機，他五點多就起床出發了，關機前發信息報平安，飛機落地了，還沒有回信。他有些擔心，做完落地核酸立刻打電話回去。
電話一通，那邊江瑷哀怨地說：“江明達，我想做生産隊的豬，不是驢！”
江明達忍着笑問她：“怎麽了？”
江瑷挂斷電話，發過來一段幾秒的視頻。
三個小孩三碗飯，米飯上各有一點魚肉，劉娴麗不在飯桌上，顯然只有小瑷一個人在剔魚肉，還得兼顧給點點喂飯的活。
江瑷發語音：江明達，我要雇傭童工了，我不能喂飯。
江明達：怎麽了？
江瑷：我不能看別人吃東西，會刺激我食欲。
江明達：那行，等寒寒吃好了，讓她喂。
江瑷：達太公，你能找個孫子曾孫什麽的來幫忙嗎？
江明達：好的，我這就找人。
江明達歸心似箭。現在是春節，市場沒有平常那麽熱鬧，他一下大巴，立刻聯系一直沒删的向導，由他領着趕去以前踩過的點。他懶得去跟不講誠信的人拉扯，換的是以前起過意的另一家供應商。同品種，同品質，對方在聽到他的需求量有多少時，主動将單價降了八分。合同一簽就是五年，當場支付了十萬定金。
363做原味，601做其它口味，兩種都能保證供貨。他留了對接銷售的聯系方式和廠裏傳真，帶着熱乎乎的合同走了。至于原來那家，他通知江明鴻将有問題的那四百多斤原路退回，瓜子比他晚到，反正他身上帶有樣品，直接殺去銷售點。
對方果然東拉西扯找借口，江明達也不含糊，說：“不給換，那行，我幫你們宣傳宣傳。”
定價并沒有變，銷售原本以為他一個外地人，不敢怎麽樣，他想幫朋友處理掉這批次貨，總價就幾千塊錢，一般人肯定懶得來回折騰。如果那邊忍氣吞聲，那他順帶拿捏一下，把單價漲兩毛，好多拿點回扣。原本十拿九穩的事，轉眼就要捅出馬蜂窩，他不想驚動上面的人，丢了肥差再壞名聲，那很難在這行混了，只好答應這一批退貨。但是既然說了貨都是這樣，他也不好明說倉庫裏還有好的，只含含糊糊說最近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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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達掏出手機，當着他的面保存好剛才的錄音，幹脆利落說：“那行，合同到此為止。有這三年交情，這一來一回幾千塊錢，我就當旅游了，不找你報銷。票據什麽的，我都留着，如果你要搞事，那我也懶得講情義，就這樣。”
明天才有航班回東冧。他趕最後這點空閑，搜羅了一些特産，一部分快遞回去，一部分裝行李箱拉着走。
雖然踩着風火輪似的趕，仍然要費不少時間。初七出來，初十才回，他火急火燎上樓。
果然，有小孩在，她沒法睡懶覺，正在二樓廳裏“放羊”。
他一推門進來，小孩子們見了，高興得大叫，都往那邊沖。
江瑷連忙喊：“等等，江明達，洗手換衣服消個毒。”
江明達及時把門關好，上樓沖個澡，全身弄幹淨再下來。
小孩們圍着他帶回來的禮物叽叽喳喳，牛肉幹咬不動，那就含着。咬久了，口水順着牛肉小棍往下流，江瑷忙着幫她們擦，顧不上他。
江明達悄悄地把椅子挪啊挪，慢慢地接近。
“今年第一批生瓜子就不對，所以我換了家供貨的。”
“嗯。”
“你吃吃這牛肉幹，都說很不錯，那裏的羊好吃，就是不方便帶。下次我帶你……”
“那是不可能的，江明達，我下半輩子，最遠只到東冧。”
“哦，好的。”
她捏了一塊牛肉幹入嘴，點頭表示認可。
她連吃了幾塊，抽空問他：“給娴麗留了嗎？”
“嗯。”
“不用去揚德？”
江明達警惕地答：“暫時沒什麽事，不用去。”
她很平靜地點頭，看着他，問：“你現在的想法是什麽？”
“啊，什麽？”
“關于理想型。”
江明達趕緊表态：“真沒想法，真的，我連她微信都沒加。不過，她在工作群裏，不是，不是我拉進去的。”
他把手機拿出來，點開微信，擺到她面前。
江瑷并不打算看，幫點點擦了口水，把她嘴裏那根只受了皮外傷的牛肉幹拔出來，丢在煙灰缸裏。
她說：“你最好在不刻意的情況下，讓介紹人知道你的想法，避免耽誤人家。”
“好。”
她笑笑，說：“所以該做的事就去做，只要你坦坦蕩蕩，就沒必要擔心這擔心那。”
江明達正要說話，門開了，兩人一齊看向門口。
林曉瑜松開牽女兒的手，笑着為自己沒敲門做解釋：“在樓下喊了兩聲，你們這太熱鬧了，怕是沒聽見。”
“快坐。”
小餅幹是個愛熱鬧的，主動把林曉瑜家兩個女孩拉過來一起玩。
劉娴麗跟了上來，幫她們切了一盤水果，又下去看店了。
五個女孩紮堆擠在麻将桌那玩只有她們才懂的游戲。
林曉瑜在這邊安心坐下，嚼了塊牛肉幹，然後興奮地小聲八卦：“春花婆要成大明星了，哈哈，被那搞直播的人拍到她跟洪家山那老光棍打啵，還摸摸抱抱。蠢得要死，做這種龌龊事，不知道進屋裏去。哈哈，笑死我了。”
這是大好事，但江瑷不能笑，她看一眼江明達。
江明達說：“春節兒女都在家裏，不方便吧。”
江瑷見他會錯意，只好自己出馬，小聲說：“小孩都在，先別說這個了。”
林曉瑜笑眯眯地問：“好久沒打牌了，手癢嗎？”
并不，但是帶孩子太磨人，需要娛樂放松一下。江瑷打了個哈欠，說：“晚上等她們睡了再打吧。”
江明達自告奮勇：“我沒什麽事，我來看孩子。”
林曉瑜又捏了一塊黃米糕在嘗，她說：“用不着你，我喊我妹妹來。”
她垂頭劃動手機，撥了個電話，通知了妹妹過來。挂斷電話後，她擡頭看着她們，說：“你這裏到處都裝好了防盜窗，不怕摔，樓下的門關好，一樓還有娴麗在，不怕丢。放心，我妹很會帶孩子，讓她看一會沒事的。”
她抽張紙擦了手，接着說：“她是幼師。”
江明達打給江博，這家夥居然沒接電話。
林曉瑜問：“那我叫夏夏來，行嗎？”
江瑷沒聽說過這個夏夏，江明達是認識的，點頭說：“可以。”
他轉過頭，向江瑷解釋：“跟江博是一輩的，江麟城的老婆。”
林曉瑜笑着補充：“是孫媳婦，哈哈。”
夏夏很快趕來，搓着手說：“還是達阿公這裏暖和。”
這是個很爽利的姑娘，大大方方地主動向江瑷介紹自己是哪一房哪個人的兒媳婦，笑眯眯地問：“我能試一下這個嗎，是牛肉幹吧？”
江明達說：“吃吧，擺在這就是讓人吃的。你男人呢？”
“出去了，剛到那就隔離，說是哪有疫情。唉，每年都要因為這個耽誤一兩個月。”
林曉瑜問：“你崽感冒好了嗎？”
“嗯，我姐把他接走了，我才能歇兩天，要不也不會問你去哪耍。他在家裏，我沒一分鐘空閑。”
“那是，帶小孩就是這樣的，你沒得家婆幫忙，所有事都只能你一個人來。”
江瑷看夏夏的手幹裂，從睡衣口袋裏摸出一支霜，遞過去，說：“擦擦吧，舒服點。”
夏夏笑着接過來，擠一點抹上，又遞給林曉瑜。林曉瑜也擦了，說：“這個不錯，一點都不黏。”
江瑷解釋：“這是身體乳的小樣，比護手霜稀一點。”
夏夏看着她那雙白嫩的手，心生羨慕，落寞地說：“我以前也愛擦，現在是擦了也沒多大用，一天到晚洗這個洗那個，剛擦上就洗掉了。喏，昨天洗一大盆衣衫，把手給洗爛了。”
兩個大拇指上都有深裂痕，看着都難受。
江明達起身，把麻将桌搬過來一點。
江瑷喊他：“江明達，拿兩個創可貼來。”
江明達問：“怎麽了，傷到哪了？”
“擦了霜，裹住效果會好一點。”江瑷回答完他，又對夏夏說，“都這樣了，只手洗內衣內褲吧。”
夏夏纏好手指，有些郁悶地說：“我家是個男孩子，特別鬧，那衣服髒得要命，機洗洗不幹淨。我媽很不喜歡洗衣機，一直讓我手洗，上次我感冒，用了一回洗衣機，剛好她來了，念了我半天，說我懶得出油。”
這麽勤快，還被罵懶？
在偷懶界，江瑷算是精英級別的。她忍不住建議：“我覺得洗衣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用好點的洗衣液，別在鎮上買，好多假貨。買幾個洗衣球，能防纏繞，還能提升洗滌效果。要是有比較難洗掉的污漬，可以加點爆炸鹽或者水精靈之類的活性劑，不過量使用就行。小孩穿衣不講究，那就挑好清洗的面料，外穿選羊羔絨、法拉絨、珊瑚絨、搖粒絨這些，又暖又好洗，還容易幹。內衣穿棉質的，平常勤快一點換，也容易洗幹淨。”
她扭頭，看向小餅幹，說：“你看，佳欣的衣服基本是粉紅、淡黃或者白色，平常都是機洗。身上這件是上一個冬天買的，已經穿很多回了。”
林曉瑜忍不住問：“洗得這麽幹淨啊，看着鮮鮮明明，我還以為是新衣服呢。”
“她要求高，換得勤，羽絨服不一定要穿過就洗，拿濕紙巾或濕布擦擦外面，挂起來晾一晾，隔兩三天再穿一次。”
“羽絨服要送去洗衣店，不劃算啊，我都是給他買棉衣，就是得穿很厚才暖和，最近都是穿棉睡衣。”
“可以機洗，只要不是太老的洗衣機，都能洗的，尤其是這麽小的羽絨服，很好洗，不會爆炸。”
“洗完不是聚一坨了嗎？我自己有幾件，都是按手機上教的那樣，平鋪在地上，一點點刷，不敢揉，不敢擰，洗一次要半條命。一想到要這麽累，就不想穿了，冷天還是穿棉睡衣方便。”
“機洗，晾幹了，拉上拉鏈，用電吹風烘，烘一會拍一會，羽絨就散開了。我的衣服都是這麽洗的，有些新款洗衣機有單獨的羽絨服洗滌功能，洗完順便幫忙烘幹了，羽絨也跑得勻稱，拿出來就能穿。現在有點貴，等它們掉價的時候，可以考慮換一臺。”
林曉瑜和夏夏都聽得特別認真。
江瑷忍不住又看一眼林曉瑜大女兒的發型，虛心請教：“你怎麽會紮那麽好看的頭發？”
林曉瑜哈哈笑，說：“我也不想這麽麻煩，但是現在的小孩都特別精，在電視上看到了，非要我給她紮，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搞。”
江瑷左右晃晃腦袋，發圈滑落，頭發散亂了。
“能幫我紮一個嗎？”
這孩子氣，怪有意思的。
林曉瑜和夏夏一起笑，兩人換到她身後，一左一右同時編，很快就幫她紮出一個偏蓬松的皇冠頭。
江瑷不停地撫着頭發，很是滿意，貪心不足地說：“妹妹的也好看。”
林曉瑜又笑，大方地承諾：“那個叫美人魚辮，明天我過來幫你紮。”
“好，謝謝。”
江明達一個外行，參與不進去，老老實實當聽衆，适時地誇一聲，表達一下存在感。
林曉潇來了，進門就喊：“達叔叔，新年好。”
江瑷把放在沙發一角的大羽絨服拉過來，摸出一個紅包放在江明達的左手邊。
江明達懂了，拿起紅包遞給林曉潇，說：“新年好。”
林曉潇不解，笑着說：“我找工作了，是大人。”
她來幫忙看小孩，這是該給的勞務費。江瑷說：“你給叔叔拜年，該得的。”
林曉瑜哈哈笑，跟着勸：“拿吧。你是晚輩，又沒結婚，能賺一個紅包算一個，以後就難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