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兩人分了紅，高高興興下來布置場子。當然了，她坐着監督，他負責收拾打掃。
之前為了透氣，他把所有門窗都打開了通風，房子裏跟外面一個溫度，現在重新關上，再開空調，要等一會才能暖起來。電暖桌下也是涼的，剛開啓，只是微微暖。皮沙發的表面也涼得像冷鐵。
剛才走動的時候還好，一坐下，她就冷得哆嗦，喊他：“江明達，借個被子，空調被就行，我冷。”
江明達把羽絨服脫下來罩她身上，羽絨服還帶着他身上的熱度和氣息。他趁機在她手上摸了一把，迅速放開，起身，邊走邊說：“你陽氣不夠啊！”
江瑷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時沒理清到底是哪錯了，她問：“你不冷嗎？”
穿件單衣幹活更方便，江明達利索地清理着瓜子殼，樂颠颠地說：“不覺得冷。”
牛！
他這羽絨服厚實，一罩上來，她就穩住了。她拉了拉衣襟，問：“你這衣服是在哪買的？”
“大姐買的。”
她摸了下面料，是很不錯的沖鋒面料，她說：“估計很貴，很暖和。”
“嗯。今年她家蓋新房子，所以我特意多分了幾萬塊錢給她。”他停頓了片刻，又說，“那個跑了以後，她帶着姐夫搬回來，幫着照顧我爸和我。”
“真正的長姐如母。”
江明達找到了“親密”的契機，洗手後，湊過來，特意裝着有話要說又很為難的樣子。
江瑷主動靠攏點，小聲問：“怎麽了？有事你就說。”
他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惆悵點，感慨地說：“你說這人吶，唉……為什麽沒權利挑父母？她又跑回來了，到別人店裏拿東西，讓他們來找我結賬。我沒跟你說過吧，拆遷時，她早早地得了消息，跑到村委會，要求他們必須登記她的銀行卡，拆遷款一到就把錢都打給她。哈，我爸一死，她就把戶口遷走了，跟那邊生孩子要用呢。所以村委會的人把她轟走了，江家人很團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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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看着天花板，自嘲一笑，說：“我還有三個弟弟呢，最小的，只有六七歲。一個姓張，一個姓李，最小那個姓龔。你看，那位厲害吧？49歲還能幫37歲的光棍生兒子，人家把她當祖宗一樣供着，留不住，小孩沒滿周歲，她就又跑了。如果沒領證的也算上，至少十八嫁了。”
江瑷聳聳肩，溫柔一笑，貼近了，和他肩并肩。她輕聲說：“江明達，別想那些不好的，要過年了，開心點。”
“我覺得很沒意思。”
“你比我堅強多了。去年的臘月，我坐在了橋欄上，因為惦記着那道酸蘿蔔炒雞丁，又爬了下來。呵呵，這個食材搭配，你沒聽說過吧？”
她的笑容不變，接着說：“跟這個人在一起五年多，看好了房子，做了很多關于裝修的功課，想好了小孩叫什麽名字，去什麽學校……一切都計劃好了，然後他說要分手。我說好。其實南方人去北方，有很多事不适應的，忍來忍去，努力改變去融入，但其實……最後結果還是這樣的。來伏龍讀書之前，我剛出院，因為我媽拉我玩燒炭。我看見了陽臺上的臘肉，那是伯媽做的，宇宙第一好吃的臘肉啊，怎麽能浪費呢？所以我爬了出去，她沒救回來，我吊幾天水，出院了。”
“你……開玩笑的吧？”
她用食指在眉心撓撓，提醒他：“把衣服拿回去穿好，不動的時候會冷，我好多了。”
她動了動肩膀，試圖抖落它。
江明達把衣服摘下來，放在膝蓋上，過分震驚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不笑了，認認真真看着他，說：“就你想睡的那個……不對，是怕被你睡的那個，哈，那人叫林以澤。我以為他真心喜歡我，那時候太渴望有個正常的家，有個溫柔的人，他恰好出現，我當時……當時有點糊塗，沒有認真思考就答應了。實際上，他只是為了整我，因為他覺得我霸占了他女□□額，就那個教學技能競賽，我并不想參加，但老師極力推薦，每個組別只有一個名額，有我沒她。就是這麽可笑的理由，當時我認真比較過用什麽方式離開才……你看我，過去和過去的過去，都是這樣不堪一擊。”
她不說了，垂頭在笑。
明明在說着這麽悲慘又驚悚的事，她的情緒卻是輕松又舒緩的。
江明達急得撓褲子，在心裏暗罵自己太蠢。
趕快說點什麽啊！
江瑷擡頭，看着他，又笑：“我在這裏，就代表沒死成，你急什麽？我跟你說，我想吃酸蘿蔔炒雞丁，想吃小炒豬腳皮，想吃一次正宗的避風塘焗蝦，想吃一次馬哈魚，還有很多很多。就算不一定能吃遍所有惦記的菜，我想着，至少要把錢花完，才算活明白了。”
江明達鬼使神差地一把抱住她，語無倫次地說：“別這樣……不能……小瑷，還有人……有很多人關心你，希望你……總之，不要那樣想。”
她從兩人之間抽出手，伸到他身後，輕拍了一下，溫溫柔柔地說：“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沒事，挺好的。我只是……不想努力啦。就算很努力，也沒有好結果，擺爛挺好的，沒有付出，就無所謂結果怎麽樣。江明達，不要勸我去奮鬥，我不是那塊料。”
“就是，女人嘛，比我們柔弱些，在家裏享福就行了。達阿公，你努力賺錢，別讓人家辛苦啊。”
達阿公恨不能朝他丢飛刀子，不得不松開手。他萬分懊悔為什麽不順手鎖了下面的門，讓這混蛋打斷了好事。
過兩天一定要去算一下八字，他越來越覺得這個侄孫有點克自己。
江瑷哈哈笑，說：“江博，洗完過年澡了啊？”
“必須的。”江博抹了一把帶頭油的發絲，嬉皮笑臉地問，“帥不？”
“帥。哈哈，衣服也好看。”
江明達酸溜溜地說：“怎麽不配雙皮孩（皮鞋）？”
江博前後擺了擺肩，穿着手工棉鞋的腳跺了跺，說：“冷呢，我媽反複喊，煩死了。我屋裏逢年過節都是那幾樣菜，沒一點味，你們吃了什麽好菜咯？”
他自來熟地去翻冰箱，然後愣住了，扭頭看“落魄”到過年就吃兩三個菜的達阿公。
江明達傲嬌地說：“我上她家吃去了，都是好菜，吃了三碗飯。”
江博捏了一塊臘牛肉入嘴，關上冰箱門，湊到電暖桌這，翻找糖果盤裏的麻辣熟食。
他垂頭撕魚仔包裝，問：“他們什麽時候來？我還以為我來晚了呢。我家裏也擺了牌桌，不想跟她們玩，張口閉口早點成家，煩死了。難道我不想結哦，問題是娶不到啊！對了，那個不搭理我，沒通過我的好友申請。”
反正他是随手撒的網，被拒絕并不會影響心情。一小袋魚仔下肚，他又摸了塊厚豆幹塞嘴裏，吃得嘴角一圈紅油。
江瑷吃得很飽，但看饞了，她捏了瓜子來嗑，正經問他：“這樣不太好吧，娶個不太喜歡的也沒關系嗎？”
江博沒心沒肺地笑，看一眼江明達，再看回她，如實回答：“只要長得漂亮，我就喜歡，都可以啊！”
這心态，真好！
江瑷抿嘴笑。江明達擺長輩款，教訓道：“你經的事少，以後才知道光看臉不行，要吃苦頭。找個性格相合聊得來的才好，要不然天天幹架。”
“幹架沒關系啊，我又不會輸。”
“打女人？你可真有出息。”
“我不主動打她。但她先打我的話，那是被告，我當然要還手。”這道題，江博在短視頻裏看過，流利對答。
江明達氣鼓鼓的，江瑷幫忙，問江博：“性格和人品都很重要。要是她沒什麽責任心，每天跑出去玩，半夜都不着家，你怎麽辦？”
“跟她一塊去呗。”
還真是個機靈鬼，差點忘了這位也沒什麽責任心。
“花錢如流水，嫌你掙不到錢，跟別的男人跑……”江明達下狠手了。
江博皮厚心大，他咬一口手裏的巧克力，很随意地說：“之前談的幾個都這樣，習慣了。媽呀，這玩意真甜。”
他皺着眉把它吃完了，擡眼看着對面兩位，瞪大了眼說：“你們這種太稀少了，還跟讀書崽一樣純情。”
達阿公這麽好的條件，想娶個漂亮的，輕而易舉，非要講究個感覺，結果三十二了還沒結婚。真是浪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