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喲，王家的少當家，接過父輩的衣缽，開始掌管旅店了？”
“弱冠之年，也應有自己的責任。”櫃臺之後算賬的青年男子應道，“家當交給我可不是拿來揮霍的……”
“那現在是少掌櫃了！哈哈，祝賀祝賀！”
“得了得了——”他擺了擺手，無奈道，“這才剛接手旅店不久，什麽都得學。”
“少掌櫃，你可知，西邊姚縣發生了什麽？”
“怎麽？”
“我來便是為了告訴你此事。姚縣，淹了！”
“淹了？姚縣可會淹？那可是連年大旱的地段，你可別在我這胡謅。”
“我和你的交情，怎會诓你！你可聽我道來……”
話說姚縣是個連年大旱的地界，有過一段時間是真顆粒無收，來來回回有過多少縣官，都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帶着一手空的政績遺憾離開。
最近姚縣上任了新的縣令，上任第一天，帶着衙門一衆官員上山求雨。那姚縣四周環山，有一座便喚作祈靈嶺，其上有座古寺，只要誠心向上天祈願，就能實現一切願望。那縣官帶人向神龛行三叩九拜的大禮，還往古井裏投入四十兩黃金，以求雨落姚縣。
那山廟果真顯靈，當天夜裏便有烏雲彌蓋大地，雷電翻湧，全姚縣的人都沸騰了，歌頌這場求雨儀式，更有人要為那縣令立碑。
他們沒料到，那場大雨，一連下了十三天。
姚縣地勢低窪，被大水淹沒。最終，竟是一場澇災，毀滅了這個連年大旱的土地。
“姚縣人喊天喊地，求那縣官去那廟再向天拜一拜，可惜無果，那縣令被迫下位，姚縣人現在都成了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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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真！”幾個正吃着飯的腳夫應道，“方才還往姚村那地段運赈災物資，那可真是地獄啊，掌櫃的，人間地獄……”
年輕的掌櫃放下賬本，微微皺眉，思考着什麽。
……
時間已致午夜，安排好所有房間，掌櫃坐在桌邊，給自己沏上一壺茶。
“辛苦啊……”
他斟上一杯清茶，方要送到嘴邊。
吱嘎——
“老爺！”走進一位老婦人，牽着一個女孩，衣衫褴褛，渾身泥漬。
“老爺！我求求您，收了這姑娘吧！姚縣發大水，孩子她爹娘全淹掉了！就剩下我這個老太婆，怎麽辦吶……”她來到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慘聲哭道。
哭着，她把那女孩拉到身邊，拉住那孩子：“孩子，給老爺跪下，他可是你的再生父母啊，快，快跪啊……”
那女孩也慢慢跪下，眼神無光，呆滞地服從着那老婦人的命令。
掌櫃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又不能什麽都不說，幹幹看着眼前兩人跪在自己面前。如果那個考慮周到的父親還在，他又會怎麽處理這個事情呢，怎麽我一接手旅館就發生這種事情……
“你，都會做些什麽？”掌櫃猶豫良久，蹲在女孩面前，撫了撫女孩的頭。
“我會唱戲……”女孩水靈的眼中閃過一道光，旋即被那老婦人捂住嘴。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這孩子啥都能幹，灑掃應對進退都能幹！老爺，你一個人打理旅館也辛苦，多個人手也是好，我給您磕頭了，你留下她吧！”
說着，那老婦人不要命似的往地上磕頭。
“我收，我收！”掌櫃看不得她這般卑微的姿态，趕忙催她起來。那老婦人把女孩往掌櫃懷裏一推，乘機往孩子手中塞去一個玉镯，又緊緊攥住女孩的手。
掌櫃無言起身，将女孩攬到身邊。他們望着那老婦人，她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旅館，走向了不知何方。在孩子呆滞的目光中，她看見自己的奶奶要被幾天趕路的疲憊壓垮了；在掌櫃的眼中，他看見她卸下一身的負擔，毫無遺憾的面對即将到來的死亡。
“奶奶……”女孩喃喃。
良久，掌櫃輕輕拍了拍女孩的頭，領着女孩走回櫃臺處。
她卻仍呆呆地望着，那老婦人離開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