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少女怎會陷入感情漩渦

第6章 不要發出聲音

不要發出聲音

“你什麽時候說過要我當咒術師啊！！”

“嗯？我還以為你心裏早就有數了啊。”五條悟無比熟練地推卸責任。

屑，實在是太屑了！

微涼的海風撲面而來，吹開福澤清葉臉頰兩側的碎發，一雙杏眼因為他的話而睜大，“哈？但凡你多想一下就能知道普通JK絕對不會想要成為咒術師的吧？”

“欸，可是明明高中生拯救世界什麽的也很多嘛。”他用足以被福澤清葉聽到的音量嘟哝。

“那都是漫畫啦，而且如果世界已經淪落到需要高中生來拯救的話幹脆毀滅算啦。”

因為身上還穿着單薄的夏季校服，濕冷的夜風吹過還是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福澤清葉揉揉泛冷的手背，眼角眉梢都是不耐。

“但你也沒辦法對這件事放任不管吧？”他很篤定地開口。

早就知道自己的僞裝只不過是拙劣的僞裝，但被他這麽明顯地點破果然還是讓人很不爽啊。

福澤清葉嘆了口氣，手背被她稍稍揉得暖和了些，“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麽還要問我？”

的确……沒辦法放任不管啊。

既然是那個人的下屬……

“那不就好了，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後我敢肯定你一定會想要成為咒術師的。”

此時兩人終于走到十字路口，但因為信號燈跳紅，他們只得站在斑馬線後。

“雖然但是，你這樣也能當老師嗎？”她問。

這個時間點恰好遇上下班高峰期，道路上都是車水馬龍，光是福澤清葉所在的斑馬線後就聚集了不少或是要去搭乘電車，或是要去聚餐的白領。在一片擁擠的人潮裏，五條悟卻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街邊商鋪裏映出的燈光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交織。

白皙的下巴被埋進高領上衣裏，連帶着的，淡色的薄唇也若隐若現，唇線起伏流動。

她聽到他說，“當然能啊，我的學生還都十分愛戴我哦。”

福澤清葉：不，我一點都不相信。

“啊，這樣的嗎。”福澤清葉幹巴巴地附和道。

“突然這麽問，清葉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嘛！”他話鋒一轉，矛頭直指福澤清葉。

“你要這麽想那我也……等等，幹嘛突然叫我的名字啊！”

紅色信號燈開始閃爍，瑩潤的紅光散在少女的臉頰上，就如同暈開的緋紅。

“不可以嗎？明明前幾天才提出去登記的請求欸。”說着說着，他的聲音還委屈地低落下去。

不……呃啊，她終于明白了養父福澤谕吉當初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是因為什麽了。

“那個請求一開始是你提出來的吧？”

等等還是趕緊偷溜吧，還好之前因為區役所沒有開門把登記的事情推後了，這才讓她看清楚這家夥的真面目。等這件事情告一段落後就徹底和五條悟說再見吧，但關于封印的事情又實在沒有頭緒。

“算了，既然是身為最強的你，肯定所有事情都能完美解決。”

随着信號燈跳綠，身邊的陌生行人開始走向另一頭，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将她的聲音模糊化。

福澤清葉先一步走向前，少女的身影即将被淹沒在人群裏。

——“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纖弱的背影與記憶裏中的某個身影竟有一瞬的重合。

等等……

等等——！

“等等。”福澤清葉的手腕被五條悟圈住，後者的眼瞳中頭一次洩露出些許的無措，但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複原狀，“即便是最強也需要同伴啊。”

他的語調滑過“同伴”一詞時隐隐有些顫抖。

好奇怪，就算是剛才在倉庫目睹打鬥現場的他也是風輕雲淡的，但又為什麽……現在卻露出了與之截然不同的表情？

與被隐藏在黑匣子裏的咒具一樣，眼前的五條悟無疑也隐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

嗅到秘密特有的味道，福澤清葉卻對此閉口不談，只是順着他的話頭往下說，“嗯，很少年漫的發言啊。”

接着補充道，“雖然二十八歲的大叔已經遠超少年漫男主的年齡限制了。”

見五條悟吃癟，她也總算是扳回一城。

福澤清葉低頭看了眼手機，光是亂步發來的消息就已經占滿半個屏幕，另外半個屏幕則是未接來電顯示。走到路對面，她按滅手機，就問，“接下來該怎麽辦？美智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說不準那群詛咒師會撕票。”

“詛咒師”這一詞還是她從藤井口中得知的，其他的還有什麽“六眼”之類的，都是先前聞所未聞的詞語。

“嗯？我們現在就在去解救美智子的路上呀。”啊，又出現了，不知何時決定的計劃。

她已經對此适應良好了，“這樣啊。”

“對了，剛才藤井說的‘六眼’又是什麽東西？其實詛咒師什麽的我也不了解啊。”呼，終于說出口了，把內心的疑惑如竹筒倒豆子般悉數問出。

“‘六眼’的話，就是能夠看穿一切術式的眼睛，當然還有其他的作用。總體來說能夠看透一切也不為過。”

他俯身，沒有眼罩的遮蔽，那雙被稱為是“六眼”的雙眸所擁有的侵.略性美感撲面而來，令人登時愣住。

未免也太美了吧……

所以戴眼罩就是以防敵人分心是嗎，她不着邊際地想。

“那詛咒師呢？”她後退半步，拉開這過分近的距離。

他之後的解釋她也只聽了個大概，目光停滞在他張合的雙唇上。

“還有什麽疑惑嗎？”

他的聲音落入耳中，将她從沉浸的思緒中硬生生拽出，被吓得一個渾身激靈。

“啊、啊？嗯……我現在還沒想到。”細密的睫毛輕顫，福澤清葉不太自然地挪開目光。

“那就出發吧~”

*

在清冷月光的籠罩下，高聳入雲的大廈顯得靜悄悄，以公寓房間為單位，星星點點的光從中流瀉而出，這本該是一副尋常的夜景，卻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些許的不詳，但也有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

“就是這裏了？但是怎麽看……”都像是很普通的公寓大樓。

“從咒力殘穢來看，那個詛咒師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這裏。”五條悟看似随意地單手插袋，下颌擡起，仰望那棟大廈。

而他那隐匿在衣領下的下巴也随之顯露出，利落的下颔線蘊藏着別樣的美感。

“帶上我的話不會拖累你嗎？”并非是臨陣脫逃，福澤清葉只是突然想到不會半點術式的她無疑會淪為五條悟的軟肋。盡管內心告訴她必須要救回美智子，但是……

“要對自己有信心啊清葉。”他回過身，揚起純粹的笑容，“關于你的具體情況還是放到之後再說，只不過你要相信自己。”

白發男人帶着篤定的笑容，所說的話語裏擁有某種奇異的魔力，他說——

“你的确擁有拯救他人的實力。”

清晰的音節一個接着一個，拼湊出名為肯定的暖意，并随之湧入她的心間。

*

公寓大廈坐落在偏離市中心更像是郊區的地段。這棟建築物顯然是建成已久，最底層的外牆都因為風吹日曬而斑駁許多。

嗯，那就先到保安那裏登記——

诶？！

剛朝着警衛室大門邁出半步的福澤清葉被五條悟揪住後衣領，宛若只被扼住命運咽喉的貓咪，錯愕地扭頭看他，本能地“诶”了一聲。

“不是去那裏啦。”

“那是要去哪裏啊？”

總得要先登記一下，不然怎麽進門，難道是飛上去嗎？

福澤清葉一臉“難不成我們要飛着上去嗎”。

還沒等清葉說什麽，下一秒她就已經騰空飛起。

飛、飛起？？？原地起飛？？？！

“嗚啊啊啊啊啊——！！”

原地早已沒有人影，只剩下半截缥缈的尖叫聲。

周遭景物一片扭曲，又在片刻後歸于正常，只是腦袋因為不能适應陡然的轉變而嗡嗡嗡地響個不停。她擡手揉揉太陽穴，環視四周，眨眼間她和五條悟就已經到了大廈頂樓。

“移形換影？”她聲音還有點虛，說話時手勾着天臺欄杆掙紮着站起，站定後虛浮感終于有所減輕。

五條悟說，“差不多吧。”

好家夥，原來你還是個巫師（？）

穩住狂跳不止的心髒，福澤清葉冷靜地詢問下一步。

他所說的咒力殘穢在大廈底樓門口就已經消失了，範圍雖然已經被縮小為這一棟大廈，但想要在短時間內救出美智子，還是需要再次縮小範圍。

“六眼”凝視大廈，仿佛将這一建築物都納入眼底。

“1408。”五條悟簡短地說，“你去1408，美智子就在那裏。”

“那詛咒師？”她反問。

“就交給我吧。”

*

頂層的電梯緩緩下降，電子顯示屏上的鮮紅數字也不斷地減少，直到最後跳到“14”。

福澤清葉深吸一口氣，電梯門徐徐打開，寂靜到詭異的樓道展現在兩人面前。

“去吧清葉。”五條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圓頭皮鞋落在鋪有松軟地毯的過道上，腳步聲都被地毯吸收，仿佛一切聲音都被隐匿在暗處的惡獸吞沒了。

一步接着一步——

終于來到1408號房間前，深褐色的房門上鑲嵌着塊鍍金的門牌號。

手搭在門把手上，因為緊張無論是手心還是指腹都滲出些許的汗液，因此開門的動作也無比緩慢。

門被拉開一條縫，一只像是被撞擊後充血的眼瞳直直地看向福澤清葉，随着門縫越來越大，眼睛的主人的面容也清晰起來。

是個留着短發的少女，她因為脫水而皲裂的嘴唇不斷地滲出鮮血，可她卻還是固執地蠕動雙唇，重複嘗試。

直到福澤清葉讀出她的口型：

“不要發出聲音。”

同一時刻，過道的天花板上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福澤清葉擡頭看去，表面褐黃色內裏卻透出鮮血紅色的軟體昆蟲依附在天花板上，漆黑的蟲瞳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