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方奇譚

第10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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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到處都不在。

在銀時與桂回去之後，晉助又一如他自己的安排，在神原凪的住所附近尋找起她起來。

只是，問了那麽多的店家，他們都說今早開店到黃昏也未見過神原凪出門的痕跡，估計她早在昨日半夜就出門了。

眼看着太陽就要再次下山，高杉晉助的心情就越發着急。

……她到底會跑到哪裏？

也正是這種情況，他才驚覺自己對她一無所知。

明明她對自己的一切看似了如指掌。

穿着木屐在大街上奔跑，高杉晉助回想起許多個“被她找到”的瞬間。

比如說在上山林戰術課的時候……他還記得，有一次她恰好和坂田銀時分在一組了，而他就和桂在一起，而他還只是停留在跟桂藏起來商讨戰術的時候呢，她就帶着坂田銀時找到他的藏身處了。

在那個陽光普照的午後，他和桂滿臉吃驚的看着笑得得意的少女與銀時，他還沒來得吐槽呢，就聽見她如是說了——哈哈哈，我就猜到晉助會藏在這裏。

……也不只是那一次。

在他希望逃避值日工作、與家人吵架後偷跑出來、或是在課上與銀時又叒叕吵架之後，她也總是能帶着溫柔的笑容找到他，并一邊說着“我就猜到你在這裏”再一邊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平靜地聽他吐槽。

這兩年來她都是這麽找到他的，不論是何時。

不論在任何一個，他渴望被別人找到的瞬間——都是她出現在他的身邊的。

但原來到頭來，他卻不懂得找她的所在之處嗎？

只要她不主動跟在自己身後、不主動到私塾上課、或是留在家中……他就無法找到她了嗎？高杉晉助奔跑的速度越快急促，甚至，他奔跑着離開了村口，然後，他就兜兜轉轉回到了他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坡道附近。

這時，夕陽霸道地将一整條路都給染成橙紅的顏色了，而他站在路中心望着這無人的通道，看着河邊的飛鳥低空飛過，一個茶色的身影，又驀地闖入他的視線之中。

“……凪！”

發現了那個就躺在河邊一動不動的少女，高杉擔憂得驚呼出聲，又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飛奔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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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紅霞。

“……凪，醒一醒。醒醒！”

高杉從坡道上滑落，又到達那個少女的身旁。

只見她就那樣合着眼睛躺在草坪之上，手上纏繞着的繃帶幾乎全被染紅了。

除此之外，她的臉上、手上、腿上也帶着傷痕。

雖然說傷口在她身上總會很快愈合，但頭發上、和服被弄髒劃破的痕跡卻是不會騙人的。

更何況，她臉上身上的許多血跡還沒消除幹淨。

她到底是跑到哪裏去了？為何會受如此嚴重的傷？

要說他對上一遍看她受傷，應該是她兩年前執行委托的時候了吧？

除此之外，因為神原凪的身手本來就相當不錯，他幾乎沒見過她受傷。

就更別提像現在這樣，不省人事地躺在路邊了。

擔憂又心疼的感覺讓他幾乎難以呼吸，看着懷中那個身輕如燕的女孩子，他實在擔心她會在下一瞬間就離開自己。

想到這，晉助就伸手将她的身體從草坪上抱起，再将她的腦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持續輕拍着她的臉頰，一邊喊着她的名字……直至她從他的懷裏蘇醒過來。

“晉……助？”

她以沙啞的聲音喚着他的名字，聲音輕得他幾乎無法聽清楚。

而她也沒完全睜開眼眸，只是微睜開一道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凪！你昨天晚上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他氣得忙地吼她——

“不用擔心，只是有一個…委托……”

“你教我如何不擔心！突然不到私塾上課，也不告訴我你将要跑到哪裏去，待我找了一整個下午，就發現你這樣不省人事地躺在路邊！”

高杉晉助氣得罵起她起來。

而她沒有力氣與他解釋，就只是靠在他的懷裏輕輕喘息。

“對不起……晉助。”

她閉着眼輕聲道歉，別的話也沒再說了。而他察覺到她的狀态實在不佳又虛弱，甚至沒有力氣和自己說話，多憤怒的情緒還是被他強行抑制了下來。

他伸手抱着她，眼神盡是無可奈何。

“……我還能拿你怎麽辦啊。”

他妥協的聲音很輕很輕，帶着對她的包容與寵溺，最後他還是用最輕的動作将她整個人給橫抱了起來。

“你的身體還好嗎？傷口會自己恢複吧？”他已經駕輕就熟了，就算他要讓她休養生息，她也只會用這個理由搪塞他。

“是……”看吧，她馬上就承認了。

“那你有別的需要的東西嗎？”晉助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女孩，看她疲憊的樣子，他真的很想為她做點什麽。

“使用了很多靈力……很餓。”她閉着眼睛靠着晉助的胸膛意識迷糊地回答：“所以本來剛才…是打算自己走回去的，但還是倒下來了。”

“……你真是的！”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就蹙眉對她說：“回去我給你到街首的飯點買飯，你可不要自己做飯，還有，今晚我會盯着你歇下了再離開的。”

“唔……”

“不準異議。”

他兇巴巴地打斷她，而神原凪有些無奈，就只好待在他的懷裏不吭聲。

而他一邊看着前路，又抱着懷中的少女，一個從前他從未想過的念頭就從他心中出現。

原來，一直以來，也不是他有沒有成功保護好她的事情……

而是，他一直都在依賴她的存在啊。

他抱住她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想了想，他又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同她說。

“凪，我希望你能永遠待在我目光能及的地方。”

他的嗓音沙啞又多情，而神原凪聞言一愣，一雙金色的眸子有些錯愕地望着那個眉目俊秀的少年，久久沒有言語。

“……回答呢？”他問她。

“嗯……”她回過神來，又在他懷中綻放一個明媚溫柔的笑：“我很高興哦——”

“為了能一直待在晉助的身邊，我也會努力的。”

“不用努力也行啦，笨蛋。”

他眸光含着笑意，看見她那個滿足的笑容，一顆慌亂的心也終于定了下來。

他不會讓任何人從他身邊奪走凪的，他發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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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睡着的女孩回到她的家，更加确認自己心意的高杉晉助望着在床邊熟睡的少女，又按照他之前跟她預告的那樣，主動到了街首的飯店給她買晚餐。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休息，待她醒來，他會再讓她将昨夜的情況仔細告訴他。

而那之後，在晉助幫忙下回到店裏休息的神原凪很快就恢複基本的精神了，然後，在晉助的威脅之下，她還是将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詳細地告訴他。

“昨天晚上，我和來自別的村落的陰陽師彙合，對那路過我們村落的妖怪進行了封印儀式，但在封印的途中，其中一個陰陽師被那個妖怪吸進體內了…我為了拯救那個陰陽師，也就一同進入了妖怪的體內。”

神原凪吃着高杉給她買來的米粥，又小聲地回答。

“我本來沒打算做到那個份上的，但果然戰鬥的過程就總有機會出現意外的發展……我的使魔飯團也在戰鬥後受傷了，現在都躲在我的衣袖內不出來。”

她将松鼠形狀的使魔從衣袖內掏出來，又放在晉助的雙手上。

雖然兩年過去，晉助還未從“看不見”的人變成“看得見”的人，但在與神原凪有肢體接觸的時候，他就會短暫地變成“看得見”。

之于其他情況，她就得把其他帶靈力的物件交與他，他才有可能看得見妖怪了。

而高杉晉助看着手心那只正在瑟瑟顫抖的使魔“飯團”，幾乎從未見過祂如此虛弱的高杉晉助，又在心中隐約明白了前夜的戰況。

“所以，昨夜平白刮起的大風雨，都是因為那路過的妖怪？”

“對，假若放着不管的話，應該會有人的房子被掀起吧。”

“……”

他蹙起眉頭，只覺她的工作是那樣的危險。

只是，她作為陰陽師…或是說異界士的身份可是從他認識她開始就在的了，事到如今他是沒有任何辦法讓她不去從事哪些危險的委托的吧。

最少她能讓他一起去的話，他的心也會安心一些。

想到這，他就鬼使神差地詢問了。

“……喂凪，你有想過離開私塾課堂之後，要到哪裏嗎？”

她吃飯的動作停下，一雙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看着高杉晉助。而後者知道她有在聽，腦袋一熱就接續着往下說了：“你也知道我和我家人的關系越來越差了，所以我打算，将來離開課堂之後，離開家到外面去闖蕩。”

“我想到江戶或更遠的地方看看。”

高杉晉助首次對神原凪說着以後的願景，而她安靜的聽着，又聽見他這樣問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到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離開這條村子，你覺得怎樣？”

他牽起她的手，滾燙的大手滲着汗水，如火炬般灼熱的眼神鎖緊了她。

而神原凪的心跳也在他的注視底下，變得越來越急促。

于是，她也同他一起紅了臉頰，再小心翼翼地點頭。

“……嗯，那我們到時候就一起離開這村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