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葡萄架子還在,青翠枝葉攀援往複,在小院角落灑下一大片陰涼,最繁盛的果期已經過去,大部分成熟的葡萄已經被摘去了,只有零星幾簇剛剛透出紫紅色的,如同寶石一樣閃耀在枝頭。
莫之寒站在院子中央,環顧四周,悵然若失,一切熟悉而又陌生,房子還是那些房子,門也還是那些門,舊了,破敗了,但記憶當中的親切溫暖還在。他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歲月經年,終于回到記憶中的故鄉。
葡萄架子樹蔭下有個石頭水槽,向北已經眉開眼笑地站了過去,擰開水龍頭給自己和小豆包洗了手,緊接着踮起腳尖,從頭頂架子上摘下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放在水流下沖洗,回頭對他笑:“好久沒吃這種純天然自家種的葡萄了,”他掰了一小串葡萄塞給小豆包,又疾走幾步過來,把剩下的像獻寶一樣捧給莫之寒,“你小時候這葡萄就在嗎?還真有年頭了。”
莫之寒沒馬上接,他去水池邊仔細洗了手,才把那串葡萄拿過來,先摘了一顆喂給向北,再扔一顆進嘴裏,輕輕一咬,汁水四溢,清香酸甜刺激味蕾,熟悉而又迷人的味道從記憶深處蘇醒過來。
“是啊,小時候就是這個味道,這個皮也可以吃的,一點都不澀。”莫之寒坐在樹蔭下一個小木頭板凳上吃葡萄,完全沒有了明星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像個鄰居家大哥哥一樣接地氣。
小豆包眼看着爸爸和莫叔叔你一顆我一顆地互相喂葡萄,小眉頭皺了起來,這種待遇不應該是小孩專有的嗎?他跑到爸爸手邊,張嘴讨了一顆葡萄,又覺得自己吃了爸爸一個,爸爸就少了一顆,要再去吃莫叔叔一顆才公平,于是又跑到莫叔叔手邊,張嘴又讨了一顆葡萄,還忿忿不平地說:“莫叔叔,我爸爸又不是小朋友,不用你喂啦。”
莫之寒一邊喂他,一邊挑起眉毛說:“他就是我的小朋友。”
向北低頭微笑,以為莫之寒不過說了個甜甜的小笑話,哪知道莫之寒朝他轉過頭,一本正經地說:“真的。法語裏‘我的男朋友’可以說成 mon petit ami,直譯過來就是‘我的小朋友’。”
向北聽着那仿若咒語般的幾個單詞從莫之寒嘴裏跳出來,覺得又好笑又可愛,眼裏躍動起孩童般純真好奇的光芒:“什麽什麽?你再說一遍。什麽‘蘿蔔打蜜’?”
莫之寒被他這個“蘿蔔打蜜”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葡萄也吃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摸了摸向北的頭:“不是‘蘿蔔打蜜’,是‘蒙脖地打蜜’,算了算了,有時間我好好教你兩句法語。哈哈,笑死了……”
向北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說:“誰知道什麽要打蜜,反正按照我們家鄉那邊的話說,你就是我對象,就這麽簡單。”他轉身進了廚房,在心裏把那幾個發音奇怪的單詞又默念了好幾遍,結果越念越記不住,最後只記住了“打蜜”。
向北先做了個冷盤,把糯米塞進蓮藕裏,和紅糖紅棗冰糖一起煮,煮好切片,然後再淋上蜂蜜,撒上桂花,香甜美味,呼之欲出。再做了一個板栗燒牛肉,秋栗正應季,金黃飽滿的栗子搭配着軟爛紅油油的牛肉,熱氣騰騰端出來的時候,小豆包的口水已經流到下巴上了。
大螃蟹綁好蒸上鍋,清炒秋葵很快也做好上桌,向北又忙着去溫酒,莫之寒一直在他旁邊幫忙,這會兒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把小壇子黃酒打開,俯身深深地嗅了一口那醇厚的酒香:“這酒不錯,這我直播接到的新gg,除了這個黃酒我還接了一個雞尾酒的呢,gg好多,都快排不開了……”向北朝莫之寒得意洋洋地笑。
莫之寒看着他把黃酒倒進一個精致的小銅壺,又在裏面放了幾根姜絲,一顆烏梅,開了小火煮。他對向北這種為了一頓飯,費勁心力搜羅家什配料,搬空半個廚房的精神十分佩服:“咱們出來做頓飯,已經夠麻煩的了,你還把銅壺酒杯都帶着,我可真是服了你。”莫之寒雖這樣說,但心裏是甜蜜而滿足的,他本身是個沒什麽生活情趣的人,現在看着向北這樣精心用力地生活,他深受感染,又為自己是這樣的生活中的一份子,而覺得驕傲。
“其實我別的方面也不講究,就是吃喝上面不願意虧待身邊的人,”酒溫好了,向北又在上面撒了幾許桂花屑,和莫之寒一起把吃的喝的全都端出來,笑着說,“你看‘活’字就是‘水’和‘舌’,活着就是流口水的意思,可見首當其中就是要吃好喝好,沒吃沒喝還活個什麽勁啊。今天過節,就是應該當節來過,生活總要有點儀式感的。”
Advertisement
莫之寒挑眉,對向北刮目相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呦,小朋友你哲學家啊。”
桌子凳子是跟鄰居借的,向北拿着冰皮月餅送給這院裏唯一的住戶——那對賣早點的夫妻吃,還邀請他們一起吃晚飯,那夫妻收了月餅,謝絕了晚餐的邀請,中秋本是應該和家人一起過的,向北也沒勉強。
一家人圍坐在圓桌上,面前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頓美味佳肴,暮色初沉,秋風涼爽,一輪滿月隐隐現出皎皎之勢。
莫之寒和向北端起酒杯,小豆包也有樣學樣,端起了他的益力多。
莫之寒眼神明亮,像是映滿月光,他和向北碰了碰酒杯,說:“但願人長久。”
向北腼腆地笑笑,說:“寒哥,中秋節快樂,希望我們一直團團圓圓。”碰完莫之寒的杯子,又碰了碰小豆包的塑料小瓶,“還有小豆包,我們三個,團團圓圓。”
小豆包已經自己塞了一大口月餅在嘴裏,含糊着說:“團圓……圓,莫叔叔最近越來越團圓了!”
莫之寒:“……”他最近在增肥,确實初見成效,這麽快就被熊孩子看出來了?真的有這麽明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兒,好像是多了點肉,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愁。
“別聽他的,”向北笑道,“寒哥,一點都不胖呢。還得繼續努力吃。”
月圓當空,酒足飯飽,莫之寒和向北都喝得微醺,輕飄飄的,氛圍正好。小豆包吃飽了就犯困了,在院子裏玩了會兒水就吵着要回家,向北也想回家,他看着莫之寒醉意朦胧的樣子,心裏癢癢的,這樣美好的夜晚,不應該被浪費。
叫了代駕,趕回家,臨走還沒忘把架子上的葡萄摘了個幹淨。
于是這晚,向北去莫之寒房間的時候,還洗了一盤葡萄。
“寒哥,吃一個?”向北盤腿坐在地毯上,莫之寒正坐在單人沙發上,拿着筆在劇本上勾勾畫畫。他從紙頁上移開目光,眼含笑意看着向北用三根手指捏着的那顆葡萄,向北又說:“放到明天不新鮮了。”
莫之寒伸出一只手,把向北拉起來,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你自己吃吧,我刷牙了。”
向北眯着眼睛看莫之寒,殘留的酒意讓他熱血沸騰,欲望如同火海燃燒,他覺得自己今天務必要搞定莫之寒,他把那枚葡萄送進了自己嘴裏,生澀而又英勇地貼上莫之寒的嘴唇,莫之寒好像并不意外,他丢開劇本,自然而然地回應了這個葡萄味的親吻,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兩個人口腔裏炸開,分不清軟滑的觸感來自唇舌還是葡萄肉。
兩個人氣喘籲籲地分開,莫之寒的手撫上向北胸口,揉着那兩顆小一點的葡萄,暧昧地說:“這個品種滋味也不錯,我要嘗嘗。”他說着,便低下頭,撩開向北的衣服,有滋有味啧啧有聲地嘗了起來。
“嗯……”向北輕輕呢喃出聲,手緊緊掐住了莫之寒的肩背,“寒哥,嗯,我還想,”他臉漲得通紅,趴在莫之寒肩頭說,“除了葡萄,我還想吃個香蕉。”
“是嗎?用哪裏吃?”莫之寒的手向下延伸,這段時間每晚同床共枕,能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莫之寒心中對這件事的那一點微妙的抵觸也即将消解殆盡,他調戲向北越來越駕輕就熟。
“……哪裏都行。”向北羞恥得恨不得鑽到牆裏去。
最後的遮擋退去,向北咬着牙,一點點吃了莫之寒,他閉着眼睛,渾身緊繃,趴在莫之寒身上,随着對方的動作起伏,痛感很快被巨大的滿足感取代。
終于,終于徹底擁有他了,向北無比激動地想,他哭了,眼淚落在莫之寒光裸的,泛着細密汗水的背上。
一夜春宵,心滿意足。
第二天,莫之寒很早就被公司的車接去了片場,他走時親吻向北的額頭,溫柔地問他:“我要走了……有不舒服嗎?”
向北抱着他的脖子,很舍不得他離開,但他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睡眼惺忪地笑了笑:“沒有。我很好。你……早點回來。”
“多睡會兒吧。”莫之寒拍了拍向北的背,輕輕出了門。
向北軟綿綿紮回枕頭裏,無力感和酸痛從全身各處冒出來,好像搞了個鐵人三項似的,精疲力盡。他很快又陷入新一輪睡眠,直到手機鈴聲把他吵醒。
是袁坤打來的,中秋假期過去,他應該剛到公司上班不久。
“小北,我一到公司,就翻了工作郵箱,這幾天确實接連收到幾封奇怪的郵件,對方留了聯系方式,說讓你盡快聯系她,還說是小豆包的親生母親,要跟你談談。”
向北瞬間睡意全無,他挺身坐了起來,緊握着手機,急促道:“快把聯系方式發給我。”
不行,開不動了,等完結之前,再好好飙一回車吧,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