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8
“我真的只是開玩笑的而已,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聽出她的語音裏帶着點哭腔。我立刻回轉身去——沒錯,我又心軟了!
我重新坐回床上去,不過這次是背對着她的。
“求你了......別生氣!”她翻過身來靠近我。
“誰生你氣了?收起你那一套,給我滾進去睡好!”我仍然不側身看她。
“我也是擔心你嘛!”她嘟哝道。
“我都這麽大的人了,誰要你管?你這小屁孩,不拖累別人就差不多了!”我伸了伸腰。
“我才不是小屁孩!”她猛然把頭捂進被子裏。
“誰說你不是?我看你比小孩還像小孩!”我轉過去,隔着被子輕輕掐着她玩——她身上軟綿綿的,捏上去指尖仿佛觸到了雲端。随後呢,我竟然上瘾了,就開始撓她的癢癢。
“就不信你不出來!”
“唔唔......壞蛋!疼......快點停下!” 她終于肯求饒了,但仍舊沒有從裏面鑽出來。
于是我伸手,把她從被窩裏提了出來。
“知錯了吧?還敢不敢跟我犟嘴了?”
誰料她居然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兩只眼睛通紅通紅的,因為噙着淚,讓人看了不能不心生憐愛。
“唔唔......你休想!我要給江大大......告狀......說你欺負我!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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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喉嚨一哽一哽地,呼吸一直在抽動,鼻息發出一陣陣微弱的低鳴。我望着她被淚水沾濕的臉蛋,好像有某種利刃似的物體劃穿了我的心。
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我懂!
“夠了!你哭就哭,不許弄花我的臉!”
我用手輕輕戳了戳她的臉蛋,把她放了下來。
“你又兇我!”她委屈巴巴地揉着眼睛,淚水沾得四處都是。
“哎呀!你到底還要怎樣嘛,小祖宗?”我安撫着她,用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你鬧一會兒也就差不多了,還想讓我哄你啊?”
她嬌嗔地瞪了我一眼:”哼!才不要你管!你快出去!“
“那好,”我馬上起身, “我現在就走!”
我沒有回頭,三下五除二地打開房門,下了樓去。
午飯時間又差不多快到了。我忙着去廚房做飯,結果剛到,便發現她們已經将廚房收拾幹淨了。
這回方予欽也想來幫忙,不過一開始便遭到了奶奶的強烈反對,經過我和拉拉幾番懇切的勸說後,她才勉強同意了下來。
不知道方予欽對秋翊的了解有多少——至少在做飯這方面,沒有太多需要顧及到的:因為秋翊一旦知道是方予欽做的,多多少少都要吃一些,無論什麽菜。
站在我的角度上來說,我個人其實挺欣賞方予欽這個人的,她整個人總體給人一種沉靜、文雅、穩重的感覺,所以我這次心甘情願地把“主廚”的位置交給了她。
我勉勉強強算是休息了一會兒,可的确也幫了不少忙——若要論這頓飯“幕後的功績”,我少也可分占三四成。
因為我們的合作,這頓飯令秋翊十分滿意。當她得知這頓飯的“主廚”是方予欽時,神情十分喜悅;方予欽也用謙虛而又不失腼腆的微笑來回應。
她倆的事兒雖已經開始有了起色,但是我的事——抱歉!也才剛剛開始:每頓飯結束,就會有堆積如山的餐具,靜候着我們去洗。
午飯過後才一點左右,洗完“第一批”碗時将近四點。一般在這階段的時間裏,我可以偷閑睡一小會兒,但到了下午五點,我又得重複先前的工作。
暫停一下,我這到底是來改文的,還是來當保姆的?關鍵還沒工資可領,且有時還兼包打掃、洗衣等工作。
頭好暈,感覺又要倒下去了。
我重心又忽然不穩,身體向後仰了一下,然後突然又像被什麽東西托住了似的,牢牢地站穩回去了。
怎麽回事?難道是鶴小魚在幫我?
我繼續投入工作,可緊接着又來了——只是這回不單單只是頭暈,雙腿也已經開始麻木了,對軀體失去了支撐作用——說得通俗點,就是午飯沒吃飽,低血糖了!
“鶴小姐!”廚娘們發現異常,紛紛圍過來。
“我沒事......”
我看見奶奶一臉嚴肅地來到我跟前。
“扶鶴小姐去休息!”她高聲吩咐道。
“奶奶,不用擔心我,我想我只是低血糖了而已......”
話音未落,兩個身材較寬大的年輕保姆進了廚房,拉拉也跟在後面進來了。
“鶴小姐,無論這次的情況如何,我們都不會一直依着您了。您為我們付出得已經夠多了,”奶奶的目光忽然柔和下來,“而我們唯一能為您做的,便只有保護好您的身體!您要好好聽勸啊!”
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況且這次她們一定不會再像上次一樣,輕易妥協了。
“那好吧,就這樣——以後我每天只洗兩小時餐具:日、夜各一小時,其他的活不變。”
“那您可得立個保證,不許反悔,更不許胡來!”拉拉沖我笑。
“可以,在場的各位作證!”我回她一個微笑,“你們都回去忙自己的吧!這裏有拉拉幫我就夠了!”
我在拉拉的攙扶下到了二樓的樓梯口。我示意她離開,然後一個人悄悄地進了房間。
我原本是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的,可是想到上午跟鶴小魚發生的那點沖突,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又讓她受了點委屈,那還是不要驚擾她,好讓她睡得安穩些。于是我就找到旁邊的椅子湊合了一下。
現在終于有了點可供獨立思考的時間,所以我忽然間又睡意全無。
已經很多天沒見到江以弦了,雖然我知道,這對她來說也許就那麽幾分鐘而已,但我還是......好吧,這有點難說出口——就是莫名有點兒想她。大概沒她在耳邊亂鬧,還有些不習慣吧。
“老鶴......”鶴小魚從被窩裏探出半個頭來。
“你沒睡?”我應聲走到床邊。
“嗯,我睡不着......”
“啊?你不是挺能睡嗎,怎麽會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她的語音中透着疲憊,“就是感覺好冷......”
“冷嗎?”我坐上了床,“你過來,讓我瞧瞧看!”
她慢慢地爬到我身邊來。
奇怪,她看上去沒什麽狀況,體溫也沒異常——總之怎麽看都是一切良好啊!
“頭暈不暈?背和肚子疼不疼?四肢有沒有酸痛?”
“你以為我不會考慮這些嗎?”她有氣無力地伏在我腿邊,“反正就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那——什麽時候開始發覺不對勁的?”
“好像就是......你之前出去之後......”
這難道是巧合嗎?可是,這未免也太蹊跷了,難道......
“你老實說,之前不會是在想我吧?嗯?”
“你別胡說!我想你幹嘛!”她嘴上狡辯,身體卻下意識地微微靠向我。
“你就別犟了!”我用雙手輕輕箍住她的腰,将她抱起來摟進懷裏,“我早就看出來了,我們倆都是‘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的家夥!”
她沒有掙紮,反而伸出雙手圈住我的脖子,就像小時候熟睡的我們緊緊吊在大人身上一樣。我則用手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碎發,然後撫摸了幾下她的臉蛋——她看上去十分享受,不一會兒又昏昏欲睡了。
“困了吧?”我一邊将她放下來,一邊輕聲問。
“老鶴,別走......”她小聲呢喃,并扯住我的衣角。
“你聽話,我就留下來陪你。”我摸了摸她的頭,看着她把手放下,才帶着她鑽進了被窩裏。
“老鶴,其實我只是江大大安插在這裏照顧你的;”
“我沒有別的什麽任務,除了維持這裏的能量平衡;
“這幾天我挺擔心你的,但是我實在太累了,只能靠睡眠補充能量,不能一直觀察你的動向;
“真的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這些......”
“沒事啦!過去的就......” 我轉過臉望着她:原來她又已經睡着了。
于是我也閉上眼,在她輕緩溫熱的鼻息的環抱下,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