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

第33章

第33章

一個好簡單的“好啊”,卻又一點也不簡單。

簡于蓁說好啊。

僅兩口酒，莘唯醉得心花怒放。

但是好糟糕，氣氛到這兒了,話到這兒了,莘唯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确實如簡于蓁說的，她真的有點傻傻的。

那就，喝一杯吧。

莘唯兩指按在高腳杯的底部,低頭看着桌子，緩緩把杯子往簡于蓁的方向挪。

“你好。”莘唯說。

簡于蓁笑了笑，和莘唯碰杯：“你好。”

莘唯只是小喝一口,卻見簡于蓁把一整杯都喝了下去,有了剛才朋友提醒的那句簡于蓁酒量不好,莘唯揚起了震驚的眉毛。

簡于蓁一下子就看出莘唯是什麽意思了,她笑了笑,把空杯子放一邊：“我也沒那麽差。”

莘唯揮了一下手，問：“你的酒量到哪裏？”

簡于蓁卻不回答，而是問莘唯：“你的酒量到哪裏？”

莘唯摸摸手上這杯：“要都是這個度數的話，這邊我都能喝。”

這回輪到簡于蓁揚起驚訝的小眉毛了：“你這麽厲害。”

莘唯眼睛一彎：“我還有更厲害的,”她說：“這裏的兩倍,我喝完不會有一點問題。”

簡于蓁失笑：“這麽厲害啊。”

“是啊,”莘唯繼續晃腦袋：“遺傳的，我爸爸媽媽都好能喝。”

簡于蓁：“哇哦。”

莘唯當然聽出來：“你那裏不服。”

簡于蓁：“我哪敢不服。”

不過話說回來，莘唯問：“你是怎麽知道我酒量好的？”她摸摸下巴：“我哪裏露餡了？”

簡于蓁：“第一次見面的晚宴,你知道你喝了多少酒嗎？”

莘唯覺得奇怪：“我喝了很多嗎？”

簡于蓁：“你把酒當水喝。”

莘唯一點印象沒有，她對那天晚上的記憶，只有簡于蓁，啥酒不酒的,她看到有就喝了。

所以話又說回來：“你怎麽知道我喝了很多，又怎麽知道我把酒當水喝。”

簡于蓁笑了：“你猜猜。”

這還用猜？

莘唯抿了個大笑：“就說你對我@#5%情吧。”

“嗯？”簡于蓁嗤的一聲：“說什麽？”

莘唯轉頭不看簡于蓁，好好講話：“就說你對我一見鐘情吧。”

簡于蓁抓住莘唯的下巴，将她掰過來的同時，也說：“看着我的眼睛說，我就告訴你。”

莘唯立馬坐好，直勾勾地看着簡于蓁的眼睛。

簡于蓁：“嗯？”

莘唯：“巴拉巴拉。”

簡于蓁放開莘唯下巴，莘唯哎呀一聲，把簡于蓁的手抓回來，抓到自己的下巴處。

莘唯：“我就說你對我一見鐘情吧。”

簡于蓁笑了。

莘唯：“快點。”

“第一次見面你差點撞到我，”簡于蓁看着莘唯的眼睛：“你說，卧槽……”

“噗，”莘唯沒忍住笑了：“對不起對不起，您繼續。”

實在是第一次聽簡于蓁罵髒話。

美女罵髒話好有感覺啊。

“卧槽……”簡于蓁不僅語氣學莘唯，還學莘唯弄弄自己的劉海：“我這麽好看，誰配得上我啊。”

莘唯眼睛彎彎的：“你記這麽清啊，”她問：“然後呢？”

“然後，”簡于蓁搖搖頭：“挺有意思的，我們分開之後我在想，我能配嗎？”

莘唯緩緩抿嘴，完美诠釋小驕傲：“真的假的啊簡于蓁。”

這一刻莘唯的眼睛很亮，等到簡于蓁再一次說“是的”，她就臭屁了起來。

“哎呀，誰這麽有魅力啊。”莘唯笑得眼睛彎到不行，整個人超級得瑟，還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簡于蓁：“臭屁精。”

既然簡于蓁這麽說了，莘唯這不得好好回味一下。

但是越回味越不對勁，你的一見鐘情我的一見鐘情好像不一樣。

“那我也沒見你，”莘唯嘀嘀咕咕：“幹嘛了啊。”

不像莘唯，剛認識簡于蓁的那段時間門，她宛若瘋子。

簡于蓁想了想說：“太快了，不想這麽快。”

莘唯想了想：“也好，接受。”

簡于蓁又說：“想溫水煮一煮青蛙。”

笑

死。

莘唯：“我還要煮嗎？”

簡于蓁：“我要。”

莘唯：“我可沒煮你啊。”

簡于蓁：“我自己煮。”

莘唯再次接受：“那好吧。”

簡于蓁的手機又亮了，她正對着臉擡起來，正好解鎖，正好讓杜三歲的消息顯示在屏幕上。

明顯是無聊了，綠色的框裏，杜三歲問：蓁蓁和小美女在幹什麽啊幹什麽

簡于蓁直接點了進去，當着莘唯的面切換成語音輸入，并按住，遞到莘唯的嘴邊。

莘唯愣住往後退，驚訝的表情小聲問：“什麽？說什麽？”

簡于蓁：“大家好。”

莘唯重複：“大家好。”

簡于蓁：“你是誰？”

莘唯：“我，是，”她知道了：“大家好，我是蓁蓁的女朋友。”

簡于蓁十分滿意地松開手。

莘唯舔了舔唇，往簡于蓁那靠，盯着手機。

只見上面安靜了幾秒，接着。

啊啊啊啊啊……

不止是杜三歲，群裏其他小夥伴也都出來了，全都出來啊啊啊了，盛況一點也不減傍晚時分。

啊完之後，杜三歲：還得是我們簡導啊

淺綠色：發來賀電發來賀電

fanfan：恭喜蓁蓁終于脫單啦

always：這個有展開說說嗎？

簡于蓁再次拿起手機，也是長按：“沒有。”

她還是沒有松開，又遞給了莘唯。

莘唯再次：“說什麽？”

簡于蓁：“我們在幹什麽？”

莘唯哦哦兩聲，對着話筒：“我們在喝酒。”

xiu，消息發了過去。

不過既然說到喝酒。

莘唯将手機拿了過去，對簡于蓁道：“我問她們幾個問題啊。”

簡于蓁點頭。

手機上，大家又發了好幾句小美女晚上好。

莘唯長按：“各位姐姐晚上……”

莘唯還沒說完，她的大拇指就被簡于蓁抓住，接着被簡于蓁帶着往上滑，滑到了取消語音發送的叉叉上。

“不

用叫姐姐，”簡于蓁說：“對她們不用這麽客氣。”

莘唯哦了聲，重新長按：“大家晚上好，”她眼睛往簡于蓁那邊溜了一下：“我有個問題，簡于蓁她喝多了會怎麽樣啊？”

簡于蓁看似絲毫不奇怪莘唯會問這個。

莘唯得意：“準備公開處刑吧。”

簡于蓁一點不怕。

很快，朋友們的消息過來了。

杜三歲：我們都知道蓁蓁酒量不咋的，但她好像沒在我們面前喝多過？有嗎大家？

fanfan：她可有數了，差不多了怎麽逼都不喝的

always：不過好像喝多了會犯困吧，我看她每次喝完酒就消失去睡了

莘唯撅了一下嘴：“就這啊，沒意思。”

簡于蓁：“你想怎麽樣？”

淺綠色在群裏道：小美女！把她灌醉！

莘唯于是也說：“想把你灌醉。”

莘唯說完又長按語音，問群裏的朋友們：“她喝多少會醉啊？”

簡于蓁撐着腦袋：“我還在這兒呢。”

莘唯刻意地哦了聲，刻意扭了個身子，背對着簡于蓁，長按語音：“這桌上的一半可以嗎？”

說完她拍了張桌上的酒，繼續背對着簡于蓁，把照片發送。

杜三歲：不确定，但你可以試試

fanfan：試試！neng她！

slways：neng她！

淺綠色：neng她！

……

莘唯複述：“她們讓我弄你。”

“弄我？”簡于蓁似笑非笑：“你試試。”

莘唯眼睛一眯：“你以為我不敢？”

群裏發言又來了。

杜三歲：灌醉她，然後……

fanfan：然後……

淺綠色：然後……

always：然後……

……

人類的本質是複讀機，區區八個人，複制了好幾頁的然後。

“然後什麽？”莘唯發問：“她們是不是在打什麽暗語？”

簡于蓁笑了：“确實是呢。”

确實是就确實是，為什

麽要說确實是呢。

莘唯抿了抿唇：“是什麽？”

簡于蓁不回答了，還把她的手機拿回去，并附一條語音給大家：“手機我拿回來了。”

好家夥，這一下，群裏消息刷刷刷，可簡于蓁不給莘唯看。

“什麽啊，”莘唯可太好奇了：“她們說什麽啊。”

簡于蓁手機一鎖，她也不看了，屏幕朝下，放在了一旁。

“我可以喝一半。”簡于蓁道。

莘唯挑眉：“哦？真的？”但顯然這句話裏有話，于是莘唯問：“條，件？”

簡于蓁拿起第一杯了：“沒什麽條件，喝多了你照顧我。”

莘唯揮手：“簡單。”

接下來沒什麽好說的，就是她們喝酒。

當然，也不是幹喝酒，有莘唯這個啰嗦鬼當下酒菜。

簡于蓁的魔力就在于，讓莘唯這個平常不愛說話的人，今天晚上話特別多，這一整個過程，大抵就是，簡于蓁抛出個“為什麽？”“怎麽了？”“然後呢？”莘唯就可以把她小學下雨天沒有傘沒人接她放學她在滿是泥土的坡上摔倒，初中上課睡覺被老師提問起來胡亂發言，高中體育課溜出學校買零食這些個破事，講得津津有味。

簡于蓁好喜歡看莘唯，她好喜歡聽莘唯說話，那莘唯可不就，陷進去了。

桌上的酒越來越少，為了摸清簡于蓁的酒量，莘唯還偷偷喝得少，故意讓簡于蓁喝多。

只是這個人，怎麽一點變化沒有啊。

最後一杯喝完，莘唯的手在簡于蓁的眼前晃了一下：“我覺得你還可以？”

簡于蓁盯着莘唯的眼睛，緩慢道：“我不可以。”

莘唯挑了一下眉，這個語調好像有內味兒了。

莘唯內心興奮了，但表面穩的一批：“那我們回家吧。”

簡于蓁還是撐着腦袋靠着，她很緩慢地眨眼睛：“你怎麽面不改色？”

莘唯更興奮了，說話慢的簡于蓁，好欲，呸，好禦啊。

莘唯丢了句“我厲害吧”，就從椅子上挑了下來，把手遞給簡于蓁。

眼見簡于蓁手就要搭上來，莘唯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

簡于蓁擡眼，盯住莘唯的

眼睛。

就這一下，莘唯差點忘了自己要幹什麽。

“要叫女朋友。”莘唯再把手伸過去。

簡于蓁很聽話：“女朋友。”

莘唯腦袋一歪：“叫寶貝。”

簡于蓁：“寶貝。”

莘唯心思超野：“叫老婆。”

簡于蓁再次擡眼，看莘唯。

不是剛才有點媚的眼神了，她好像在說，你別得寸進尺。

“不叫就不叫。”莘唯嘀嘀咕咕，握住簡于蓁的手：“能走嗎？”

她聽見簡于蓁笑了一下：“小看我。”

還真能走，甚至莘唯覺得自己的手特別多餘。

坐電梯，下樓，走路，簡于蓁都十分穩當，甚至她還能把錢付了，再和朋友交流兩句。

出了門，外頭冷空氣迎面拂來，莘唯眼睜睜看着簡于蓁熟練地用手機叫代駕，十分疑惑。

大概是感受到了餘光，簡于蓁手起手機，丢出了兩個字：“別看了，在裝。”

莘唯呃了聲：“我是，信還是不信？”

簡于蓁說：“我真的很暈。”

莘唯：“那你困嗎？”

簡于蓁：“困。”

莘唯憋了半天，說出一句：“你好能裝。”

簡于蓁：“我也覺得。”

代駕就在附近，簡于蓁從莘唯的包裏拿出鑰匙，就和莘唯一起坐進了後座。

W市市區不大，不到十分鐘就到簡于蓁樓下了。

從代駕手裏把鑰匙接過來，莘唯就牽住了站在一旁發呆的簡于蓁。

莘唯：“你還好嗎？”

簡于蓁說：“到家了。”

莘唯：“對。”

她家一整棟都是黑的，大門是密碼門，莘唯抓着簡于蓁的手開門，不過要開燈，卻被簡于蓁阻止了。

“摸黑上去。”簡于蓁說。

莘唯疑惑：“為什麽，你看不見摔倒了怎麽辦。”

“不要，”簡于蓁還是說：“摸黑上去。”

莘唯：“好好好。”

說實話，簡于蓁這樣，莘唯有點爽，嘎嘎嘎。

摸黑有摸黑的好，讓本來就靜的環境，更靜了，

周圍能聽到的聲響，全都來自于她們的拖鞋聲，沒有節奏，一步一下。

簡于蓁的步伐比平常慢，到了三樓，簡于蓁突然松開了莘唯的手，勾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拽進懷裏。

“還沒到呢。”莘唯說。

簡于蓁低下頭，把腦袋埋進莘唯的脖頸裏：“%”

莘唯麻住，擡起頭：“你叫我什麽？”

簡于蓁卻放開了莘唯，重新牽她的手：“還沒到。”

莘唯抓住簡于蓁：“你叫我老婆。”

簡于蓁：“有嗎？”

“有！”莘唯小碎步兩步：“你別以為我沒聽到。”

簡于蓁低聲笑：“你聽錯了。”

莘唯：“那你別笑啊。”

簡于蓁：“還有一樓。”

莘唯：“你就是叫了。”

簡于蓁：“噓。”

莘唯愣住，馬上老實了：“家裏有人啊？”

簡于蓁：“沒有。”

莘唯：“……”

說話間門，簡于蓁已經上樓梯了。

好吧好吧，樓梯不嬉戲。

剩下一層，莘唯迫不及待特別快，不知不覺，簡于蓁步伐也快了，露臺就在旁邊，今晚月光特別足，借了太陽的寵愛，毫不收斂地全數灑進卧室外的廳裏。

莘唯靠近簡于蓁：“現在可以說了吧。”

簡于蓁雙手摟住莘唯的腰：“來，踩我的鞋。”

莘唯不知道簡于蓁為什麽要這樣，但她照做了。

腳上兩只兔子，踩在了簡于蓁乳白色的拖鞋上。

簡于蓁滿臉的笑意，站不穩地歪腦袋垂頭，幾乎是貼着莘唯的耳朵說話：“說點好聽的，我就叫。”

莘唯整個人酥酥麻麻的。

她也喝了酒啊。

“什麽好聽的？”莘唯問。

簡于蓁：“還要我想啊。”

“我想我想，”莘唯想了想：“簡寶。”

簡于蓁不動了，幾秒後，她戳了一下莘唯的腰。

莘唯：“哈哈哈哈，好好好。”

莘唯于是認真想了想，接着她往後退了點，不踩簡于蓁了，墊腳靠近簡于蓁的耳朵。

莘唯說：“我好喜歡你。”

簡于蓁輕輕吸一口氣，吐出一個清晰的：“媽的。”

簡于蓁又說：“犯大規啊莘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