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

第13章

第13章

這道題開的只是房間的燈，沒想到同時，她們側後方傳來了門鎖開啓的聲音，轉頭，那道和牆融為一體的木門咔咔咔地打開了。

“哇哦。”

門徹底打開，簡于蓁的五個朋友三前兩後地站在那邊，全部目光都投在莘唯和簡于蓁身上。

從門的角度看過來，莘唯那麽一小只被簡于蓁擁在懷裏，還從簡于蓁的肩上探出一個腦袋。

五個人應該要往裏走的，但沒有人動。

“我們還是解得太快了。”白繁繁說了這一句。

杜三歲在後面笑：“誰讓你跟我打賭誰解得快，你還用了一張提示卡。”

畢竟還是在密室，簡于蓁将莘唯拉起來後，大家繼續進劇情，媽媽又在背景音裏罵她孩子了，連着這會兒在實驗室裏的七個孩子一起罵。

罵着罵着就哭了，說自己辛辛苦苦是為了誰，說小童為什麽這麽不争氣，哭着她的聲音沒了，再一會兒，變成了小童的哭聲。

他開始向朋友說自己這幾年經歷了什麽，伴随着聲音，房間裏另外一個門也開了。

又進了一個新的通道，這個通道周圍充斥着小童的聲音，他小聲哭泣，說媽媽從來沒有關心過他想要什麽，只想讓他學習，不想讓他快樂，他每天醒過來就在恐懼，他恐懼學習，恐懼生活，恐懼媽媽，他壓力好大……

走廊開了燈，牆壁有線索，大家邊聽邊找，看看是否還有機關之類的東西，只有莘唯一個人，站在角落的一張照片面前。

照片的背影正是剛才房間的角落，小童拿着鉛筆哭着看媽媽，而媽媽撕掉了他剛剛畫的畫。

小童說了好長一段，最後一句仍舊是謎題，讓他的同學們幫幫他，救救他。

這段自述很壓抑，加上深色的走廊，莘唯有那麽點的難受。

最後她還是忍不住把桌上照片拿了起來。

“怎麽了？”簡于蓁也走了過來。

莘唯搖搖頭，又把照片放下，越過簡于蓁，看走廊那邊：“找到怎麽出去了嗎？”

“在破解電腦的密碼，”簡于蓁應完這話，把剛才莘唯放下的那張照片拿起來：“你怎麽了？”

莘唯笑起來：“沒事啊

，我怎麽了？”

簡于蓁看了莘唯幾秒，才搖頭：“過去吧。”

接下來一切都很順利，最終她們僅用掉了三張卡片就把所有任務都完成了，而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幾乎所有題，都是簡于蓁一個人解的。

應該這麽說，幾乎所有的題，大家都默契地一動不動。

莘唯的作用甚至比她五個袖手旁觀的朋友還大，她至少給簡于蓁念了題目。

簡于蓁讓她念的。

不得不說，簡于蓁真的好厲害，她做的僅僅只是站在那，然後思考。

小火苗又被添了一塊大木頭。

小童最後的結局不錯，他得到了媽媽的理解，逐漸快樂了起來。

整個密室兩個小時，出來正好把時間拉到飯點。

天黑了，屬于城市夜晚的暗色籠罩了下來，燈光五彩，人類開始活動。

莘唯和簡于蓁也擠進了緩慢的車流中，但是過了好長一會兒，莘唯看了眼紅燈前排的好長的隊，還有簡于蓁一個紅燈才挪動一個車位，短促地嘆了聲。

“餓不餓？”又走了一個車位，簡于蓁問她。

莘唯搖頭：“不餓。”

這會兒車裏就只有她們兩個人。

離開密室之後，簡于蓁的朋友們正正好分配一輛車，默契得沒有一個人提一句一起吃飯吧，出門就和兩位最小的小朋友說再見，頭也不回先行離開。

集體行動突然變成了雙人行，莘唯一開始特別不習慣，角色從我只依賴簡于蓁，一下變成了我和簡于蓁似乎也不是很熟。

再加上，剛才她還頭腦一熱地說了那句“你給我親一下”。

所以直到上車，莘唯都沒有看簡于蓁一眼，還好簡于蓁不把這事放心上，當作什麽都不知道放過了她。

簡于蓁又開口了：“無聊嗎？”

莘唯玩玩手指：“實話說，有點。”

這次簡于蓁上車就放了音樂，一路過來雖然無聊，但因為只有她們兩個人，也熱鬧。

也想一直這麽下去。

“我以為你生氣了。”簡于蓁又開口了。

莘唯愣了一下：“啊？我為什麽生氣？”

簡于蓁發了個介于“哼”和“嗯

”的音，還稍稍拉長了些：“你躲避我的眼神。”

有點委屈，但好像又不是。

莘唯一下子被搞得密密麻麻的，她緩緩縮進座位裏，心虛又不自然：“有嗎？”

簡于蓁歪了一下腦袋，有點在笑的意思：“那就沒有吧。”

仿佛看透，也點到為止。

“我不太會聊天。”簡于蓁又說。

莘唯還想應些什麽，簡于蓁又說話了：“顯然你也不會。”

莘唯笑：“是的。”

簡于蓁再次啓動車，這次不知道該說順利還是不順利，她們是紅燈前的第一輛車。

“你上次和我分享了你罵你前公司的那對情侶，還有你……”簡于蓁到這兒停了停，接着才道：“我以為你社交能力很強。”

停頓處，莘唯很自然地把她在簡于蓁微博評論區的英勇事跡代入，還有剛才黑燈瞎火的賭注。

是挺社牛的。

既然簡于蓁不說完，莘唯就當作聽不懂咯，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罵人是因為我當時已經找到下家公司了。”

簡于蓁很理解地啊了聲。

莘唯抿嘴笑：“所以有底氣。”

簡于蓁：“底氣。”

莘唯不知道簡于蓁為什麽要重複這個詞，綠燈亮了，起步讓莘唯往座位裏撞了撞。

過了剛才那條擁擠的街，道路一下子暢通了起來，晚上的餐廳是莘唯提議的，是她從前自己覓食的時候找到的，很浪漫的地方，只是一個人吃特別寂寞。

她當時離開時的第一個想法是，下次還來，而第二個想法，下次帶個合适的人來。

算起來事隔一年餘，剛才密室裏簡于蓁解開那道題，莘唯腦子裏就一下子蹦出了這家餐廳。

她的精神世界在告訴她，簡于蓁正正合适。

是莘唯請客，簡于蓁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樣了，她變成了莘唯的小跟班，她始終落半步跟在莘唯後面，她幫莘唯拿包，更離譜的是，她還叫莘唯“姐姐”。

第一聲姐姐出現在兩人翻看菜單的時候，簡于蓁單手撐着腦袋翻着本本，約莫兩頁她就擡起了頭。

“姐姐，”簡于蓁食指點在菜單卡紙上，再翻一頁：“有推薦的菜嗎

？”

這一聲，莘唯完全驚訝，她睜大眼睛把目光擡起來：“啊？”

簡于蓁笑着看莘唯：“嗯？”

莘唯只驚訝兩秒，心情就被替換。

她好爽。

簡于蓁叫她姐姐诶！

“有啊，”莘唯聲音都揚了起來：“我來點吧。”

莘唯說完拍拍自己：“姐姐來點。”

簡于蓁把菜單合上，點頭道：“姐姐點。”

被簡于蓁這麽一搞，接下來的莘唯完全亢奮。

她知道自己亢奮，她也很想壓一壓，但是根本沒辦法，她就是忍不住會笑，忍不住會想簡于蓁的那聲“姐姐”。

直到吃第三道菜了，莘唯才稍稍有點平複，才有點冷靜下來。

“合胃口嗎？”菜過半，莘唯問簡于蓁。

簡于蓁點頭：“不錯，還會再來。”

還會再來這句就夠了，莘唯因為自己喜歡的被喜歡，開心得搖搖晃晃的。

“酒釀團子。”

簡于蓁突然把旁邊一個牌子上的字念了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

簡于蓁：“點一份？”

莘唯馬上：“可以啊。”

其實她一坐下就看到了，上次她來時就吃了，今天還出了新口味的！

莘唯再馬上補一句：“我就吃一口。”

她開始懊惱，有毛病弄什麽酒量差的人設，酒量好會怎麽樣了？

簡于蓁在手機操作了兩下，沒幾分鐘酒釀就上來了，因為只有一份，服務員放杯子之前詢問了句。

“給她。”簡于蓁道。

服務員于是放在了莘唯面前，等他走了，簡于蓁又補一句：“我開車，你都吃了吧。”

莘唯張嘴又閉嘴，還是把那句“不好吧”咽下去，就不裝了，明明想吃得要死。

不太會聊天的兩個人把這頓飯吃得特別安靜，也無事發生，出來上了車，簡于蓁就把莘唯的小區地址輸到了導航上。

屏幕顯示十分鐘就到達目的地，莘唯一整晚愉快的心情，因為十分鐘後就要和簡于蓁分離，直接被拉到低谷。

這十分鐘像是十秒，唰一下就到小區門口了。

莘唯更沉默了，腦子開始難過這不會是她們見的最後一面吧。

“有點撐。”

停車後，旁邊簡于蓁說了這一句。

莘唯先是嗯了一聲，而後突然坐直：“下去走走吧，消化消化，”甚至她想着反正可能是最後一面了，索性再不要臉一句：“要不你送我上樓吧。”

簡于蓁：“剛玩完密室你害怕？”

莘唯點頭點頭：“對對對。”

簡于蓁笑了：“你用這種眼神和別人說話，是不是從來不會被拒絕。”

話鋒突轉，莘唯沒反應過來：“什麽眼神？”

簡于蓁搖搖頭，把安全帶解開：“走吧。”

莘唯這才發現，簡于蓁已經熄火了。

快樂被續杯，莘唯又活過來了。

但很快，她們就走到了莘唯家樓下，快樂又快沒有了。

莘唯一直慶幸自己家離小區門口近，出門不用走很久，今天是她住進來第一次嫌棄。

怎麽走兩步就到了啊。

樓層也是，電梯還不到十秒就到了，好沒勁。

“一個人住嗎？”出了電梯，簡于蓁問。

莘唯點頭：“對，單身公寓。”

莘唯帶着簡于蓁右拐，拐進自己家的走廊。

沒有窗戶也沒有風，電梯門也關了，周圍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莘唯：“等一下，我開燈。”

那邊有個觸摸燈，亮着一圈藍色的光，莘唯走了幾步到跟前，她伸手過去，眼看就要碰到，手腕突然被抓住。

不僅如此，順着抓手腕的力道，莘唯被轉了半個圈，被靠在了牆上。

簡于蓁就站在她面前。

莘唯擡起頭，心跳也一下子就起來。

“你怎麽這樣？”簡于蓁問她。

莘唯腦子有點亂：“什麽？我怎麽了？”

很黑，但不全黑，莘唯能看見簡于蓁将半鎖着她，也能看見簡于蓁的眼睛。

因為身高差的垂眸，她被扣住的手腕，她被食指壓着的手心，周圍淡淡的香水味，兩人發絲無意間的觸碰，還有簡于蓁此刻的眼神。

她看着莘唯，聲音很低，有點悶：“什麽時候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