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

第10章

第10章

“分明就不是不小心！”

無辜的月色下，無辜的玻璃桌旁，無辜的躺椅上，無辜的莘唯咬牙切齒。

分明就是看我拍她了，她才拍回來的。

而且拍一拍是沒有提醒的，簡于蓁還能回那麽快，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莘唯不得不對着電話那頭的王念大膽猜想：“你說是不是有可能，她也盯着我的聊天界面看？”

王念聽後呃一聲，再啊一聲。

莘唯笑了：“幹嘛！”

王念提出疑惑：“你是為什麽會拍她？”

莘唯：“我想看她朋友圈。”

王念：“啊……”

莘唯：“……”

莘唯能不知道王念想說什麽嗎？這個人，不該她理性分析的時候，特別理性，這會兒說一句她就是一直盯着你們的聊天界面看會死嗎？

不說就算了，她還說：“你們聊了什麽內容嗎？她為什麽會盯着看？”

莘唯徹底蔫了：“什麽也沒聊，”接着她自己補一句：“好啦，簡于蓁可能就是湊巧進來，她也是想看看我朋友圈，行了吧。”

王念笑了：“你生什麽氣啊。”

莘唯語氣低沉：“我沒生氣。”

王念：“你很奇怪啊這兩天，怎麽一提到簡于蓁你就這麽容易生氣，你還在她面前這麽反常，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莘唯已經死掉的氣氛瞬間活了過來，她停頓幾秒，才回應王念一個：“啊？”

“你看你，”王念語氣輕松地給自己的觀點解釋：“我給你看帥哥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天天在我耳邊要看美女要看美女，而且你好像沒有什麽男性朋友吧？和你關系好的那些，我記得全都是女的。”

王念在那邊甚至有點自豪：“正視自己的性取向吧唯唯。”

莘唯：“……”

莘唯笑了起來：“我謝謝你。”

王念覺得自己十分有道理地啧了聲：“真有可能啊唯唯，你要不要好好想一想，審視審視自己，沒準你找對了道路，馬上豁然開朗了呢。”

莘唯扶額，閉上了眼睛。

不過她還是先問：“我要真是同性戀呢？”

王念：“是同性戀就是同性戀啊，是同性戀就和簡于蓁在一起！”

莘唯：“是姐妹就砍我一刀。”

王念：“你好幽默。”

雖然一聽就知道王念是開玩笑的，但這個口已經打開了，莘唯還不順勢而為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她說：“不過你說對了，我确實是喜歡女生。”

王念還在嘻嘻哈哈：“我知道啊。”

莘唯：“我在認真和你出櫃。”

莘唯語氣嚴肅，王念愣住了：“哈？”

莘唯很輕地笑了一下。

都說喜歡一個人久了，會不自覺地學對方的一些行為，莘唯這個笑，腦子裏就是簡于蓁輕輕一笑的樣子。

“對，”莘唯補充說明：“你剛才說的都對。”

王念正經住了：“你認真的？”

莘唯：“我很認真。”

“你等會兒，你等會兒等會兒，”王念再次确認：“你的意思是，你性取向是女生？”

莘唯字正腔圓：“是的。”

王念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消化一下。”

莘唯臉上又露出了學簡于蓁的那個笑：“你消化。”

王念這個人消化很有儀式感，她閉麥了。

耳邊因此突然安靜，莘唯擡頭看天空，剛才出現在簡于蓁微博裏的那輪月亮，此刻也出現在了莘唯的視線中。

因為和王念聊了幾句，現在簡于蓁對于莘唯來說，沒那麽難以下咽，她看着天上的明月，甚至能大大方方地想着，她和簡于蓁天涯共此時，多浪漫。

“ok。”

沒多久，手機裏響起了王念的聲音：“我消化好了。”

莘唯這會兒的姿态也完全是簡于蓁的樣子，悠閑自在地撐着腦袋靠着，并給王念丢了個第一聲的音：“嗯。”

王念那邊總結：“所以你喜歡簡于蓁。”

莘唯頓了一下：“呃。”

王念：“是吧？”

有點直白，不想承認但是事實。

莘唯：“可能吧，一點喜歡。”

王念笑了：“媽的所以我這些年的方向都錯了。”

莘唯：“是的呢

。”

王念：“我他媽以為你活在世俗之外呢，沒想到遇到對的人，你也是會一見鐘情的，會緊張兮兮，會與明月沉淪。”

不誇張，王念這話說的，差點沒給莘唯臊死。

“你一定要這麽說話嗎？”

“哈哈哈，”王念那邊逐漸興奮：“搞嗎？”

莘唯：“搞你的頭，都什麽還不是呢。”

“別慫啊，她剛剛都拍一拍你了！”王念鼓勵莘唯。

莘唯笑死：“誰剛剛說什麽聊天記錄沒什麽，她拍我幹嘛的？”

“不一樣不一樣！”王念更激動了：“哎呀反正這中間肯定有貓膩。”

這會兒王念把她往前推了，莘唯缺縮了回來：“首先，簡于蓁性取向是個問題，她要是直女的話，是吧，其次，我和她圈子不一樣，很難接觸，最後，不了解，不搞。”

王念沉默半秒：“也是。”

莘唯：“……”

莘唯：“不勸一勸？”

王念：“有餘地？”

莘唯：“不知道。”

王念又沉默半秒。

莘唯也沉默半秒。

兩人默契地一齊笑了起來。

莘唯：“哎呀就這樣吧，我也就随便喜歡一下，過兩天就忘了，澡還沒洗呢，你晚安吧。”

王念挽留：“真的不沖？”

莘唯繼續退縮：“晚安。”

王念：“好的，晚安吧。”

電話挂斷，莘唯繼續在陽臺發呆幾秒，就回屋了。

是的，就這樣吧，不就是見了幾次面，幫你貼了一次膜，和你吃了一次飯，幹嘛啊，笑死人了。

不再提起，不再會想，激情很容易就冷卻，事情也很快就會過去。

上班日莘唯的工作量大，很快她腦子裏的簡于蓁就被生活的這些那些生生擠開，查無此人。

一周眨眼過去，如往常的周五，如往常的晚上九點了，莘唯還在公司。

剩下一點尾巴，她不想把工作帶回家，幹脆在公司趕完。

在一個等客戶确認的間隙，莘唯頭暈眼花地拿起手機打發時間，看看群，看看視頻，看看微博。

微博大號都是朋

友和同學，還有一些親戚，莘唯看完他們今天的動态，就切到了小號。

沒想到首頁第一條就是簡于蓁。

上面是她兩個小時前發的動态，和上次一樣，四宮格，三張風景一張本人live。

莘唯自然先看了那張live圖。

這位姐姐今天穿了條有點花花的長裙，頭發一半挽着一半放下，對着鏡頭吃蛋糕，映襯她今天的文案“周五是甜品”。

live圖裏有微微的風聲，這個風仿佛也吹到莘唯的辦公室來了，帶着一點點莘唯腦海中簡于蓁的香水味。

莘唯根本不在乎那三張風景圖，她不斷地點擊最後一張，不斷地看簡于蓁吃蛋糕。

想吃蛋糕了。

擡頭，客戶還沒有回她的消息。

加班就了人很容易不清醒，這會兒可能是有怪獸過來把她的腦漿吃了，她莫名沖動地點開了評論區，發出去一條評論。

「有點小心1123:老婆，我也想吃」

發完她直接鎖屏，pia的一聲把手機丢在了桌上。

“哈。”

桌上放着的小鏡子，映出了莘唯一副老子無所畏懼的表情。

客戶回消息了。

莘唯趕緊和客戶聊天，把腦漿搶回來。

工作結束已經十點多，從顧客的細節糾纏出來，莘唯頭暈腦脹，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一堆微博消息，才想起來她一個小時前幹了什麽事。

莘唯于是又打開微博，竟然發現她剛才的那條評論，被點了無數贊。

莘唯倒吸一口氣。

不，會，吧？

她趕緊去原微博，打開評論區，果然看到她剛才發的那條，被頂到了第一，點贊數134。

現在不是老子無所畏懼了，現在是小的惶恐。

怎麽會有這麽多點贊啊，整條微博評論數也才20條，哪來這麽多人啊。

莘唯先關電腦緩了一下，最後還是沒緩過來，把這事言簡意赅告訴了王念。

有瓜吃，王念回得比誰都快：！！！！

王念：你好勇！

王念：你怎麽敢的！

莘唯：……是啊，我怎麽敢的

莘

唯問：要删嗎？删了會不會太刻意

莘唯：我看她評論下面也有其他人叫老婆的

莘唯：但是為什麽把我的評論贊到最前啊！

王念：這不是真老婆來了

莘唯：謝謝你

順便，莘唯把上周發的那個“你好，結婚”也告訴了王念。

王念的回應是占了滿屏的“哈哈哈哈”。

王念：你真的勇！

王念：你是真的勇！

王念：沒看出來啊，你這麽敢啊！

莘唯：不愧是我

王念：哈哈哈不愧是你

王念問：你這麽敢，怎麽在她面前慫唧唧的啊

莘唯：裝嘛這不是

莘唯：這不得裝弱小讓她憐愛

王念：你最好是裝的

王念：就你那張真情流露的臉

莘唯：打爛你的果！

王念：哈哈哈

就和王念聊天的這幾分鐘，簡于蓁發朋友圈了。

在紅點處看到簡于蓁頭像時，莘唯十分誇張的心裏一緊，腦子裏産生了一系列簡于蓁對此事發表一二三觀點的話。

但點開一看，莘唯罵自己自作多情。

簡于蓁根本完全不在乎。

她發的是「密室差一個，有人嗎？」

順便，莘唯也把這個朋友圈截圖給了王念。

果然，王念鼓勵了：去啊去啊去啊去啊快快！！！！

莘唯：啊？這麽突然？不好吧

王念：不好個屁不好，你發過來不就是想讓我勸你去嗎

莘唯：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不會好好勸嗎！

王念：快去！別跟我bb了，不然沒位置了！快點快點！

有道理。

莘唯趕緊到朋友圈，在評論下面發了個舉手的表情。

簡于蓁回複很快，在她的表情下面說：好

莘唯本來就緊張，這一下，她腦殼頭嗡嗡的。

她好像被人推着走，至于那個人是誰，可能就是她自己，她那個喜歡簡于蓁想靠近簡于蓁的自己。

簡于蓁動作很快，從朋友圈出來，莘唯就被拉進了一個群裏。

群名叫“天才的童年”，文字後面配了本書，莘唯猜測是這次密室的主題，群裏已經有6個人了，莘唯進去時上面閃出一段她和剩餘的五個人不是朋友，請小心資金那句話。

緊接着，群裏有個人發消息了。

「淺綠色：蓁蓁怎麽還沒把你老婆拉進來！」

莘唯準備發表情的手頓住。

但很快，那個人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