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

第8章

第8章

莘唯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展成現在這樣的。

她在吃椒鹽蝦了。

而剛才那個短短兩分鐘，在這個兩人份的桌子上，發生了以下這些事，莘唯掉馬，莘唯愣住，莘唯全身發燙，莘唯大氣不敢出。

那簡于蓁幹了什麽呢？問了那個致命問題後，她很淡定地幫莘唯關機，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把莘唯的手機拿過去，把膜貼好，再幫莘唯開機，還給莘唯。

然後把剛上的椒鹽蝦往莘唯面前推一點，跟她說：“還燙，晾一晾。”

莘唯還沒緩過來，耳朵紅得要命，她也不知道是什麽讓她堅持着繼續坐着不就地鑽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哦。”莘唯低頭回應了一聲，用筷子夾一只蝦到自己的盤子裏。

但因為簡于蓁過于從容了，導致莘唯也錯覺這事好像沒什麽。

或許，難不成，簡于蓁的從容來自于，她已經把莘唯當未婚妻了？

哈哈哈哈哈開個玩笑緩解一下心情。

簡于蓁說了燙，莘唯就乖乖等着，簡于蓁那邊也夾了一只到碗裏，不過她卻沒等多久，好像只讓蝦靠着勺子涼快了一小下，就夾了起來。

莘唯盯着簡于蓁的蝦看，見它穿過空氣，靠近簡于蓁的唇。

“嘶。”

僅僅碰了不到半秒，簡于蓁就把蝦拿開了。

莘唯噗的一聲笑了：“燙啊？”

簡于蓁失笑：“燙。”

莘唯眼睛彎彎的：“還跟我說燙呢，怎麽你這麽着急。”

簡于蓁：“可能是餓了。”

莘唯：“有這麽餓嘛。”

簡于蓁的蝦還沒有放下，莘唯于是道：“你吹一吹。”

說完她示範教學，把自己的蝦夾起來，吹了一下。

簡于蓁也學着莘唯吹了一下。

吹完兩人冷不丁擡頭，對視。

這個畫面怎麽說，有點傻。

是的莘唯你好傻，誰還不知道要吹了。

誰會上一秒才在微博裏大放厥詞，這一秒馬掉光。

不過因為這只蝦，莘唯漸漸地從微博的事裏出來了，甚至開始自我安慰，簡大美女什麽場面

沒見過，多的是人嚷嚷你好結婚，莘唯你排隊排到fa國。

熱度剛好，很脆，很椒鹽，還有點錯覺甜。

簡于蓁加成，這蝦無比好吃。

沒多久，剩下的那些菜也陸陸續續上桌了。

有魚有肉有菜，算是很安全的一桌子菜。

“簡于，導。”莘唯喊人再次卡頓。

簡于蓁筷子在弄蝦：“簡于導是誰？”

莘唯呃兩聲：“簡導。”

簡于蓁搖頭：“不要簡導。”

莘唯：“簡于，蓁？”

簡于蓁很輕地嗯了聲，這才擡頭：“想和我說什麽？”

“哦，”莘唯找回自己想說的話：“沒有喝的。”

簡于蓁把一旁立着的菜單拿過來：“我也發現了，”她問莘唯：“要湯還是飲料，”說完她又問：“還是酒？”

不知道怎麽的，莘唯心裏竟然有個第一次見面喝酒不好的想法。

于是她脫口而出：“飲料吧。”

簡于蓁卻說：“這家酒不錯。”

莘唯繼續腦子抽：“我酒量不好。”

說完她就後悔了，也不知道她這胡說八道的技能是怎麽來的，她平常不這樣的。

簡于蓁想了想：“那我自己喝了？”

莘唯心裏苦，但嘴上輕快：“好呀。”

最後簡于蓁給莘唯要了瓶椰汁，自己點了瓶這家店的小米酒。

接下來的吃飯時間，兩人都很安靜，一開始莘唯還有一絲尴尬的，但漸漸的，好像也就這麽回事了。

低頭是美食，擡頭是美女，有什麽好尴尬的。

甚至她還有空回想今天在簡于蓁面前的表現。

算了沒什麽好想的，她從來沒在任何一個人面前這麽蠢過，唯一值得提的，只有她今天不夾了。

說到夾子，不得不提她昨天半夜三點多因為口渴起來喝水，想到自己的夾子事跡，在床上蜷縮在一塊，尬得睡不着。

她為什麽在簡于蓁面前會是這樣啊？

很快，她們點的飲料和酒就上桌了。

莘唯的椰汁平平無奇，而簡于蓁的米酒一開蓋，莘唯就悔得腸子都青了。

但凡和

莘唯關系好那麽一丁點，都知道她好酒。

她太愛喝酒了，她是從小被爺爺奶奶的釀的酒喂大的，酒量好這事也衆所周知，除了她爺爺，至今沒人能在這方面比得上她。

大學期間，只要有需要喝酒的場合，舍友們一定要帶上她，一開始大家稱她“酒神”，但因為她嫌棄這個稱呼，後來漸漸改成了“酒女神”。

當然，也并不是那麽好聽。

簡于蓁這壺米酒好香，氣味瞬間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她好久沒喝奶奶釀的酒了。

“要嗎？”不知道是否是莘唯的眼神出賣自己，簡于蓁倒酒前給了莘唯一個眼神。

莘唯搖頭：“不要。”

簡于蓁點點頭，也笑了聲，拿來店家配的酒杯，倒酒進去。

抛開其他不說，簡于蓁這随性倒酒的樣子，真的賞心悅目，又香又悅目。

嗚嗚嗚。

和你莘唯又有什麽關系。

桌上又回到了剛才吃飯的樣子，莘唯一口一口喝椰汁，簡于蓁一口一口喝酒。

直到莘唯的椰汁喝完了，簡于蓁還在倒新的一杯。

這個人臉不紅心不跳，喝酒像在喝飲料，算着好像有點多了的時候，莘唯開口了：“簡于蓁，”她說完想了想，還是補了個：“姐姐。”

簡于蓁擡起了頭。

雖然這個對視意料之中，但莘唯總覺得哪裏奇怪。

她咳兩聲：“我看你喝了很多，你酒量這麽好啊？”

簡于蓁搖頭道：“不好。”

“啊？”莘唯被這麽一答懵了：“酒量不好？”

簡于蓁點頭：“嗯。”

莘唯：“可是你看起來酒量很好啊。”

簡于蓁說：“裝的。”

莘唯瞬間被逗笑：“那你別喝了，這一壺挺多的。”

簡于蓁剛拿起酒杯，莘唯這一說，她就放下了：“好。”

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兩人給個眼神就一起站了起來，簡于蓁那口酒就真的十分聽話地不動一下。

從餐廳出來，莘唯感受了些外頭的冷風，有點清爽，她站在簡于蓁身邊，問她：“你酒量真的不好嗎？”

一路出來，根

本沒見什麽異樣。

但簡于蓁還是那句：“不好。”

莘唯繼續問：“那你現在還好嗎？”

簡于蓁仍舊：“不好。”

有點奇怪，但莘唯沒有懷疑，她問：“暈嗎？”

簡于蓁好似笑了一下：“暈。”

莘唯：“那怎麽辦啊。”

簡于蓁：“那怎麽辦啊。”

莘唯嘀嘀咕咕：“你又學我說話。”

兩人這會兒在餐廳門口站着，樣子好像有那麽點在等車的樣子。

當然，莘唯知道沒有人在等車，也是這一下，她突然恍悟過來：“啊，你喝酒了，那你怎麽開車啊。”

簡于蓁點點頭：“問得好，”她轉頭問莘唯：“你會開車嗎？”

莘唯眨了一下眼睛。

簡于蓁說話好溫柔，她好像在哄莘唯，更好像在撒嬌，尾音很輕。

其實簡于蓁一直都好溫柔，從初次開始，到現在的每一次見面，她對莘唯說的每一句話，都溫溫又吞吞。

揉得能恰出水，聽着像蒙了霧。

“會開。”莘唯點頭。

簡于蓁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了她的鑰匙。

莘唯笑了：“你的口袋是百寶箱嗎。”

簡于蓁：“不喜歡帶包。”

莘唯：“那你的口紅什麽的呢？”

簡于蓁于是，從口袋裏拿出了她的口紅和散粉。

“噗，”莘唯點頭：“okok，好的好的，”她從簡于蓁的手上接過車鑰匙：“我送你回去。”

簡于蓁腦袋一歪：“謝謝。”

莘唯也腦袋一歪：“不客氣。”

去停車場的路上，莘唯的心情有點飄，但她不擡敢表現出來，因為簡于蓁始終跟在她身後。

莘唯是很想和簡于蓁并肩走的，只是一旦她稍稍停一停，或者稍稍後退，簡于蓁也會和她做一樣的動作，她就是要在莘唯後面。

簡于蓁一點也不像喝暈的人，她不需要看着，她雙手插兜，她步伐十分穩妥。

喜歡跟着就讓她跟着吧，去停車的地方也不需要幾步路。

月亮升起來了，半顆像是切了一半的月餅，挂在不遠處一座大

廈的尖尖角上。

溫度有些低，但一點也不冷，莘唯的那份淺淺心情，延續了一路。

是那種，只要回想她和簡于蓁的對話，就能毫不猶豫笑起來的小開心。

很過分，很誇張，很沒必要。

莘唯再次擡頭看月亮，她雙手背在後面扣着，手裏挂着簡于蓁給她的鑰匙，周圍什麽都沒有，也安靜得要命，但好像有股很濃的氣氛，抓着撓着讓莘唯靠近簡于蓁。

于是趁着簡于蓁看不見莘唯的表情，莘唯問：“剛才那個微博，”她目光沒有焦距：“你沒有想說的嗎？”

說完這話，莘唯她很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好像突然很有勇氣。

“說什麽呢？”簡于蓁輕聲回應莘唯。

莘唯心跳加快了。

這個人明明留意了莘唯，明明也知道莘唯發了那句“你好，結婚”，她為什麽還可以這麽淡定？

莘唯說話都含糊了：“我怎麽知道你要說什麽。”

簡于蓁聲音帶了些笑意：“你想聽什麽？”

莘唯手指都要摳在一起了。

“或者，”簡于蓁又開口了：“你想問什麽？”

你想問什麽？

莘唯腦子裏突然閃出了昨天群裏的那句話“直接問”。

直接問。

嗎？

可以問嗎？

莘唯心跳更快了。

“我……”莘唯咽了咽口水：“有個問題。”

簡于蓁發出了個第一聲的：“嗯。”

莘唯後槽牙一緊，開口又閉嘴，閉嘴又張嘴。

最後她還是洩了氣地說：“車停在哪裏啊？我找不到了。”

她不敢啊救命。

這誰敢啊。

“兩點鐘方向，”簡于蓁好似笑了一下：“看到了嗎？”

莘唯沒看到，不過她按了鑰匙，兩點鐘方向有輛車亮起來了。

莘唯很深地吐了口氣。

車很近，再走幾步，兩人就一起上了車。

他媽的都什麽東西啊。

莘唯的會開車也只是偶爾，上次開車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

所以上車後，簡

于蓁扣上安全帶，轉頭看到的就是莘唯低着頭熟悉車的樣子。

莘唯馬上解釋：“我會的，相信我。”

簡于蓁：“相信你。”

簡于蓁語氣十分輕松，倒是把莘唯弄得心虛了。

“真相信我啊？”莘唯問。

簡于蓁：“信。”

莘唯啓動車，與此同時，車廂裏響起了音樂。

表盤提示莘唯沒系安全帶，于是她轉頭去拉，回頭扣住時，她發現簡于蓁手撐着中間的盒子，切了首歌。

前奏剛一出來，莘唯就起了雞皮疙瘩。

剛才那個月色下，兩人一前一後的漫步中，莘唯給她們之間的氛圍配了背景音樂。

就是這首。

莘唯擡起了頭，一句輕緩的女聲中，簡于蓁也轉頭看她，莘唯手還拉着安全帶，她眼裏全是簡于蓁。

嗓子很幹，耳邊全是低吟歌聲，像在唱愛情。

簡于蓁卻也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麽和莘唯對看着。

片刻後，簡于蓁說：“你的眼睛好漂亮。”

莘唯手頓住。

有人在喝醉。

不是簡于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