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

第4章

第4章

莘唯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這麽主動這麽勇。

你好？結婚？

莘唯看着評論區裏自己的那條回複，根本不敢相信她竟然真把這話發出去了。

你有事嗎莘唯？

接下來的時間，莘唯盯着這條評論看，在删掉和留着之間猶豫許久，最後選擇了前者。

放着吧，萬一真結婚了呢。

哈哈哈哈神經病。

白天想得越多，晚上夢到的概率就越大，這句話今天完全應驗在莘唯身上。

甚至她還在淺睡，就已經看到簡于蓁的臉了，是照片裏的那條路，是照片裏的那個人，夢裏莘唯是攝影師，但簡于蓁不像她微博裏那樣，她沒看鏡頭，她看的是莘唯。

她對莘唯笑，她對莘唯伸手。

眼看兩人的手就要牽上，莘唯醒了。

不是鬧鐘，也沒有電話，更沒有聲音，就是莫名其妙突然醒來。

莘唯抓着被子恍惚，在黑夜中閉着眼睛，腦子裏不斷閃出簡于蓁對她笑，對她伸手那個畫面。

媽的太甜美了。

不過很快，她還是因為困又繼續睡了過去。

因為要趕稿，莘唯第二天很早就起來了，洗了把臉，她清醒了許多，并把昨天晚上的一系列行為歸為她太累太困了。

所以把臉上的水珠擦掉後，她拿起手機給王念發了條消息。

莘唯：姐姐，我晚上能不去了嗎？

打工人竟然也起了，直接秒回莘唯：？？？

王念：什麽意思？你不去了？

莘唯突然一個心虛：啊

王念直接打了語音過來，莘唯還沒從洗手間離開，鏡子裏直接映出了她那副“慘了慘了”的表情。

“你不去了？”王念聲音超大。

莘唯抿唇：“可以嗎？”

“當然不行！”王念聲音突然像洩氣的皮球，瞬間軟下來：“為什麽啊？”

莘唯：“呃，個人原因？”

王念：“你來大姨媽了？”

莘唯：“不是。”

王念：“那是為什麽啊，什麽個人原因這麽難以啓齒，能問嗎？”

鏡子裏，那張面孔更慘了。

“好吧，”莘唯也洩氣：“我去。”

王念：“什麽情況啊？”

莘唯用手遮住了眼睛：“沒事，當我沒說，下午五點來接我。”

王念：“行吧，真沒事啊？”

莘唯：“沒事。”

王念看起來很忙，确定莘唯無病呻吟之後就挂了電話，洗手間因此突然安靜了下來，莘唯轉頭看鏡子裏她那張苦瓜臉。

真的是，怎麽連苦瓜臉都這麽好看。

這麽好看的話，那就拍一張吧。

随手咔一張，莘唯點開相冊。

啧，是誰素顏還這麽好看啊，莘唯馬上不苦瓜了，下一張自拍就笑了起來。

她也想明白了，不就是個簡于蓁，心動一下有什麽，沒準晚上簡于蓁會做一些事讓她下頭呢？沒準她多看兩眼會覺得不過如此呢？

沒準人家簡于蓁根本不在。

從洗手間出去，王念發來了一條消息過來：你不方便的話晚上不去也沒關系

莘唯大手一揮：去，幹嘛不去

莘唯：就要看美女就要看美女

王念：你這陰晴不定的怎麽回事？

莘唯：愛你

王念：？

莘唯：嘻嘻，下午見

王念：……下午見

早上莘唯的心情和昨天下午完全不一樣，最明顯表現是，她一坐下就靈感爆棚，手不停腦子也不停，飛快把稿子弄好，大手一揮發過去。

結束工作哼歌，吃午飯哼歌，躺上床哼歌，中午小睡半小時就起床，把自己洗清爽幹淨後開燈坐在了化妝桌前。

開始吧。

倒騰許久，王念給她發消息說十分鐘到時，莘唯才把口紅上好。

挑件裙子，穿好鞋，戴個發夾，王念就已經到樓下了。

莘唯趕緊拿包下樓，上了副駕，莘唯開口就問王念：“我今天怎麽樣？”

王念聞言轉身看莘唯，但端詳了幾秒：“和平常有區別？”

莘唯：“……”

莘唯：“沒有。”

“哈哈哈，”王念笑了起來，又端詳了幾秒：“你別動，我再看看。”

莘唯摸了摸頭發：“我化了三小時妝。”

“啥？三小時？！”王念很驚訝：“你化哪了？”

莘唯給王念豎起大拇指：“問得好！”

她化哪兒了呢？她先是很複雜的給自己弄了一套，能上的全上，但是畫完她對着鏡子沉思了好久，覺得有點過于妖豔了，她晚上又不是主角。

于是卸了重來，滿是心思地又化了一個，但化完想着晚上要穿的裙子，色系好像有點不搭，于是又卸了重來。

重新上了眼影，又覺得好誇張，再卸。

搞來搞去，最後只化了個素顏以上的妝，特別小清新，像是初戀。

別看她現在這個直發看起來簡單幹脆，這裏也弄了很久，額邊的每一根碎發，還有那飄在兩條眉間黃金分割點的發絲，都是她精心設計的。

“有什麽區別？”王念把墨鏡拿了下來：“這不就是你平常五分鐘就化好的妝嗎？”

莘唯委屈不知道去哪裏說，她癟嘴看了眼王念，憋出一句：“大晚上的你戴什麽墨鏡啊。”

“什麽大晚上，”王念把墨鏡推上去：“太陽落山了，直射我眼睛。”

她說完挂擋，同時也笑了起來：“你在生氣嗎？”

莘唯淡定下來：“沒有。”

王念根本不在意這事：“我們去喜宜樓那家日料吧，時間應該差不多，吃完我們就過去。”

莘唯：“哦。”

蔫完莘唯突然激動起來：“喜宜樓！”

王念疑惑：“怎麽了？”

莘唯又淡定下來：“沒事。”

昨天簡于蓁那張照片的紙巾露出了日料的店名，莘唯去查了，就是喜宜樓那家，真的是。

真的是有病，多大點事也能這麽開心。

吃完飯過去，時間确實剛剛好。

因為行業不同，莘唯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不過王念說的對，确實不是莘唯公司的那種慶功宴，場地高貴先不說，一看就沒什麽好吃的，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兒的酒很好喝，才剛到沒多久，莘唯就已經炫了好幾杯了。

大概是擔心莘唯無聊，晚上的王念像是村口的大媽，有人經過她就給莘唯講那個人的八卦，與此同時，她還要應付過來

打招呼的，還要抽空去見一些必須見的人，還把莘唯帶出去，讓莘唯接受社會人的誇獎。

王念的工作表現毋庸置疑，而小道消息這方面，絕對也一流，甚至八卦聽到最後，莘唯都有些疲勞了。

就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每個人，都有故事。

她喝着酒逐漸神游，直到聽到一個名字。

“簡于蓁。”

莘唯本能坐直擡頭體态管理：“哪？”

王念下巴往不遠處揚了一下：“吶，剛到。”

莘唯跟着目光看過去，在稀稀落落的人群中看到了簡于蓁。

ok，很美。

她今天也是小西裝加裙子。

“你這麽喜歡她啊？”王念突然問。

莘唯嘴裏的酒差點噴出來：“什麽？”

王念對莘唯挑眉：“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莘唯驚恐：“啊？”她縮了一下腦袋：“可以的嗎？”

“有什麽不可以，”這個人比莘唯還勇，說完就站起來了，還抓住了莘唯的手腕：“走。”

莘唯反抓住王念的胳膊：“等等等等。”

王念：“怎麽了？”

王念此刻一身坦蕩，她肯定不理解莘唯，以為這就只是過去打招呼的事。

“诶你看，”莘唯往簡于蓁那邊看，并把王念拉回來：“有人和她說話呢，等一下吧。”

王念點頭：“行。”

莘唯先心裏準備一下，她喝口酒壓壓驚，接着聽王念道：“簡于蓁一進來就看你。”

“咳咳咳。”莘唯嗆住。

王念趕緊抽紙巾給莘唯，也笑道：“你怎麽了啊，怎麽奇奇怪怪的。”

莘唯随便擦了兩下：“她看我？”

王念笑了一下：“反正往我們這邊掃了眼。”

莘唯：“……”

接下來的時間，王念也不八卦了，兩人直勾勾地看着簡于蓁，等着和他說話那個人離開。

“這個人怎麽話這麽多，沒看到簡于蓁對他愛答不理嗎？”王念吐槽。

莘唯：“哈哈。”

這麽幹等着屬實有些奇怪，莘唯想了想把手機按出來，并靠近王念：“我拍兩

張。”

王念完美配合，人傾斜了過來。

莘唯半躲在王念身後，好像自己藏得很好似的把手機舉起來，先随便咔了一張。

沒想到這麽個死亡角度，這個人也這麽好看。

不過莘唯還是認真地構圖一番，認真拍了兩張。

第四張，莘唯按下的瞬間，她看到手機裏定格之後的畫面，簡于蓁轉頭了。

十分精準，簡于蓁直接與鏡頭對視。

莘唯呼吸一滞，也聽到王念說了聲：“媽呀。”

莘唯趕緊放下手機，再往王念身上靠。

那邊，簡于蓁的目光很短暫，很快就收了回去。

“好像被發現了。”莘唯小聲道。

王念拍拍她的手背：“問題不大，這場面簡于蓁應該見得多了。”

莘唯點頭：“确實。”

王念：“你進來也有人偷拍你呢，美女的待遇罷了。”

莘唯點頭：“确實。”

不僅剛才那個人啰嗦，簡于蓁接下來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很啰嗦，大家跟排隊似的，一個接着一個，不給簡于蓁休息的時間。

莘唯從緊張到釋懷，她想晚上這個招呼看來是打不成了。

王念也不再等，她開始社交，虛與委蛇地和圈裏人談笑。

酒喝的有點多，莘唯和王念說了聲去洗手間。

出來之後，在洗手區域，莘唯發現自己的口紅掉了點，她低頭翻包，翻着翻着，餘光進來了一個身影。

她下意識轉頭看，再下意識轉回來之後，頓住了。

是簡于蓁。

莘唯腦子空白了幾秒，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拿口紅的。

在口紅緩緩從包裏出來的過程，莘唯的注意力一直在身側，她的餘光裏，簡于蓁朝着她走過來了。

簡于蓁手上也一支口紅，她停了下來，站在了莘唯的身邊，和莘唯共用一個鏡子。

是的，一排四個鏡子，這個地方就只有她們兩個，而簡于蓁，和她共用一個鏡子。

莘唯不自禁咽口水，手有些發軟地打開自己的口紅蓋。

簡于蓁動作比她快，三兩下就弄好了，然後她幹了什麽呢？

九十度

側過身，直接面對莘唯，盯住了莘唯。

莘唯呼吸一滞。

“啊？”莘唯小聲疑惑，把口紅移開唇，看着鏡子裏的那個簡于蓁。

簡于蓁：“剛剛拍我了？”

莘唯頭皮發麻。

思考幾秒，她決定承認：“對，”她不敢看簡于蓁，幹幹一笑：“不好意思。”

簡于蓁說：“沒關系。”

莘唯僵在原地，不知道這口紅要不要繼續塗，她還是不敢看簡于蓁，只能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然後把兩個簡于蓁放餘光。

不争氣，手臂也開始發軟。

片刻，簡于蓁又開口了。

“好看嗎？”簡于蓁問。

莘唯腦子有點頓：“照片嗎？”

簡于蓁：“不然？”

莘唯點頭：“好看的，”她抿了抿唇：“你很好看。”

簡于蓁：“我看看。”

莘唯哦了聲，馬上把口紅收起來，從包裏拿出手機，點開相冊。

“拍了四張，第一張有點糊。”莘唯像是給老師交作業的學生，十分乖巧，老實巴交。

簡于蓁垂下眼眸，看莘唯的手機，莘唯于是停一張，放一張，慢慢地把自己的作品呈現完。

“沒了，就拍了四張。”

莘唯把手機縮回來些，然後她瞥了眼簡于蓁，狀态像極了等待批評的壞小孩。

簡于蓁點頭：“确實拍得不錯。”

莘唯：“哈哈。”

簡于蓁的視線又落在了莘唯拍的照片上。

莘唯這個手機不知道該收不該收，她想了想，問簡于蓁：“你要嗎？我發給你。”

簡于蓁眼角一彎，有些笑意：“要。”

不過莘唯沒有看見簡于蓁的笑，她多對視一秒都不敢，輕輕點頭：“好，我隔空投給你。”

“啊，”簡于蓁靠着洗手臺，聲音很輕：“我沒帶手機。”

莘唯頓住，擡頭看簡于蓁：“那怎麽辦？”

簡于蓁重複她的話，但也不完全重複：“那怎麽辦呢？”

莘唯後槽牙一緊：“那，要不，我我加你微信吧，方便嗎？”

簡于蓁的回答是将視線落在莘唯的手機上。

莘唯也沒那麽笨，她馬上明白，馬上打開了微信。

但她也沒那麽自信，到了輸入界面時，她很小心地看了眼簡于蓁。

“130，”簡于蓁直接報數字：“555……”

跟着簡于蓁的數字，莘唯将手機號輸了進去，輸完點擊搜索，畫面跳轉後，莘唯下意識就把“僅聊天”點亮，但很快，她馬上又取消。

不知道簡于蓁看到沒。

“發過去了。”莘唯給簡于蓁看手機。

簡于蓁點頭：“好，”她又說：“謝謝。”

莘唯跟着回應：“不客氣。”

簡于蓁擡了擡手，跟莘唯做簡單的告別：“走了。”

莘唯點頭：“哦。”

簡于蓁說走就走，直到她離開，莘唯整個靈魂才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啊？

啊啊啊啊啊啊！

要到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