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懲惡
在張老夫人聽到賈薔說他心上人的身份時,臉色微變, “她是一個戲子, 你當真願意娶她?上了族譜之後, 她就是你的正妻, 哪怕你們後面和離也好, 休妻也好, 她都曾是你的妻子。”
張老夫人認為自己很有必要跟賈薔說明白,別到時候說自己沒有提醒他。
畢竟賈薔也算是威烈将軍府長大的,張老夫人怎麽都得說一說。其實要說不同意, 她是想不同意來着,可是賈薔跟她又沒有血緣關系, 她管那麽多做什麽。
“老太太, 我已經決定了,就是她。”賈薔跪在地上,态度十分堅決。
“既然你已經認定, 那就随你吧。”張老夫人不可能做出棒打鴛鴦的事情, 不是自己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孫子, 她關心那麽多做什麽。
賈薔聽到張老夫人的話,松了一口氣,即使自己不是張老夫人的親孫子, 他還是擔心對方為了威烈将軍府的顏面而不同。畢竟他現在還是威烈将軍府的人,就算日後成親搬出去,那也改變不了他是從威烈将軍府走出去的人。
要是自己娶了一個戲子, 那些人也會說張老夫人不是。賈薔明白這一點,才跪下的,就怕張老夫人不同意。
張老夫人确實想到外面的人會說威烈将軍府對賈薔不好,可是這孩子那麽喜歡那個戲子,就算自己給他另外說一門親事,只怕他們也會藕斷絲連,這就不是結親了。
況且以賈薔的身份,頂多就是說普通人家的女兒。張老夫人不怕外面的人說,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必要那麽做。
賈薔的父母已經去世,就算他的父母留下一些財産,那也比不過威烈将軍府,張老夫人他們沒有必要去搶奪賈薔的東西。
“雖說你娶的是一個戲子,但這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張老夫人道,“莫要讓人覺得我們賈家輕視她,你若少走了流程,外頭的人就該說她的不是,日後,她在外面也沒臉。”
張老夫人既然答應賈薔娶齡官,就不可能省略那些步驟。她怕賈薔不懂得這一點,還特意交代他。
男人可能認為有的步驟可以省略,因為賈薔就一個人。可這省略的不是步驟,而是一個人的臉面。一旦省略了,外頭的人便覺得他們不認可齡官,自然就對齡官沒有好臉色。
“是。”賈薔點頭。
“她的身份不高,這媒人的話,便讓族裏有空閑的長輩去吧。”張老夫人沒說讓尤氏去,尤氏的身份還高了一些。對齡官這樣的,不能用身份太高的,也不能用身份太低的,便知能讓族裏其他适合的長輩去。
至于讓外姓親戚去,那就算了吧。齡官到底是一個戲子,沒有幾個外姓親戚願意幫戲子說親。
Advertisement
不是張老夫人看不起齡官,而是這個大環境就是如此。戲子,聽起來比青樓裏的女子好一些,可是也只是好一點而已。在很多人眼裏,青樓的姑娘始終待在青樓裏,而戲班子的女子到各個地方去,就跟移動的青樓一樣。
又不是沒有為戲子一擲千金的公子哥,還有戲子抱着孩子找上門的呢。因此,不僅僅是那些尋常人家,就是官家權貴,都不喜歡戲子。一些人家裏會養一些歌姬、戲子,有的人家還送別人歌姬、戲子,可見她們的身份有多低。
“都聽老太太的。”賈薔應聲,以齡官的身份,确實不可能讓身份高的人給他們說親。但賈薔不後悔,既然選擇了,那就得走下去。
當賈惜春過來時,便見到賈薔極為高興地離開。她在府中很少見到這一位,這一位的存在感實在太薄弱,若不是對方逢年過節會來請安,賈惜春都忘記這個人了。
兩個人沒有正式碰上,賈惜春遠遠地看見而已。
“紅鸾星動了吧。”賈惜春站在院子裏道。
“老太太之前打算給他說親的,估摸着是定下來了。”謝嬷嬷回答。
謝嬷嬷知道不少事情,只不過平日不去管這些。賈薔這等人,在謝嬷嬷眼中就是可以忽略的對象,平日也不可能在主子的面前提到這個人,聽到一些事情,聽過就是了。
“這也挺好的。”賈惜春不大記得原著裏的賈薔跟誰在一起,原著裏的那些人有的跟丫鬟有情,有的跟戲子有情,她哪裏分清楚他們誰對誰有情。他們有情就在一起呗,只要沒有禍害到別人,那就沒有問題,“他也算是我的侄子吧。”
“是。”謝嬷嬷道,關系沒有那麽親近的侄子。
“準備好禮吧。”賈惜春道,“他的年紀都那麽大了,應該會早早成親,不用等太久。”
說完之後,賈惜春就進屋找張老夫人,“娘,我來了。”
“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沒進屋,就開口。”張老夫人笑着道,嘴巴上那麽說,卻也沒有嫌棄女兒。
“就是想叫一叫啊。”賈惜春找了位子坐了下來,“想要出去走一走,過來告訴您一聲,別說我自己跑出去。要是我要自己跑出去,就住郡主府了。住那邊,你們就都管不着我。”
張老夫人原本覺得女兒乖巧了,可聽到後面的話,便覺得女兒分明就是怕挨罰,才過來一趟。
“出去做什麽?”張老夫人也曾年輕過,知道年輕姑娘對外面充滿好奇,但也沒有跟女兒這般總是往外跑,“這一次是哪一家酒樓有新菜?”
“就不能想女兒是出去做好事,不是為了吃嗎?”賈惜春認為自己明明就是一個大善人的形象,怎麽能變成一個小吃貨,自己明明就是一個正經的人。
“做好事?給那些乞丐饅頭嗎?”張老夫人道。
“……”賈惜春有點不想說話,不給乞丐饅頭給什麽啊,頂多就是再給幾文錢。要是給太多銀錢,那些乞丐護不住,會被搶了的。
“還是給衣服?”張老夫人又道。
“給人看看病啊。”賈惜春回答,“別總是小瞧女兒呀,除了我悄悄練的武功差一點,但是我的醫術很厲害的,陳爺爺都說我很厲害。”
賈惜春說的陳爺爺是皇帝之前派來的陳禦醫,在她學習醫術的時候,也有請教陳禦醫,為的就是日後方便行醫救人。給人看病,又不用靈氣,她可以做,開的藥方也能是普通的藥草,那她就能打範圍幫助那些窮苦人家的病人,天道也不會阻止她。
“那也只是紙上談兵!”張老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醫術有多厲害,女兒是郡主,興許陳禦醫就是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她。
“胖胖摔了腿,是我治的!”賈惜春強調,指了指地上四肢健全的大胖橘。
大胖橘配合地喵了一聲,主人,記得多給我兩條小魚幹。
“胖胖是只貓啊。”張老夫人幽幽地道,能治好這麽胖的貓确實是一種本事,可大胖貓就是大胖貓,不是人。
“……”親娘說的好有道理,賈惜春沉默,大人怎麽就不能相信小孩子一點。她也能理解就是了,大夫要是開錯藥,能要人命的。
今天又是不能高深莫測的一天,賈惜春每次都認為自己能有高大的形象。等到後面,她發現自己連一只廢貓都不如,他們都不相信她很厲害,頂多就是相信她的佛珠手串很厲害。
佛珠啊佛珠,你總是那麽搶戲。
佛珠手串:……
今天的佛珠手串什麽都沒做,又被主人認為它搶戲。
賈惜春不能每一次都拿佛珠手串當借口,但是她耍賴的時候,就喜歡用這個借口。這時,賈惜春指了指手上的佛珠手串,“它,想出去了,要見見世面,以後才能看破紅塵啊。”
“去,去,去。”張老夫人無奈,女兒又拿出這樣的借口,不就是想出去玩麽,去吧,去吧。
“謝謝娘。”賈惜春立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我去啦。”
賈惜春出門的時候,把大胖橘和大白兔都帶上了,它們可是她泰安郡主标志性的寵物。等她帶上它們,那些人總不能說她沒帶寵物,就認不出她,才沖撞她的。
她決定去那個小姑娘的家裏走一走,幫着小姑娘的父親治治病。賈惜春不忍心看着那位父親卧病在床,吃藥要花很多銀錢,只怕尋常的大夫不一定就能治好他的病,就算能治好,那家人要是沒有那麽多銀錢買藥,也有可能拖拖拉拉的治不好。
那位父親一定不希望拖累家裏,怕也不願意吃那麽昂貴的藥。家裏有妻兒,都會為妻兒考慮,想着自己的身體已經那樣,便不治了,省得人財兩空。女兒走了,他便也去陪陪女兒,不讓女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賈惜春認為那位父親真的很有可能這麽做,這些人都非常善良,有時候明明可以活下去,卻為了家裏,而選擇犧牲他們自己。
謝嬷嬷自是跟着賈惜春一塊兒出門,還有抱大白兔和大胖橘的兩位丫鬟。
當賈惜春等人到達那個小姑娘的家裏時,已經有人到了這邊,只不過那些人是來威脅小姑娘的家人。
小姑娘的家在城西,房子破舊,內裏陳設簡陋,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那些人強壯的男子來到這邊後,雖然沒有打雜,但也是怒氣兇兇的。
“活膩味了是嗎?”帶頭的刀疤男子沒有因為面前的人是柔弱的女子,就給對方面子,反而十分兇狠,“瞧瞧你的兒子、女兒,下一次要賣誰?你們以為……”
“以為什麽?”賈惜春聽不下去,直接帶着人進去了。
她身邊的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不是力氣大,就是會些武功的。再來,暗裏也有護衛護着她。
賈惜春根本就不怕跟這些人正面杠上,她還就要跟這些人正面杠上呢。她現在跟這些人杠上,指不定皇帝很快就知道這一件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皇帝有安排人待在她的身邊,賈惜春不怕他們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反正他們只能看到她讓他們看的。
刀疤男子等人回頭,便看見了賈惜春。他們一看到賈惜春,暗叫不好,大胖橘,大白兔,氣勢很強的丫鬟,這是泰安郡主啊。MD,泰安郡主怎麽會來這裏呢?
“怎麽?要假裝不認識本郡主嗎?”賈惜春挑眉,“兇神惡煞的,想吓唬誰呢?”
刀疤男子眼珠子轉了轉,自然不敢對泰安郡主如何,他還想保全自己這一條性命。
“小人見過郡主。”刀疤男子道,沒有剛才那麽兇狠,語氣弱了很多,“這戶人家欠了我們主子銀錢,主子已經寬限好幾日,他們依舊還不出來,我們這才着急的。”
“騙誰呢。”賈惜春不可能相信刀疤男子的話,“當本郡主是三歲小孩子嗎?”
她今年都十歲多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沒有那麽好忽悠。賈惜春看向那一名瘦弱的婦人,“說一說,你們怎麽活膩味了,要賣誰?”
那名瘦弱的婦人心裏本身就很難過,大女兒沒了,這些人還上門說這些話。她随即噗通一聲跪在了賈惜春的面前,也不管眼前的郡主能不能聽明白,反正她就把自己家裏發生的事情說了,希望郡主能給他們做主。
“民婦的大女兒已經被他們逼死了。”婦人落淚,她當時根本就不想大女兒站出去,可是在那樣的情況,她護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拉着大女兒走。在大女兒被賣進青樓之後,她還時常到青樓外面轉悠,“求郡主為民婦等人做主,在民婦的大女兒被他們拉走賣入青樓氏,這銀錢早就一筆勾銷了。如今,他們還上門威脅,這是要我等的命啊。”
賈惜春看向刀疤男子,“帶走,送去衙門,就說本郡主說的!”
謝嬷嬷聽到這話,沒有遲疑,讓暗中的護衛出來,又去找了附近巡邏隊,把這些人押去府衙。
刀疤男子等人不敢亂動,不敢闖出去,那是泰安郡主,又有護衛跑出去來,他們就只能坐等被押去府衙。他們還想着要是他們沒有鬧事,乖乖的被押去府衙,一定有人搭救他們。
在那些人被押去府衙之後,賈惜春便看向那名婦人,“你們家裏有病人,藥味這麽重?”
謝嬷嬷一聽賈惜春的話,便覺得郡主是想出手出手救人,用用她的醫術吧。謝嬷嬷沒有阻止,正好看看郡主的醫術到底可不可以,陳禦醫說的話沒有錯,他确實非常欣賞泰安郡主在醫術上的天賦。
“是民婦的夫君。”那名婦人開口。
“看一看吧。”賈惜春道,“本郡主正好會些醫術。”
那名婦人哪裏敢說不,自是讓泰安郡主進去。他們這等人雖然住在京城,也有看過走在大街上的權貴,但還是第一次走得這麽近,心裏有些害怕,不敢多言。
賈惜春上一次過來的時候,沒有救治小姑娘的父親,那是因為她不适合出現。今天不一樣,她正大光明地來的,便也能出手。
屋裏的藥味濃重,賈惜春一看就知道小姑娘的父親用了其他藥物。
“之前用的藥方呢?”賈惜春詢問。
那名婦人把藥方遞了過去,賈惜春便發現裏面有不少名貴的藥草,這些藥草雖然好,但這一家人明顯承擔不起,有人來過。
“前幾日,有人來看了民婦夫君,讓大夫開了藥。”婦人道,“若不是他們出銀錢,民婦的夫君也用不了這些藥。”
“這些藥是好,也貴,能緩和,能慢慢好起來,但到底不大适合你們。”賈惜春能開始更加便宜且更加有效的藥材,什麽樣的人家用什麽樣的藥,這才能讓他們承擔得起。
否則一個普通百姓家裏,天天用那麽珍貴的藥物,哪裏用得起。
這不是那些大夫的錯,他們本身是好心,且這邊的藥學還沒有那麽發達。賈惜春多學了很多,接連穿過兩次,接觸到的醫學自然更加發達。
“本郡主給他開一副藥方,你們用那些就好。”賈惜春看過床鋪上的病人,開了藥方,讓去抓藥,“放心,本郡主醫不死他的。”
門外,一名小男孩和一名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裏面,站在門後面探出頭,卻又不敢走進來。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大姐姐沒了,還知道父親生病了。以前還會吵吵着要吃糖,現在便不會吵吵着吃零食。
賈惜春看到他們的模樣,走了出去,正好她之前買了一些糕點,便讓人給了這兩個小孩子一些糕點。
“瞧你們這模樣,這麽瘦小,得多吃一點。”賈惜春又讓人給那民婦一些銀錢,她上一次留下來的銀錢不多。即使有其他人來過,只怕也不可能留下很多銀錢,這些人必定也擔心那男子的病,不可能多買多少吃的。
看着這兩個小孩子,賈惜春就不忍心他們繼續弱下去,那名男子還是早一點好起來為好。這年頭,丈夫去世,妻子緊接着去世的又不是沒有,這兩個孩子還是不要淪落為街頭的小乞丐為好。
小乞丐已經夠多的了,也夠辛苦的,他們能好好地跟父母在一起,便好好地跟父母在一起。
“多謝郡主。”婦人走出來,看到泰安郡主的所作所為後,忙讓自己的一雙兒女給她磕頭。
“不必了,多給他們吃一點,你也多吃一點。”賈惜春道,“你的夫君會好的,別等他好了,你們身體卻壞了。”
“是。”婦人哪裏是不舍得吃,是不敢吃,家裏就那麽一點銀錢。她平時也是緊着孩子,緊着夫君,自己少吃的。
賈惜春留下兩名護衛在這邊,又讓人去買了一些吃的給他們,這才離開。
正如賈惜春所料,皇帝當天晚上就知道了這一件事情,便想這是京城,竟然有人在天子腳下做這等事情,絕對不能放過,必須徹查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周末,睡到将近十二點才起來,所以才更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