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雲舒08
雲舒08
雲舒還不知道彈幕已經單方面認定他出局了,正在兢兢業業地烤着魚。
魚在篝火上被烤出一種獨特無比的椒香,不知道雲舒是從哪裏學來的手法,總之把剩下那一批參賽選手饞得兩只眼睛都直了。
過了一會兒,被雲舒稱為傻大個的隊長終于坐不住了,紅着一張古銅色的臉走到雲舒身旁,誠懇道:“我為我剛剛的話和行為道歉。”
雲舒把手裏的魚翻了個面,裝傻道:“所以呢?”
“你的烤魚實在太香了,”一開始還趾高氣揚的傻大個隊長此時忸怩得像個小媳婦,憋了很久,他才憋出一句話來,“這樣吧,你也給我烤兩串,我等出賽了給你錢。”
雲舒瞪着無辜的狗狗眼,一臉人畜無害地說道:“可是隊長,我記得剛剛你可是發誓說,你就算從這裏跳下去,也不會想吃我做的飯啊。”
事情還要追溯到他們剛剛紮營以前。
雲舒所在的小隊資質雖然不算特別平庸,但隊長實在是個四肢發達的傻大個,一路上一直把隊伍往溝裏帶,非但沒有找到敵軍和人質,還連帶着把整個小隊帶進了山野林間,轉悠了一天都沒轉悠出去。
迷了路就已經夠慘了,尋找紮營地方的時候他們還遇上了覓食的狼群,好在隊伍裏都是首都大學機甲系的學生,擊退狼群不算難事。
但最後雖然沒人受傷,大家卻也都累得都精疲力盡,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的食物在混戰中被狼拖走了一半。
所以等到紮營安歇的時候,一身泥土與汗水的小隊成員們不免都積了些怨氣。
這顯然犯了非常低級的錯誤,他們現在的分數在觀戰的評委那裏肯定不好看。
可礙于傻大個隊長家庭背景實在顯赫,沒人敢朝他發火。
空有火氣無處發洩,衆人頓時想起了被編進後勤、在剛剛戰鬥中因為處于保護中心,毫無損失的雲舒。
雲舒本來就什麽都沒做,他們在這裏累死累活,而那個家夥卻連氣都不喘,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一時間沒人想起雲舒是被他們排擠才被分配到後勤職位的。
到了分配物資的時候,因為被狼群拖走了一半,本來剛剛好的口糧此時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有人壞心眼地提議誰幹活了誰吃。
言外之意就是,雲舒作為沒用的家夥,不能吃晚飯。
雲舒聽到對方提出這樣的意見後,卻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
少年蒼白的臉上居然勾兌出幾分堪稱促狹的笑意:“那你們別後悔。”
正在狂塞着口糧的大家夥們哪聽得見雲舒這句喃喃,他們瓜分了雲舒的口糧之後才得以飽腹,雖然只是難以下咽的壓縮餅幹,但總比餓肚子比賽強,于是有人惡毒地想,雲舒反正這麽弱小,不如最好被餓得主動退賽,這樣口糧才能夠他們剩下的人吃啊。
雲舒沒坐在旁邊看着他們大口吃餅幹,他離開人群,挽起褲腰涉入一旁的溪流之中。
隊長注意到了,嘲諷道:“等會兒可別被魚咬得哭鼻子啊。”
雲舒用腳适應了下有些涼的溪水,聽見這聲嘲弄,他站直身子,朝着隊長微微一笑:“隊長,等會可別流口水哦。”
“嘿,你以為你是誰。你真覺得我會饞你抓的那幾條破魚?”隊長道,“我就算是從這跳下去,也不吃你烤的魚一口。”
雲舒滿意點頭:“我記下了。”
緊接着,他就如同變戲法似的,從溪水裏摸出一條又一條肥大的魚。
旁觀準備開嘲諷的隊友們:“???”
這劇本不對啊。
按理說這溪水又淺又細,怎麽可能有這麽多大魚?
有人不信邪,也下河去抓,結果一腳踩在淤泥上,直給自己摔了個屁股蹲。
抓了好幾條肥碩大魚的雲舒找了一塊空地,從旁邊随手扒拉了幾根木頭,坐下之後就開始熟練無比地鑽木取火。
篝火很快被架了起來,雲舒又用較為細一點的樹枝串了串魚,簡單處理完肺腑後就把魚放在火上烤。
魚烤熟後,朝着一旁幹吃餅幹的隊友們發出陣陣勾引人的香味。
勉強飽腹的隊友們感到了幾分窒息:“……”
現在再去求雲舒分幾條烤魚,是不是有點太沒面子了?
這群人不是真的多麽讨厭雲舒,他們會陰陽怪氣少年,還不是為了無腦讨好隊長那個纨绔二代。
帝國就讀首都大學機甲系的學生大多都是非富即貴的官二代或者財閥少爺,雲舒這樣無根無據、貧民出身只是靠着實力擠進這裏的存在實在是太特殊太少見了,只是想想都足夠讓他們覺得煩躁。
庶民憑什麽配跨越階級來與他們平起平坐?
讓這些貴族少爺們針對雲舒的,一直都是雲舒與他們之間存在隔閡的階級。
“雲舒……”終于有人忍不住口腹之欲,顫巍巍地開了口,他紅着臉道,“我向你道歉。”
雲舒垂下眼,當沒聽見。
【救命,看到這些天之驕子吃癟,我居然有點爽是怎麽回事】
【有一說一,雖然我還在質疑這個雲舒的實力,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對了!】
【這些纨绔貴族們天天目中無人久了,就該讓他們狠狠吃吃癟,而且得知雲舒是孤兒出身,我對他的好感度一下子拉滿了哎!得有多努力多優秀才能跟這些天之驕子站在一起!】
【不會吧不會吧,都星際時代了,還有人覺得賣慘就能穩贏嗎?你當這裏是選秀呢,這可是選拔前往戰場的士兵,雲舒這種沒實力的鐵定要淘汰】
【現在還覺得雲舒沒實力?把這群四體不分的少爺兵和雲舒一起扔到戰場上,指不定還沒雲舒活得久呢】
【只有我覺得雲舒有點過分了嗎?那些隊員們都那麽餓了,他居然真的一口不分,看得我尴尬死了】
【我去什麽聖母瑪利亞降世,雲舒被這些人霸淩不讓吃晚飯的時候,你們怎麽屁都不放?】
*
觀衆席上。
這是即将送往前線的士兵選拔賽,從首都一流的機甲學院裏選拔出的學生們一旦去往前線,都會至少是從中尉做起的,因此備受高層關注。
只見一個穿着舊歐洲鵝絨深紅長袍的中年男人深深閉了眼,指着屏幕中那個正在烤魚的少年道:“這家夥是貧民吧,是怎麽獲得參賽資格的?”
前排坐着的大皇子忽然轉了身,和在學院裏上課時候不同,換上宮廷禮服的優利卡多了幾分威嚴的氣質,盡管還是含着笑意的藍眸,卻讓那中年男人臉色微變。
優利卡輕聲道:“我是雲舒的擔保人,這孩子很努力,我願意給他一個前往前線的機會,不行嗎?”
然而正是他輕聲細語的姿态,讓中年男人氣勢頓時軟弱了下來,幹笑兩聲:“大皇子看上的人,自然是優秀的将才。”
優利卡笑道:“對啊,我見評委給雲舒的分都比令郎高了呢。”
這話雖帶了點優利卡個人特色的陰陽怪氣,可偏偏他身份是最珍貴的,中年男人不敢頂罪,氣得把臉憋了個五顏六色!
你說大皇子這不成心的嘛!他那便宜兒子現在為了吃雲舒一口魚,都快抱上雲舒的大腿了!
貴族的顏面何存啊!
*
礙于有些人實在太過卑躬屈膝,就差直接以頭搶地喊他爹了,雲舒嘴角抽了抽,把多餘的幾條送給他們,讓那群少爺們自行烤去了。
這些富貴少爺最後吃着一團黑的魚肉淚流滿面,心道早知如此,他們真的不該對雲舒态度那麽糟糕的。
還是好想吃雲舒的魚啊嗚嗚嗚。
第二天一早,雲舒醒來的時候發覺營地裏已經沒人了。
他之前被排擠,連帳篷都遠離大部隊很遠,趕過去時才發覺只有空餘的炭火還有些許燙意。
雲舒摸着下巴,垂眸琢磨着。
這群人該不會缺德到把他扔在這裏然後去做任務了吧?
不過孤狼玩家雲舒對此毫無波動,甚至有幾分躍躍欲試。
那群傻逼拖油瓶終于沒了。
雲舒懷疑再讓那個傻大個隊長指揮下去,他們到比賽結束也不一定找到人質。
不遠處突然傳來樹葉被踩的脆響。
雲舒耳朵一動,靈活地把自己藏在了一個斜坡下,身子緊緊貼着坡面,靜靜等待着異變。
啊,似乎比他設想的更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一些細碎的腳步聲正在逐漸靠近,看起來起碼四五個人。
雲舒隐蔽着身形,面無表情地想。
他的隊友們不會自己把自己送了吧?
【我草哈哈哈哈看雲舒的表情,絕對猜到了已經發生的事情了】
【雲舒這個反偵察意識好棒啊,誇誇他的應變能力】
【沒想到到最後,反而是因為雲舒被排擠沒和大家一起睡才逃過一劫】
【也只是運氣好罷了,雲舒這種廢物體質,被抓住也沒辦法反抗吧?】
【完蛋了,附近有顏輕洵出沒,這家夥偵探意識一流啊,雲舒這個躲避位置騙騙別人可以,顏輕洵肯定會發現的】
【我草我草顏輕洵徑直朝雲舒這邊走過來了】
【啊,這麽快一邊隊伍就全軍覆沒了嗎?這勝負懸殊差距太大了吧】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顏輕洵太牛逼(痛苦面具)有誰一個人端了一個敵隊啊】
雲舒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人拎住了後頸,來人的臂力很是恐怖,直接一只手把他拎了起來。
雲舒:“……”
雲舒如同被扼住脖頸的貓一般,被迫對上了一頭熟悉的紫毛。
“是你?”他意外道,同時手指顫了顫,不動聲色地摸到了自己手腕上裝的機甲環。
現在雲舒知道這個紫毛叫什麽了。
他道:“顏輕洵,好巧,又見面了。”
名字叫做顏輕洵的紫毛笑了笑:“你不會想在比賽裏和我套近乎吧?”
雲舒:“。”
被看出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試探道:“我隊友是你淘汰的?”
“不是啊,”顏輕洵道,“我還想問你呢,我隊友呢?”
雲舒:“?”
雲舒:“我怎麽知道?”
兩個人面面相觑,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來。
他們兩個人的隊友都離奇消失了?
雲舒滿含同情地看了顏輕洵一眼:“你也被排擠了?”
“怎麽可能,我可是隊長!”顏輕洵否定了他的猜測。
雲舒:“那為什麽他們丢下我們走了?”
“我覺得很奇怪。”顏輕洵道,“本來以為是你們不講武德偷襲我們,但現在看來我們兩隊似乎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雲舒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剛剛他聽見的腳步聲分明有四五個人的動靜。
可為什麽顏輕洵卻說,他隊友失蹤了呢?
雲舒吸了吸鼻子。
“不對勁,有血腥味。”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