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別看劉蘭芳話說得硬，但其實是個大慫包。不說旁的，從小體弱加上當獨生女多年，這人有點窩裏橫的意思。
現在看到蘇勝男跟梁愛紅兩個比她高，比她健康的女人圍着自己。她忽然覺得膀胱一陣尿意上湧。
那是害怕帶來的身體條件反射。
這個緊急時候，劉蘭芳居然還有心情慶幸，自己來之前上了趟公廁。不然現在，怕是要被吓尿褲子了。
當然，她的心是那樣的慫。但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強硬。
“你們這是幹什麽？我要走了，別攔着我。”
說着，劉蘭芳就起身，想要撥開蘇勝男跟梁愛紅的阻擋。
偏偏兩位母親這個時候猶如鐵塔一般，站在她眼前，沒有一絲一毫要動搖的意思。
劉蘭芳見狀，對着兒子離開的背影大聲喊道：“蘇玉榮，趕緊過來救你媽啊！”
帶着點凄厲的喊叫，讓已經走遠的蘇玉榮背脊一涼。接着卻是加快跟着蘇二哥離開的腳步。
驚慌中的劉蘭芳好像忘記了自己的習慣。她經常在家裏會無緣無故尖叫，只是為了獲得他爸、他阿公、他阿婆的關注。蘇玉榮早已經習慣了把這位不稱職母親的尖叫過濾掉。
看着兒子就這樣離開了，劉蘭芳恨得直跺腳，口中大罵：“這兒子真是廢物點心……生塊叉燒好過生他……”
旁邊已經被大哥捂住耳朵的蘇糖，還是聽到了只言片語。只覺這個女人十分奇怪。這真的是一位母親嗎？
而她認為的母親形象代言人蘇勝男、梁愛紅同志，這會子已經一人一邊，直接抓住劉蘭芳的肩膀，把她摁回了椅子上。
接着，蘇勝男一五一十把除夕那天劉蘭芳跟胡華的談話，以及在那之後禾城人民醫院的調查結果說了出來。當然，在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蘇勝男進行了一點藝術性的加工。
比如，劉蘭芳跟胡華的談話。把主謀變為了劉蘭芳。
比如，把禾城人民醫院那邊的情況，重新描繪了一下。表示知道了當時發現她偷換孩子的事實。
這兩個加工，有事實跟虛構交織。是處于信息不對稱的劉蘭芳無法分辨的。
蘇糖就看着對方從掙紮到震驚再到認慫。整個場面沒有持續超過十分鐘。簡直堪稱最為容易用語言擊潰的類型。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其實很多事情都沒那麽複雜。
就像這一次所謂的真假千金疑雲。這不，馬上就可以揭曉真相了。
倒是一直看着這個場面的蘇大哥，終于鬧明白了這段時間父母的忙碌。但同時也覺得這個事情有點扯淡……
他直接蹲在地上，看着蘇糖的眼睛說道：“妹妹，哥哥不信這個。你就是哥哥的親妹妹。”
蘇糖感動地直點頭。到了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不在意什麽親生不親生的。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她跟蘇家的阿公、阿婆、爸爸、媽媽、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之間的感情。是血緣所無法取代的。
就在兄妹之間親情溫情脈脈的時候，不遠處自知無法逃脫的劉蘭芳已經耷拉下來腦袋。她不是沒想過尖叫求救。但顯然現在是隊裏上工的時間段。這裏又是比較偏僻的村尾。大早上的，還真沒人過來。
蘇勝男不準備給她時間傷春悲秋，而是單手就揪住了劉蘭芳的領口，迫使對方的腦袋上揚：“劉同志，我現在不敢喊你嫂子了。你這樣的嫂子，可真是難找。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這樣的話，我們還可以放你一馬。不然，按照我們找到的證據證人，現在就可以把你揪去公社派出所。”
一聽要去派出所，劉蘭芳心中最後一絲屏障被打碎了。她想不明白，五年前為什麽有人發現她偷換孩子，卻沒有站出來告發。混亂中的她失去了思考能力，順着蘇勝男的話，慢慢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她說到她确實把兩個孩子調換。把屬于一個孩子的紅色手繩，綁到另外一個孩子的手上時，在場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真相來襲的時候，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蘇勝男直接把提着的衣領甩下，完全不管劉蘭芳失去平衡，從椅子上摔倒在地上。
要不是真的沒有任何實質證據，只有劉蘭芳的這一點口供。這會子蘇勝男覺得自己肯定會把這人拖去派出所。
至于打一頓？
看到說出真相後，猶如一灘爛泥的女人，她忽然又覺得沒什麽意思。
這個女人，顯然做了那樣的事情後，生活也沒有變得更好。
當然，這女人做的事情，她是不會替她隐瞞的。
“那還要找小華過來嗎？”梁愛紅聲音輕輕顫抖地問道。
“要！”
回答梁愛紅的，不是別人，正是受到沖擊頗大的蘇糖。
小小的蘇糖，這會子兩個拳頭攥得緊緊地垂在身側。雖然耳中聽到了不想要聽到的答案，但她還是站了出來。既然事情已經扯開來說了，就必須說得一清二楚。
比如，胡華到底怎麽知道自己是被調換的孩子？
比如，胡華怎麽那麽剛好知道自己就是蘇家的孩子？
即使早就看透胡華的來歷，這個時候的蘇糖，心中卻升起了想要看看對方嘴臉的想法。
既然對方處心積慮要認祖歸宗，她倒要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找到胡華這個事情是十分容易的。
梁愛紅在花費十分鐘之後，就拉扯着胡華再次來到蘇家。這一次，她的心情格外得不同。即使不想相信，但到了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手下牽着的小女孩，居然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這樣的事情，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胡華顯然沒有做好面對這種事情的準備。
在看到呆愣在地上的劉蘭芳，再看看虎視眈眈的蘇勝男、梁愛紅。她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這個時候有了小動物敏銳的觸覺。試探性地對着梁愛紅開口喊了一聲媽。給她的居然是梁愛紅微微擴大的瞳孔。這樣的發現讓她隐隐興奮了起來。
難不成……難不成劉蘭芳這麽給力，一次就搞定呢？
胡華這樣的表情，在在場的人眼中，簡直如同在臉上寫着，我是蘇家女兒這幾個字。
蘇勝男看向梁愛紅，示意對方問問題。這個時候，她不想看這個可能是自己親生的孩子。這種感覺，實在過于糟糕了。
而蘇糖，則是冷冷地看向胡華，準備看她是如何表演。
“小華，你是怎麽知道自己是蘇家的孩子？”
梁愛紅的問題一丢出來，胡華臉上的欣喜再也掩蓋不住了。
她轉頭看向蘇勝男，眼中閃爍着一片想要喊媽的欲望。讓蘇勝男這個大人看了都覺得害怕。
“小華，劉蘭芳已經說了你們之間的約定。你是從哪裏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知道後為什麽不告訴爸媽。爸媽怎麽說也養了你五年了。這五年的時間，難道比不過劉蘭芳一個外人嗎？”
梁愛紅那聲聲聲讨，讓胡華難得地收起了臉上的欣喜。
特別是梁愛紅的那些問題，個頂個得難以回答。
她該說什麽？
說自己是穿越重生的。一睜開眼睛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還是說換孩子有她一份功勞？
這些話她都不能說。
因此，她仗着自己年紀小，直接搖頭：“我忘記了。好像之前有個阿姨跟我說過。但我忘記是誰了。”
胡華就咬死這麽一個借口，然後就眼巴巴看向蘇勝男。偶爾還看向正拉着蘇糖的蘇大哥。
她這種迫不及待的表現，不止讓蘇家人不舒服，更加傷害了梁愛紅的心。
梁愛紅想不明白，五年啊！她不說一把屎一把尿把這孩子帶大。但她提供了最好的生活給這個孩子。現在，居然就養出這樣的孩子？
蘇勝男看得很清楚。她直接讓梁愛紅先把孩子帶回去，跟胡禾光商量清楚。至于之後該怎麽處理這個事情，還要等季向華回來。當然，劉蘭芳的丈夫蘇潤河，也得安排人叫過來。
胡華看着蘇勝男快速處理着這個事情。這樣的表現，讓她十分滿意。她就知道自己這樣優秀的孩子，肯定是有一位優秀的母親。蘇勝男雖然是村姑出身，但現在看她的處事能力，胡華忽然覺得這樣的人在改革後，肯定不會混得太差。
胡華現在這樣的欣喜，完全不知道在之之後不久，整個事情又有個另外一番局面。
當然，她現在沉浸在即将認祖歸宗的美妙想象中。沒有異議地按照蘇勝男的安排，跟着梁愛紅先回家了。
“小糖糖。”
外人離開後，蘇勝男立刻蹲下，一把抱住了蘇糖。
蘇糖本以為自己會哭泣，但顯然媽媽溫暖的懷抱，很好地治愈了那種不快樂。
“媽媽，我沒事的。哥哥說了，他永遠是我的哥哥。媽媽，你也永遠是我的媽媽。”
這是蘇糖能夠給予的，最好的答案。
而已經變成木頭人的劉蘭芳，看着這樣的母女情深，忽然覺得自己這半輩子好像白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