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同居”第8天
第52章 “同居”第8天
辦公室隔壁的畫室空間很大,還保留了一些學院淘汰下來,但依舊很好用的教具。
很快,這裏就超過江平野的畫室,成了缪倉第二喜歡待的地方。
至于第一……是江平野給缪倉打造的工作間。
因為江平野有個助教的身份,正式開學後,他也不能像之前一樣,完全跟個社會閑散人員一樣到處癱着,準時準點地跟着缪倉上下學。
當然,這個說法只是對缪倉說的。
實際上,他只是為了有個正經理由在學校待着,以便……能準時準點地跟着缪倉上下學。
畢竟,以前也有助教身份的江平野,同樣跟個社會閑散人員一樣,随時随地找不着人。
江教授看着跟學院領了活兒的孫子啧啧稱奇,就見江平野拿着材料,沒去助教辦公室,反倒是往自己辦公室走了。
老爺子一把揪住行為怪異的江平野:“突然幫我幹這些繁瑣的事兒就算了,怎麽不去你們的大辦公室?”
“您辦公室沒人啊,有這麽個方便還不讓湊了?”
江平野看看時間,缪倉今天只有第一、三節有課,現在肯定在這邊畫室待着,現在趕過去還有時間喝杯咖啡。
“胡說八道,助教的活兒大都是核對資料,你一個人核對能方便?”
老爺子扯着袖子不放人,江平野趕時間去買咖啡,還不能煩躁掉臉子。
按着老爺子的手不着痕跡往下壓:“缪倉在您辦公室等着喝咖啡呢,再晚他要上下一節課了。”
話剛說完,手也壓了下去,江平野瞬間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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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站在原地眯了眯眼,片刻後搖頭笑了:“臭小子,真以為我老了遲鈍了?”
江平野沒工夫想老爺子品出了什麽,他着急自取缪倉說過好喝的咖啡。
門鎖處傳來“磕磕啦啦”的聲音,缪倉摘下耳機,凝神去聽。
“磕啦”聲響了一會兒停下了,鑰匙磕碰聲響過,像是換了一把鑰匙,同樣開始“磕磕啦啦”。
事實證明,新鑰匙的确不好開這個鎖。
缪倉抿唇笑着起身,去迎接他喜歡來這間畫室的理由之一。
門鎖“咔噠”一聲打開了,江平野意有所覺,提着咖啡往前,正正貼在來開門的人臉上。
“不是讓你不要随便開門嗎?”
“沒別人的,而且,你開了好久,”缪倉接過咖啡晃了下,“溫的?”
江平野抱着材料進門,習慣性先檢查空調溫度:“沒之前那麽熱了,從現在開始,忌食生冷。”
“可你的,是冰的……”缪倉輕聲反駁,想為自己争取一些正當權益。
放下材料轉身,江平野斜倚在桌旁不做聲,只挑眉笑着看他。
缪倉一時也顧不得所謂正當權益了,偷眼瞟了一下監護人後垂下了眼皮,咬着吸管含糊了一句:“不喝冰的,就是了。”
“你還敢頂嘴了?”江平野并起兩指在缪倉額頭敲了一下,“關愛一下你自己脆弱不堪的腸胃吧,咖啡本來就傷胃,給你帶一杯都是昧着我的良心了。”
奶和咖啡7:3的拿鐵,傷胃能力有待驗證吧……
但這話是不能說的,說了恐怕還有一個腦瓜崩兒等着他。
缪倉捂着額頭,努力認真喝咖啡,仔細看着平板上的半成品人設圖,仿佛在想該怎麽改進。
江平野最知道什麽時候該放縱,什麽時候該放過,放着材料沒管,扶着缪倉的椅背看他的平板,适時轉移話題:“又接了商單?”
咖啡杯裏咕嚕嚕幾聲,缪倉知道這個小危機躲過去了,點點頭拿起筆繼續描線。
“錢不夠還是怎麽?”江平野想起些自己打聽過的事,小臂撐在桌上,彎腰側頭看向缪倉,聲音壓得有些低。
“那個便宜養父,一分錢沒給你留?”
缪倉倒是沒想到江平野還特意去打聽了他的事,但還是實話實說道:“媽媽,給我留了,足夠上學的錢,高考完,被扣下了。”
“扣……靠!這麽不是東西。”
眉頭緊皺,江平野不想在缪倉面前罵渣爹,但已經在琢磨該怎麽拿回缪倉應該繼承的財産。
然而鎖成川字的眉峰下一刻卻被另一個人綿軟的指尖揉開了。
“我會,自己要的,等……再好一些。”
缪倉的指尖無論何時都是沁涼的,說的話卻無論何時都是灼人的。
“別只擔心我了,江教授說,你的瓶頸期……”
無論自己身陷怎樣的沼澤泥潭,但只要心有餘力,就總會把一顆心暖暖熱熱地捧出來給別人。
江平野覺得自己能克制住一周只給小缪斯帶一次咖啡,已經是用了他前二十多年省下來的所有自制力了。
抓着按在眉心的手指擦過缪倉自己的鼻尖:“還說我呢,你也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早突破瓶頸期了。”
缪倉操的心不少,聞言還要繼續問:“畫出來了?”
一向潇灑無所顧忌的江大藝術家卻被這簡簡單單四個字問的耳根發熱,指尖一頂,将習慣抵在了缪倉嘴邊:“還沒畫完,趕緊喝你的咖啡。”
“過幾天中秋連着國慶假,你要沒什麽特殊想去的地方,行程就我安排了。”
缪倉乖乖點頭,一點兒沒察覺江平野又在轉移話題。
目光停在隔壁畫室的玻璃門上,只想着江平野最近也會在裏面待着,罕見的起了幾分想偷看的壞心思,旁邊監護人說的話沒入耳,就連聲都答應了。
……
日子慢悠悠過着,一場連綿了幾天的暴雨之後,像是耗光了夏日的最後一點兒熱量,溫度終于慢慢降了下來。
開學沒多久的學生很快又進入了放假前的心浮氣躁階段。
一節專業課結束,得知江平野還在跟江教授大課的缪倉,接受了已經熟悉不少的室友一起去商業街買零食的邀請。
說是買零食,其實因為學校是對外開放的,很多特産店也會在校園裏開分店。
幾個人溜溜達達,指導外省的齊朝和張潤清應該買什麽帶回去。
缪倉當然不在指導行列,雖然他是京都本地人,但指導什麽的,實在不擅長,趁着監護人不在偷偷吃點兒才正常。
梁林如正說的口渴,缪倉就指指旁邊的冰沙店,提議自己請客,而後歡歡樂樂去排隊了。
“學院裏的內部插畫比賽,你們都報名了嗎?”
齊朝捧着一盒烤冷面邊吃邊問。
“報了,試試呗,”梁林如拍拍旁邊張潤清的肩,“你們學生會什麽時候發世界青年插畫獎的公告?”
張潤清:“假期一結束就會發,插畫獎評比十一月中旬正式開始,這次學院內部比賽應該也是為了在那之前确定參加人選。”
“缪倉你呢?你可是學院第一,這次這個比賽好多人都跟我們打聽你。”
缪倉眼睛盯着綠豆沙點頭。
他本來對這些比賽是無所謂的,但那天江平野說贏了比賽會有獎金,好漢也要為五鬥米折腰,他推了好幾個商單,專心構思自己的圖。
幾個人又是感嘆好好一個長假還要帶着任務,卻又都興致勃勃的,頗有幾分少年人初入江湖的熱血感,彼此信任着交流一些靈感。
排隊時間在幾人的閑聊中過的飛快,缪倉很快就拿到了自己望眼欲穿的綠豆冰沙。
室外的溫度對于缪倉來說并沒有多熱,但綠豆冰淺淡的清甜是他夏天唯一的愛,摸着夏天的尾巴也要再吃一次。
齊朝已經吃完了自己的烤冷面,四個人捧着五顏六色的冰沙繼續商業街之旅。
幾個大男生都幹幹淨淨,個子高挑,一時分外顯眼。
缪倉對別人的目光十分敏感,很快就察覺到有人在拍照,視線跟着轉過去,卻是幾個捂嘴笑着的女生,見他看過去,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很快跑開了。
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單純的……欣賞?
梁林如同樣察覺了那邊的動靜:“話說身在藝術院校,咱幾個的确素的有點兒顯眼了,去漂個頭發吧。”
“漂屁,”齊朝十分臭屁地抓了把自己的純天然黑發,“漂一次掉一堆,我的頭發不能這麽浪費。”
“那是你自己頭禿,我頭發多啊,可以準你做我們中唯一一個禿頭黑發原始人。”
張潤清高冷舉手:“我也申請做黑發原始人。”
齊朝找到了同志,剛上頭的情緒瞬間平複了下去,攬着張潤清的肩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梁林如立刻就要去攬缪倉,然而缪倉是個不給面子的,捧着杯子小步跑到了張潤清另一邊。
“這就是民意知道不!”齊朝雙手叉腰,“準你做我們中唯一一個花裏胡哨的非主流土公雞!”
“艹你大爺……”梁林如笑罵了一句,提着膝蓋就要往他屁股上怼。
缪倉護着自己沒吃幾口的綠豆冰沙往旁邊讓,感覺世間萬物都沒手裏這一杯重要。
然而他這麽全心全意地護着的東西,下一刻忽然就被一只手給拿走了。
“啊……”
視線追着上去,心裏悶悶的委屈卻啞火了。
讨好地笑着,缪倉把冰的發青的手背至身後,腦子飛速轉着,期期艾艾喊出了一個妄圖能讓對方放過自己的稱呼。
“江……學長,你怎麽,來這兒了?”
眉尾輕挑,明明卧蠶都顯出來了,但眼底卻沒帶一絲笑意。
江平野檢查了下杯子裏的餘量,心稍稍放下去些,卻沒打算就此放過。
拉住缪倉冰涼的手指捂着,面色如常跟其餘三人打了招呼,然後兩人逐漸落在了五人隊伍的後面。
笑意又收斂了回去:“趁着我不在,生冷不忌了?”
缪倉心慌慌,但還是據理力争:“我吃很慢的,而且,沒打算吃完……”
語調越來越低,倒讓人覺得這理他并沒占多少,反而心虛的緊。
江平野卻是個吃這套的,看着缪倉一副小可憐的樣子,冷臉都擺不下去了。
晃蕩着手裏化的差不多的冰沙無奈嘆了口氣:“不是不讓你吃,是不讓你多吃,最近溫度都下來了,自己什麽體質不知道?”
“我剛從辦公室出來,就看到學院貼吧推送了一張眼熟的照片,緊趕慢趕往過走,腿都磕了一下。”
先淳淳教誨再小小賣慘,缪倉也最吃這一套,立刻喊停了江平野,低頭看他小腿上的磕痕。
痕跡并不十分明顯,只是恰好在膝蓋下方,想想也知道有多疼。
缪倉沒想到監護人這麽緊張他入口的東西,半垂着眼摸他腿上青腫的一條,心甘情願地表示:“我以後……吃什麽,都先跟你說,你別着急。”
兩人跟室友道了別,江平野右腿踩在路障石上,看着用仍帶着涼意的綠豆冰沙給他冷敷的小缪斯,心裏的急躁都散了。
“說話算話?”
缪倉殷殷點頭。
“叫聲哥哥我就信你。”
缪倉把綠豆冰沙往他手裏一塞,再不想管這個得寸進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