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同居”第2天
第46章 “同居”第2天
最挂心的問題得到初步解決,剩下就只需要勤加練習,別的檢查問題都不大。
江平野收好已經出來的報告單,終于徹底松了一口氣,湊在缪倉耳邊不停重複自己的名字。
手指被拉着放在江平野的喉結處,缪倉努力揣摩嘗試,感覺都要把手底下的喉結搓紅了,但依舊只是淺淺的氣聲。
看出缪倉有些洩氣,江平野拿下了他的手指圈在掌心,轉移話題道:“不着急,先去吃飯,今天時間來不及就在外面吃吧,明天開始,我親自下廚。”
下一刻,沒等到缪倉出聲,倒是前面開車的範啓昕先張了嘴:“你做?那我明天有沒有榮幸去蹭個……”
“沒有。”江平野冷冷道。
範啓昕憤憤看了眼後視鏡,暗罵了一句臭情侶,又想起來江平野這大藝術家還不自知呢,不由有些得意。
“哎,我剛問我親愛的了,只是理個發,随時去都行。”
江平野心不在焉道了聲謝,專注複習剛剛記下的醫囑,範啓昕卻看向了後視鏡裏的另一個人。
“缪倉,剛不是加了好友嗎,你去的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呗。”
缪倉無措擡頭,有點兒發懵。
雖然加了好友,但他們的關系,應該只是列表躺屍的程度吧……而且,理發又是什麽時候約好的?
“憑什麽跟你說啊,”江平野莫名不爽,把缪倉的腦袋偏了過來按在自己肩上,“造型設計師是你女朋友,你能幹什麽?”
“我能拍照啊,缪倉這麽好看的人,我不想拍才不正常吧,”非職業攝影師如是說,“靈感是自己的,缪斯是大家的啊。”
“大你……”江平野咽下一句髒話,狠踹了一下駕駛座椅背,“下車,滾蛋,車借我一天,改天再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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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随江,我這又幫你聯系醫生,又送你來飯館,你連一頓飯都不讓我吃?太無情無義了吧。”
“缪倉,你當他的缪斯還不如當我的,我多有情……”
車後門“砰”的一聲關上,範啓昕條件反射般彈了一下,看向後視鏡。
狗崽子,居然真走了?
沒關系,反正常去的包間我也知道,我範啓昕能屈能伸。
他正要下車趕上去,就見後視鏡裏兩個人停了下來,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麽。
沒一會兒,少見的,缪倉在前面帶着江平野走了過來,微微彎腰敲了敲前窗玻璃。
範啓昕笑眯眯打開,撐着下巴看向缪倉:“怎麽啦小缪斯?覺得我比江平野強是不是?”
缪倉卻直起腰笑笑地看着江平野,江平野無奈嘆了口氣,眼神裏卻帶着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偏愛。
手指插入面前人的額發往後捋去,而後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後,低頭看向車裏的時候,表情卻立刻變成了嫌棄:“走吧,還要我給你開門請你去吃嗎?”
範啓昕回了個同樣嫌棄的表情,豎了下中指下車,說話的語氣卻溫和:“不用不用,我多好相處啊,不像某人。”
江平野一把抓住範啓昕T恤下擺,指節用力抵着他的肋骨,暗暗道:“警告你別多嘴,小心我雇兇半夜割你舌頭。”
範啓昕被頂的肋骨生疼,硬忍着嘶聲含糊道:“我不就是想拍個照嗎?美好的事物欣賞一下怎麽了?”
“我他媽這麽欣賞你女朋友了嗎?”江平野壓低的聲音裏透着明晃晃的狠意。
範啓昕卻沒再有什麽反應,忍着痛生生露出個笑。
是啊,我女朋友……
江平野卻看着他的表情微愣,手底下松了勁兒,腦子裏跟着空白一瞬。
然而還不等他想出什麽,身後兩步遠的缪倉先湊了上來,好奇看着半晌沒動的兩人。
範啓昕不着痕跡地按下江平野的手:“走走走,吃飯去喽。”
伸出去的手臂離缪倉還有十幾厘米的時候,忽然被別人劫了道。
“以後別理他,這小子得寸進尺的。”
說罷,江平野看都沒再看自己好友一眼,攬着缪倉往裏走去。
範啓昕也毫不在意,溜溜達達跟了上去,眼神裏都是欣然自得。
搖頭感嘆,我真是全球最佳損友了,江平野你送我一幅畫都抵不過這次的恩情。
一頓飯吃的,除了缪倉,剩下兩人都心不在焉。
範啓昕是被江平野監督缪倉吃飯的态度吓得,一口一口盯着,簡直恨不得親自喂進去。
他沒了心思吃飯,全心全意在新群裏八卦随江大師和他的缪斯。
而江平野邊看着缪倉吃飯,邊久違地想起了林清語跟他提過的那個問題:缪倉跟他的關系,到底該歸入哪一類社會關系?
粵菜館菜量不大,缪倉多喝了兩碗湯,就吃不下別的了。
江平野最知道他的飯量,見他筷子慢下來就沒再給他夾菜,打包了一份芋頭糕就要走人。
範啓昕後知後覺擡頭:“這就不吃了?就吃這麽點兒?”
他忙往嘴裏塞飯,口齒不清喊服務員把桌上的菜都打包。
一路上安安靜靜将人送回去,缪倉是在食困,江平野偏頭盯着缪倉不知在想什麽,開車的人則一臉興味地看着後視鏡。
江平野平時到處跑,又仗着自己不缺錢,住處幾乎在東西南北都有分布。
除了療養院附近那個獨棟小別墅,他最常住的是市中心靠近京都美院的一個頂樓大平層,帶缪倉去的也是這兒,既方便生活,又方便上學。
先去物業拿了備用電梯卡,江平野頭都沒回就帶着缪倉往裏走,反而是缪倉回頭跟沒下車的範啓昕揮了揮手,連個回應都還沒得到,就又被江平野圈了回去。
把電梯卡複制進手機,又從自己口袋裏掏出個黑貓橡膠玩偶挂上去,他才将電梯卡交給缪倉,捏了下玩偶尾巴:“沒找到一模一樣的,不過這個也挺像,就當個替代品,免得哪天沒注意你又把魚七掉哪兒了幹着急。”
缪倉接過電梯卡拽了拽黑貓耳朵,大概因為剛拆包裝,摸起來是比魚七稍硬一些的觸感。
他眼神亮晶晶的把小貓塞進斜挎包的側兜裏,拉好拉鏈,确認什麽似的認真拍了兩下。
擡頭對上江平野的視線,杏眼彎成一弧,肩膀輕輕貼過去,像一只露肚皮的貓,在展示自己全然的信任。
江平野看得心裏發軟,正要展臂将人攬過來,就見小缪斯忽然又端正站直了,悉悉索索在挎包裏找着什麽。
他探頭剛看過去,眼前就閃過一樣東西,方方正正,幾乎貼在他的鼻尖。
“什麽?”他稍稍退回去些,東西就被缪倉塞進了他手裏,不由失笑,“銀行卡?給我這個幹什麽?”
缪倉嗓子仍不能利索發聲,嘗試了兩次還是放棄了,虛聲道:“房租。”
“房租?”銀行卡在江平野指間轉了兩圈,而後變魔術一樣,被他探手貼在了缪倉另一側的臉頰上輕拍了下,“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像包租公嗎?”
體重一丁點兒大,心思還挺重,自己天天看着,也不知道這房租銀行卡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缪倉卻不依,仍舊将卡往他懷裏塞着,簡直跟過年給小輩塞紅包一樣。
江平野被自己的聯想逗笑了,單手攥着缪倉的兩個手腕,綁架似的把人從電梯裏拉了出來,壓在了玄關的換鞋凳上。
午後的陽光熱烈,斜斜從客廳落地窗打過來,将缪倉臉上的細小絨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睫毛打碎了橙色光影,在他眼睛裏漫入一層碎晶。
鬼使神差的,江平野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動,手底下稍松了勁兒,身體卻壓得更近。
缪倉仰着頭,仍未察覺他此時的處境有多危險,掙了下手腕,緊跟着又被攥緊了,他看着江平野略顯嚴肅的表情不明所以,歪頭眨了下眼。
喉結滾動,江平野的視線從缪倉尚不能在專業角度稱為完美的下颌,轉移到鼻尖小痣,最後停在那雙盛了碎光的杏眼裏。
“叫一聲我的名字,”舊事重提,江平野聲音低啞,“教過你了,叫我一聲。”
缪倉像是終于明白了江平野想做什麽,又像是提前押題押對了似的,淺笑裏露出些少見的狡黠。
不同于在醫院裏那一聲輕啞的“啊”,半廢的嗓子連續說出有意義的字符時,聲音更顯得滞澀沙啞。
反手捏上背後江平野圈着自己的左手手指,指尖跟着喉部肌肉一起用力,缪倉張着口,一字一頓。
“江……平……野。”
前兩個字沉滞卻清晰,最後一個字帶上了氣音,含含糊糊,多了幾分軟糯,莫名帶出一絲不甚清明的暧昧。
江平野。
這個名字是江老爺子給取的,“山随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古聲古氣,說是想讓自己隔代遺傳上一些國畫的藝術氣息,心胸開闊、蓬勃蔚然。
一直到上一刻,他都覺得這名字跟他本身還算相符,雖然沒繼承國畫,但好歹藝術氣息很濃厚了,更不用說心胸開闊,他幾乎是什麽都不放心上。
但這三個字從缪倉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他卻瞬時覺得自己的心尖子就那麽一丁點兒,全被眼前這個人填滿了。
從看見他的第一眼開始,不知不覺,無知無覺,無論是平野,還是荒流,好像都只能放下這麽一個人了。
江平野深深吸了一口氣,将笑盈盈望着他的人整個兒圈進了懷裏,唇角挨上發頂,落了一個無人知曉的深吻。
長久以來的疑惑終于有了答案。
缪倉不僅僅是他的缪斯,也是是他想占為己有的,讓缪斯眼裏心裏也只有他一個的人,是……
他喜歡的人,是他後知後覺的一見鐘情,而後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