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樓層
樓層
方才還玩世不恭的百斯特一下變了臉色，目光變得銳利：
“亨瑞，嗜血蘿莉的事兒還在調查，你說話可要小心一點啊。”
“哼！”亨瑞冷笑一聲，不吱聲了。
反而是一向和亨瑞親近的羅伯特不屑地小聲嘲笑道：“裝什麽正經……”
衆人安靜下來，霍爾特聽到典獄長問那個女孩：“姓名？”
“施夷光。你也可以叫我Brunhilde。”
柔柔軟軟的聲音，英語帶着一點華國口音，給人一種十分神秘的感覺。
“Brunhilde是奧丁座下的女武神……”霍爾特小聲向周圍的人解釋。
但是沒有人理他。
他讪讪地閉嘴，心想，這樣柔和的語調，這麽美麗的女孩，她怎麽會殺人呢？！
“西西瓜…”典獄長學着施夷光的調調，發出一個奇怪的音來。外面的獄警着了魔似的，也跟着重複。
典獄長冷笑：“資料上顯示你叫楚軒兒。”
“我不叫楚軒兒。”
典獄長聳聳肩，“原來是已經給自己起好代號了。”
——監獄裏很多人不願意用真名，只是用代號，這不是什麽罕見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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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獄長又問：“年齡？”
“24。”
“才24嗎？”典獄長眯着眼：“西西瓜小姐，只是看你的模樣，我真想象不到，你已經殺害了39個人……”
獄警們全都大眼瞪小眼。
殺了39個人！！？
這個姑娘難道是變态殺人狂嗎！？
霍爾特有點失望，剛才，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她都來覺醒之牢這種地方了，還能是什麽天使降世？
典獄長又補充道：“而且你還提起了……哈！無罪上訴？你确定嗎？”
——敢在覺醒之牢裏說自己無罪，那不就是成了羔羊，等着被生吞活剝？
哦，除了6層的那位可怕的存在……
“唉……”柔美的聲音響起，帶着一點任性又天真的孩子氣，“聽上去是有點荒謬，但我确實是無辜的。”
典獄長冷笑着聳肩，“好，那你繼續你的堅持吧。”他看了一眼資料，“按照監獄的規定，你沒有被定罪，在下一次庭審前，你會被随機分配樓層。”
“我能自己選嗎？”
“自己選？”典獄長玩味地笑了，“可以啊，想住哪一層？”
施夷光又用天真的語氣問道：“白塔裏最厲害的人在哪一層？”
獄警們再度交換了眼神
——白色金字塔——這個女孩還是個劊子手？
“是靠美色殺人的那種吧。”亨瑞不懷好意地說道。
“肯定的……床上~功夫一定很厲害……”羅伯特一臉的心馳神往。
又有一個獄警聽不下去了，小聲道，“你倆收斂些吧，嗜血蘿莉的那個案子已經遞交到高級警督那裏了，你倆還這麽有恃無恐。”
亨瑞冷笑：“什麽意思？嗜血蘿莉的死和我們倆有什麽關系？”
衆人閉嘴。
有什麽關系你們心裏清楚！
典獄長這廂和善地答道：“監獄裏最厲害的是‘教授’和‘刺客’，一個是智力型罪犯，一個是攻擊力型的罪犯，6層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我就要去6層。”她理直氣壯地說道。
“可以，不過按照規定，如果自己選擇樓層，你需要這一層所有人口頭同意才可以，如果他們拒絕，你就會被直接送進70層。”
“哎，不好！”百斯特飛快意識到問題所在，“刺客現在根本就不在監獄裏！”
霍爾特也瞬間心涼了一半——沒錯，刺客現在正在測評！
攻擊力30、體力25的高難度測評，她這樣進去，不就是等于是送死？
屋內，典獄長已經打開了一個五重驗證的保險箱，取出了一個陶瓷光澤的白色手環來摁了摁，然後戴在了女孩纖弱白皙的手腕上。
本來還有點大的陶瓷手環內部自動收縮，貼合在了她的皮膚上。手環屏幕上顯示了一個6，同時開始了倒計時。
01:00:00， 00:59:59， 00:59:58……
施夷光好奇地盯着這個手環看。
典獄長的語氣更嚴厲了幾分：“西西瓜小姐，這個手環不只是聯絡器，還蘊含着可以将你擊倒的電壓和毒針。就算你剁掉手越獄，島的周圍海域也早已經投放了電子海怪，你逃不掉！”
頓了頓，他指着手環，涼涼笑着，“你只有1個小時的時間去說服室友，我就不多留你了。”
她點點頭：“先去找誰呢。”
典獄長笑得越發譏諷：“刺客吧！”
“為什麽？”
典獄長微微弓身傾向她，語氣戲谑地說道，“因為啊，可愛的傻姑娘，如果見不到刺客，你就死啦！還選什麽樓層呀？”
桌椅挪動，典獄長帶着施夷光走了出來。
獄警們來不及跑，只得紛紛站直在兩側。似乎是已經知道他們在偷聽，典獄長只是冷冷哼了一聲，指着百斯特問：“刺客的測評還沒結束？”
百斯特斂神回道：“回長官！刺客這次的測評沒有ddl，參加測評的犯人需要宰殺100只兔子才能離開測評。”
言罷，他同情地瞟了一眼茫然的施夷光，擠出一臉谄媚的笑，“長官，施小姐多好看，要是做了罪犯，肯定粉絲多、能賺大錢，不如，讓她在休息室裏等一等？”
“等一等？百斯特，我怎麽不知道咱們監獄這麽人性化呢？”典獄長冷笑。
亨瑞也附和着說道：“再這麽浪費時間，她就會被直接送去70層。難道你覺得，70層那種人間煉獄更好嗎？”
可惜呀，這樣的絕頂尤物大概這輩子也碰不到了。
這一刻，亨瑞其實很希望她能活着回來。
施夷光站在那裏聽着，小羊羔似的懵懂，一派無邪中帶着清澈的愚蠢。
她完全不明白這些人在說什麽。
“長官！”霍爾特主動請纓，“我送她去吧，沒有分配樓層的情況可不多見，我想熟悉一下流程。”
“哦？”典獄長昨日才收了霍爾特家裏送來的厚禮，對他很是和善：“也好，真是努力的孩子，那就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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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lde，你一定一定不能去70層，因為70層裏都是惡種。你知道什麽是惡種嗎？就算沒見過，想必也看過照片吧，雖然長得像人，但是跟人形野獸沒有什麽區別，都是變态，只會殘忍地殺戮……”
一路上，霍爾特念咒一樣，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傾囊相授。
——就在昨天，他收到了一份報酬豐厚的神秘委托，希望他能在監獄裏照顧一下施夷光。他不知道施夷光是誰，索要照片，對方只是簡短地說道：
“華國，最好看的那個。”
所以，一見到施夷光，他就知道她是需要保護的人了。他也意識到，這樣的女孩要是沒有額外保護，大概連一天都活不下來。
要是她才進監獄就死了，那他麻煩可大了。
女孩跟着他走進設備複雜的獄警專用室，語氣單純地問道，“我能帶點防身的東西嗎？”
若是監獄長聽到，大約又要一臉譏笑了。
霍爾特頓了一下，搖頭，“不行，你不是被測評的罪犯，不能帶任何武器進去。”
說着，他轉過身，一邊調試進入測試的入口，一邊碎碎念叨：“刺客現在的測評名為《兔子島》，難度為攻擊力30，體力25，用你能聽懂的話來說，就是百死一生。但我會讓你降落在屋子門口，這樣能減少你被兔子發現的幾率！
你一定不要出任何聲音，因為兔子耳朵靈敏，攻擊力非常強。雖然叫兔子，但是其實已經和這個物種沒什麽關系了……刺客人很好，但你一定、千萬要小心別被兔子們吃了。”
施夷光出神地聽着，一雙明澈的雙眼盯着天花板，表情呆滞，好似靈魂都消失了一般……
“好渴……快要渴死了……”她喃喃說道，“想喝水……”
唉！
霍爾特一邊調試測評入口，一邊哀嘆！
她擔心的只是沒有水喝嗎？
他完全沒想到，需要保護的竟然是一個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女孩
——她太單純太弱了，簡直就是送去給兔子們的高級外賣！他又不能24小時貼身跟着她，到底該怎麽保證她活下來啊……
出口調好，他滿心焦慮地從旁邊拿了一小瓶礦泉水飛快塞給她。
她的神态早已恢複正常，含笑望着他：“多謝。”
他禁不住敦促：“喝快一點，你只有53分鐘了！”
“簌簌……”她緩慢而優雅地啜着。
聲音宛如一把鈍刀在剌他的腦幹！
施夷光砸了砸嘴，似乎覺得礦泉水味道還不錯，又品了一口，好似在品鑒玉液瓊漿。
霍爾特被她的樹懶行徑折磨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獄警手冊上沒有說不讓犯人帶水吧？
“你帶水進去吧！帶進去慢慢喝。你時間已經很緊迫了！”說着，他打開了入口，露出了裏面的膠囊艙。
她這才握着水瓶站起身來，好奇道：“坐在裏面？”
“是的是的！”他疊聲說着，差不多是推着她向膠囊艙走：“刺客在商場二樓的運動專櫃收銀臺躲着，标志是一個對鈎，你只要能活着見到他，他就會答應你。記住，別亂跑，別出一點聲，直接去找他！”
施夷光一臉懵地坐進膠囊艙裏。
艙體拔地而起，失重了幾秒後，艙門再度打開，正對着一個搖搖欲墜的危樓入口。
她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
這幢危樓的外觀如同一個老式的百貨商場，如今大約只能在年代劇裏看到。
門口的櫥窗裏，展示着一個金發碧眼的模特，臉少了半邊，有點駭人。
原本可以自動開關的玻璃門已經破碎了，整個商場都破敗不堪、顫顫巍巍的，撲簌簌向下掉灰。
施夷光嫌棄地捂住鼻子，四下張望
——她仿佛來到了一個異世界：
遍地焦土，寂靜如墳，一丁點動靜好似都會被無限放大。
空氣中沒有風，卻滾動着黃色的霧氣，透過模糊的霧，隐約可見周圍的樓都是如此破敗，覆蓋着厚厚的黃色灰塵。
而在濃霧的深處，她聽見了怪物尖利的嘶吼和人的慘叫聲。
這樣的環境，就算沒有恐怖的動物，也會給人帶來如同被遺棄一般的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