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045章
這下可把系統給牛掰的。不停地在戚海棠腦海中說：我們可是來自異世界的超能量技術體系，一個區區的模仿配音簡直小菜一碟。
戚海棠坐在車後面，前面盧蔓也一直特別激動地跟她說：寶貝，你知道嗎？我潛入的好幾個爆料群都在讨論你是如何在衆多血盆大口中搶下這塊肥肉的。誰都知道這部片子一定會爆。所以片中哪怕是只有幾句話的路人都有人來搶着配。你一下子把女主的角色拿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誇你好了。
戚海棠哭笑不得。她現在被前後夾擊啊，系統絮絮叨叨，盧蔓也是難得地如此激動。
“你是爆的料吧。”
盧蔓神秘一笑，沒說話。她擅長輿論引導，爆料群裏的八卦真真假假，但今天她不過是把偷拍的一群女明星試戲的照片以工作人員的名義發出去。到時候影片上映，大家當然知道她今天爆的料是真的了。
“別人誇我就算了。你可別誇。我尾巴會翹起來的。”戚海棠叮囑道。
盧蔓：“我就可佩服你身上這淡定勁兒。再牛掰的成就在你眼裏都不是事。”
戚海棠：“……這真的沒什麽。我都看淡了。”
盧蔓咂咂嘴，要是方才一起來競争的女演員們聽到這種話估計都要氣吐血了。
回到酒店，戚海棠先是洗了澡，擦着頭發趴到床上發現手機一條信息都沒有。她低頭看着有12個小時沒有最新聊天記錄的對話框，想了想，給對方發了一條：某人的男朋友你可太有福氣了。某人剛剛不費吹虎之力，輕而易舉地把一個配音角色拿下。而且你知道嗎？十幾個，不，幾十個人和我搶，都沒搶過我。
發完，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誇張，想撤銷發現已經撤銷不了。
放下手機她跟着電視做了半個小時瑜伽，再回頭瞥了眼手機，發現還沒有任何消息。
系統：“哎呦呦，男人啊。沒得到你時珍你如寶，得到後就愛咋咋啦”
戚海棠哼了一聲，“你知道他現在很忙。省省你的電量。”
系統雖然從不說霍一塵的行蹤，但戚海棠曉得系統對此清清楚楚。不然她也不會每次需要攻略霍一塵的時候，霍一塵都會準确無誤地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系統哎呦一聲，“沒想到宿主不傻。”
戚海棠沒好氣地說：“我們情比金堅，恩愛地很呢。”
她話音剛落，手機震動了一聲。
半天沒回音的霍一塵終于回了，但只有一個字：嗯。
戚海棠：“……”不愧是冰山美人，說話總是言簡意赅。
系統當場哈哈哈笑得差點斷氣。
戚海棠不想理不嫌事大的系統，開始準備明天的戲。
看了半天她回過味來。這才是正常的霍一塵：少言、淡漠。
自從雲南兩人定情後，他突變成冰原狼，兇狠霸道，炙熱放縱。
笑了笑，她繼續看劇本。
翌日清晨天沒亮，她便去片場拍戲。
她這次接的這部電影屬于網絡大電影。投資少是其主要特征。不然也不會找到她這樣的咖位。投資少并不意味着電影就粗制濫造。她也是看了劇本覺得很不錯，才同意出演。
今日戲份在一處體操館拍攝。
戚海棠剛踏進去，聽見導演正在吼道具組，“我讓你做舊，你搞這麽鮮豔的宣傳布，咱們拍的是年代戲，不是時裝劇，搞清楚好嗎？”
道具組一臉郁悶，他在極為有限的道具費用裏買了這麽大一塊布還被罵。
戚海棠擡眼看，牆上挂着“争分奪秒，為國争光”的雞血布條。
好看是好看，确實和周邊斑駁的牆面不相符。
導演見戚海棠來了，這才擠出一個笑，“棠棠來了啊。”
戚海棠喊了聲導演，笑道：“我覺得去廢品站找一些舊布，再繡上這幾個大字，更真實。”
道具組一聽，哎呦可不是嘛。這部戲拍的就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小縣城，有這麽一群懷揣夢想的體操隊試圖參加奧運會的事。小縣城的條件，當然是租不起場地，買不到好教具，想挂一個鼓勵大家奮鬥的橫幅都要用舊布拼湊着做。
導演一拍大腿，“這還花不了幾個錢。你們趕緊把這布給退了，還能省點錢……”
道具組哦哦兩聲，趕緊去辦。
導演笑眯眯看着戚海棠，原本他覺得自己這人吧，命運不公，想拍文藝片呢，結果投資人出車禍，投資飛了，他也廢了。潛伏兩年寫了個好萊塢式商業大片，結果被人騙走了劇本，只拿到一點點版權費。為了養家糊口他入職了一家視頻平臺公司拿穩定工資，公司派給他任務，他負責拍攝就行。
手上這部電影也是別人挑剩下的。這麽主旋律的電影誰願意看。再說投資金額限定地這麽死，嚴格限制了他的發揮。
但是，開拍半個月後，他覺得自己的春天可能真的要來了。
他瞧着面前這位讓他無比自信的姑娘，笑道：“棠棠啊，今天咱們要拍全場最好拍的一場戲。你放松點，別有壓力。”
這部戲有大量的體操畫面，劇組這麽窮也請不起替身。所以在遴選女主角的時候專門挑選了有一定舞蹈和武術基礎的戚海棠。果然，但凡是請來的體操老師教過的動作，戚海棠都能百分之百完成。只要和她配戲的人別掉鏈子，連膠片錢都省了。
而且她這人做事極為認真，态度極為端正。團隊裏就需要這樣的人，她可以正面影響大家，帶動積極性。只要有她在，大家都不敢懈怠，該做好的事情一定要做好，不然丢人。
這麽好的女主角誰不愛啊。導演覺得自己終于苦盡甘來，有戚海棠助力，這部電影說不定還不止在網絡平臺播放……
當然這是他的野心，還沒告訴其他人。
戚海棠低頭看了眼劇本，導演說得沒錯。今天這唱戲拍的是男女主的初吻戲。全程沒有任何需要完成的高難度動作，連對白都沒有幾句，只要情緒到位就行。
但這是她第一次拍吻戲，所以……
早已經變成戚海棠迷弟的副導演，在旁說：“當然沒問題啦。棠棠連托馬斯旋轉都會的人，還怕這種小兒科戲？”
戚海棠哭笑不得，恰好飾演男主的宗卿來了，她趕緊找對方對戲去。
宗卿是新人，剛從舞蹈學院畢業，因其溫柔長相和精湛的舞蹈被選為男主角。在演戲方面他是新手，很多時候都要請教戚海棠。戚海棠也是願意教的，兩人相處地挺好。
導演喊着大家做好準備，關于體操館環境的鏡頭之後再補。今天先拍場地內的。
戚海棠換上頗具年代風格的體操服，修長的雙腿，手可盈握的細腰，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再看一眼。
她走到場地中央，四周的燈光一只只暗下去。今天這場戲的前傾是女主角的奶奶去世後，這位家裏最支持繼續參加體操隊的人，最後的遺言是讓她的父母不要幹涉她的夢想。女主角無聲哭泣，實在不忍看奶奶被火花，心痛之下跑來體操館如今讓她唯一能感受到溫暖的地方，瘋狂練習動作，試圖讓自己感受到心跳還在。
導演以為戚海棠會往自己臉上潑水，來代替汗水，結果她開始在場地內按照之前學的體操動作一個個開始練習。
副導演在旁感嘆，“我姐果然是我姐啊。從不走投機取巧的路子。”
導演點點頭，轉頭斥道：“你們一個個別托人家後腿就好。”
副導演讪笑，“哪能啊。”
戚海棠練了二十分鐘便渾身大汗，後背的體操服暈染出一圈濕潤。
宗卿的手心微微出汗。他慶幸自己第一場戲就有人願意手把手教他，同時對方太過優秀搞得他壓力巨大。
戚海棠朝導演喊了聲準備好了。
導演伸出手做了示意，燈光、攝像全部到位。
戚海棠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氣，漂亮的紅唇使勁抿着，過了會她把自己的頭埋起來，幾秒鐘後雙肩輕輕顫抖起來。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不再麻木，痛苦席卷而來，從上至下，從內到外。
害怕教練罵浪費電，她只開了一盞燈。昏黃的燈投射出有限的光暈，在她的腳下撒下一片背影。
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這片陰影裏出現一雙腳。
戚海棠擡頭，越過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上映入眼簾的是宗卿這張擔憂的面孔。
男女體操隊泾渭分明，雖然在一處訓練，但彼此之前基本不說話。
但女主角知道男主角至少十個生活習慣。他喜歡在翻騰跳躍的時候睜眼，他喜歡在上場前深吸三口氣，他喜歡站在最右的窗戶那裏看外面的風景……以至于後來有一天她也站在那裏往外看，發現從這個角度，外面那棵有幾百年歲數的老樟樹上竟然長出一對可怕眼睛。樹皮褶皺出的紋路，讓人聯想翩翩。原本這對眼睛應該很可怕，但配合下面的一張誇張的歪嘴巴紋路，又讓人忍不住笑起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男主角和女主角開始有彼此之間才知道的默契。哪怕他們從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們會踩點同時第一個來訓練場，隔着網，像是約好般，先來俯卧撐三十個，再來仰卧起坐三十個，倒立五十個，引體向上三十個……
再後來，他會在某個很久不用的球框裏放一盒餅幹，女主角結束訓練後會準确地從裏面翻出來然後拿走吃掉。當然了，女主角也會在某個只有兩人知道的地方放一張紙條，寫着：你今天翻跳的時候腿沒有伸直，伸直後力量足夠落下的時候就會很穩。
所以今天明明戚海棠該表現出驚吓的表情，可她默默擡眼看着宗卿。
宗卿蹲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
糖看起來已經融化了，和糖紙粘在一起，一點形狀也沒有。
戚海棠伸出手，接住，說了句，“上次你給我的糖可難吃了。”
宗卿輕輕笑起來，“沒想到我們之間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句埋怨。”
戚海棠把糖紙艱難撕開，頭也不擡地問：“這不是我們說的第一句話。”
宗卿一愣，“不是？”
戚海棠終于撕開糖紙，把已經化作一坨的糖塞進嘴裏，擡眼定定道：“我第一次踏進這座體操場，一眼就看到正在練習的你。你張開嘴，無聲地對我說了兩個字：漂亮。”
宗卿立馬臉紅起來。
導演在監視器前看到這一幕，嘆道：“真到位。”
男主角哪裏知道女主角的奶奶天生聽力弱，她靠讀唇語和人交流。女主角從小和奶奶一起生活，當然看得懂唇語。
拍攝繼續。
戚海棠笑了笑，忽然眉眼裏的光暗淡下來，默默縮回雙腿，“你來幹什麽？”
宗卿抿了下唇，“我來……看看你。”
這部戲最打動人的除了女主角為了體操夢想用盡全身力氣的堅持外，還有男女主之間這段暗地裏的一點點心動，這些心動像是暖流一般，漸漸彙聚成汪洋大海，将他們兩人層層包裹，最終溫暖了彼此，将缺失關懷的兩人一起推向夢想的彼岸。
戚海棠沒再說話，默默咂摸着嘴裏的甜。
燈光打在兩人略顯瘦弱的肩膀上，戚海棠忽然回頭，“我們要不要接吻？”
宗卿當即吓呆。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這種事情很隐晦。要不是經費緊張，男女體操隊也不會在一個場地裏排練。
宗卿張了張嘴，臉上的紅暈一層層染起。
女主角有個開明的奶奶。老太太年輕時候留過學，後來嫁做人婦，回歸家庭，跟着女主角的爺爺過得很苦。老太太在最後的歲月裏經常跟女主角說的話：如果再活一世，我一定不會拒絕那個人。女主問奶奶那個人是誰。奶奶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顫顫巍巍伸出手指頭，噓了一聲，“你可不要告訴你爺爺。那是奶奶的初戀……”
初戀兩個字砸在女主的心裏。初戀，最初的美好，讓奶奶記憶了一輩子。
有了奶奶的言傳身教，女主對待感情的态度比較主動。
宗卿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要說不動心是假的。即便他知道戚海棠不過是在念一句臺詞。
早在入行之前他就知道這條路上的荊棘一重加一重，結果合作的第一個女演員竟然對他耐心有加，言傳身教。
他猶如姐姐一般，暖暖地照在自己的身上。
按照劇情，戚海棠說出這家要不要接吻的話，宗卿會俯身下去，輕輕親在女主的唇上。這是全場最甜的一幕，也是兩人唯一的親密動作。
戚海棠等了半天，對方都沒動。
導演看雙方的情緒表情都在位，宗卿就跟傻了似的壓根不動彈。
他氣得喊道：“停停停。”
宗卿這才反應過來，紅着臉喊抱歉。
戚海棠其實心裏也緊張地要死。見宗卿比他更緊張，她才暗暗吐了口氣。
導演把宗卿叫過去進行心理建設。第一次拍吻戲難免會尴尬，但只要心理障礙過去了，以後再拍這種戲就沒什麽味。
戚海棠接過盧蔓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翻看着手機，除了小弟伏淵發來的吃飯邀約外，什麽消息都沒有。
呵。忙碌的男人！
她心思一動，直接打電話過去。
對方倒是很快接起來。
“喂。”
戚海棠走到旁邊角落，也喂了一聲。
然後兩人都沒說話。
霍一塵輕笑一聲，“怎麽了？打來電話又不說話。”
戚海棠：“你不是也沒說話。”
兩人噗嗤一聲都笑出來。為這毫無營養的對話。
“你回頭。”霍一塵忽然道。
戚海棠一愣，“什麽？”
忽然身後有人高聲喊道：“哎呦，是一塵來了。”
是導演的聲音。
戚海棠猛地回頭，見壓根不應該在這裏的霍一塵單手拿着手機，正朝這邊走來。
他的眸光穿過衆人直直投射過來。
戚海棠瞬間臉紅起來，轉過頭，發現電話還沒挂斷。
導演回頭喊道：“棠棠，過來。”
想躲都躲不過。
戚海棠磨磨叽叽走過去，導演恨鐵不成鋼，“棠棠，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霍一塵笑道：“導演，您忘了。我和棠棠合作過。我是她哥。”
導演一愣，“哎呀，看我這腦子。”他是覺得戚海棠真心不錯，前途無量，想為她牽線搭橋。結果忘記人家兩人合作過。
但合作過并不代表關系好。
導演苦口婆心地在霍一塵面前誇戚海棠有多優秀。什麽過目不忘，演技精湛，虛心可愛，好詞全往戚海棠身上堆。
戚海棠一臉尴尬，擺手道：“導演，沒有沒有啦。”
霍一塵笑道：“哦哦。原來我妹妹這麽優秀。我對她還真是不太了解。”
戚海棠；“……”不熟？她可是見過淩晨四點鐘的霍一塵哦。
見某人在哪裝大尾巴狼，戚海棠呵呵笑，給他機會讓他裝。
“我還是新人，還請霍先生多多提點。”
霍一塵趕緊道：“好說好說。”
兩人虛情假意地互相恭維了一番，看得盧蔓目瞪口呆。
霍一塵：“今天拍什麽戲啊？”
導演随口一說：“拍吻戲。”
霍一塵臉色一僵，默默轉頭看着戚海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