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二
番外二
石瑾初臨産那天,她生命裏兩個最重要的男人都在身邊,她看着他倆一臉緊張,表情莫名神同步,不禁想笑。
“別笑啊,笑了哪有力氣生孩子。”程頤舟擔憂地看着她。
平時嬉皮笑臉的洛岑反而抿着嘴一言不發。
洛岑人生第一次知道生孩子很痛苦還是在他上小學的時候,他小姨生石瑾初的時候就跟他抱怨過。而石瑾初從小就怕疼,以前在外面亂跑,不小心摔倒了,回到家就抱着他哭。
那麽怕疼的一個姑娘,現在躺在産房裏咬着牙,滿頭都是汗水,眼睛通紅卻不見一滴眼淚。他一邊緊張着,一邊感慨她不再是他那個會撒嬌的初初,她為了不讓程頤舟心疼,既不哭也不喊疼。說實話他一直都挺想揍程頤舟一頓,就像當初得知他倆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這位大舅子并不知道他心裏所想,滿心滿眼的都是石瑾初,突然石瑾初像是沒有力氣了一樣,她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左右手原本緊緊掐着他和程頤舟的手也隐隐松了些。
程頤舟心頭一跳,反手抓緊了她的手。她偏着頭,強擠出一個微笑,輕聲說:“程哥,你真好看……連,連緊張起來都好看。希望寶貝也像你一樣好看……”
“別說話,把力氣使在該使的地方。”洛岑不悅地打斷了艱難生産的表妹,嘟囔着,“生完孩子再誇他。”也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石瑾初閉着眼睛努力使勁,斷斷續續地回應着洛岑:“你也好看,哥。別吃醋。”
一被叫“哥”的洛岑瞬間有些不知所措,石瑾初十八歲之後叫他哥的次數屈指可數,要麽是有事相求,要麽就是心裏打什麽壞主意,這一聲叫喚把他定在原地。
直到孩子順利生出來,“哇——”地大哭,才把他的魂兒喚回來。
石瑾初滿頭是汗地喘着氣,伸手摸了摸程頤舟俯身親上來的臉,有些虛弱:“程頤舟……我餓啦。”
石瑾初和程頤舟的孩子是對龍鳳胎。
男孩兒先出來一步,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哥哥,女孩兒相對安靜一些,但體格比哥哥要壯實。兩個寶寶躺在一張床上,哥哥的腳丫時不時就伸到妹妹腿上,被熟睡的妹妹一腳就踹開。
石瑾初每天捧着臉看兩個小家夥睡覺的模樣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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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懷孕的時候,程頤舟不知道看了什麽資料,就憂心忡忡地問過她:“你們這些搞心理學、腦科學的人,是不是都喜歡拿自己的孩子做實驗啊?”
她當時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決心的。不過确實有語言學家為了研究語言習得用自己孩子當參照組。”
直到這兩個小生命出現在眼前,她才意識到,那些為科學獻身的人願意獻出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太有魄力了,而她注定只是凡人一個,看着他們的睡顏就覺得無比滿足了。
新生命的降臨讓全家都陷入了無比激動的氛圍中,程琬玲女士從石瑾初剛查出懷孕起就從S市趕來,在傅醫生的盛情邀請下,跟獨守空閨的傅醫生住在了同一個屋檐下。
石瑾初嘴角抽搐,拽了拽程頤舟的衣角問他:“電視劇是騙人的吧……這麽和諧的親家關系和婆媳關系是真實存在的嗎?”
程頤舟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占她便宜,彎腰,拿下巴蹭她的頭頂,低聲說:“還不是因為你有福氣呀。”
石瑾初推開他未果,任他亂蹭,認真想了想,說:“可能我嫁了條錦鯉吧。”
不過說是程琬玲和傅曉北兩個人幫石瑾初一人帶一個孩子,可實際上是程琬玲一直在幫忙。
一方面傅醫生還得在醫院上班,時不時有手術需要她來操刀,另一方面石揚在外省被調去緝毒口,沒有什麽機會趕回來,只定期把孫子孫女的照片和小視頻傳給他,搞得石揚極度後悔當初答應了外調。
于是錯過了閨女兒生孫子孫女的石揚強烈要求孩子名字得是他起:“這個過程必須有我這個外公的參與!!!”
外公參與風格極其具有他的個人風格,于是哥哥叫程戎,妹妹叫石玥。
程頤舟坐在沙發上,看着這戶口本上下來登記的名字,好奇地問一旁正在看文獻的石瑾初:“我發現你爸爸給姑娘起名都帶‘玉’旁诶,他這是什麽強迫症?”
石瑾初撇撇嘴:“他呀,我爸剛入行的時候,帶他的師傅是個特別雷厲的女警,一個女人可以當兩個使的那種,他特尊敬那位女警官。後來他當了別人的師傅,成天兇新來警局的小姑娘,恨不得把所有姑娘都弄成他師傅那樣。”
程頤舟尬笑兩聲,忍不住吐槽:“老丈人這……有點直男癌了吧。”
“可不是嘛。遇到我媽之前還真就是标準直男癌。後來他師傅跟他說,不是所有女孩兒都能和她一樣,讓他不要過分嚴苛矯枉過正。”
“‘所有女孩都應該是一塊美玉。’他師傅這麽跟他說的。”
那是石揚這個粗人大老爺們第一次聽到心坎裏的一句比喻,記了一輩子。
“不至于吧?就這句話?”程頤舟不解。
“可能別人看來就是普通一句話吧。不過對我爸來說這是他聽到他師傅說的最後一句話。”
“怎麽會?”
“還沒教育完我爸就接到了緊急任務,我爸是在增援途中得知她的死訊的。”石瑾初回憶着很久以前聽傅醫生說起的事情,細節都記不清了,“那次任務傷亡慘重……不過那次他受傷後就在醫院裏認識了我媽。”
還沒回憶完,程戎和石玥不知道為什麽開始哭鬧,石瑾初無心繼續看書,放下資料就匆匆鑽進了卧室。
程頤舟默默跟上,熟練的拿出一包紙尿褲,也鑽進了卧室。看着一臉肥肉的兒子,摸了摸他光滑的小腿肚子,趁他喘氣的空檔把褲子連同舊的紙尿褲一起扒了下來。
兒子,看到我媳婦兒和你妹妹了嗎?你外公珍愛的兩個大美玉,和你老爸一起好好愛她們吧。
程譚cp粉終于又一次揚眉吐氣的機會了,這個機會要感謝程戎和石玥的出生。
兩個小家夥的親爹程頤舟作曲,幹爹譚秉松作曲,爆肝了三首歌,最後挑了一首石瑾初最喜歡的發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松哥獨身一人還要給多年搭檔的孩子寫歌,真的太心疼了。”
“這可能是程譚cp的盡頭了吧,我畢業了謝謝大家!”
石瑾初聲情并茂地朗讀評論,被前來做客的譚秉松一把奪過了手機:“學前教育已經開始了,麻煩你給我幹兒子讀點好的東西!”
石瑾初笑道:“小公主,你這一朝變太後了呀!”
譚秉松揚眉:“那可不。日後要是我幹兒子也不喜歡姑娘,我還得替他選妃呢。”
程頤舟沖了奶粉走過來,正好聽見譚秉松這句不着調的話,他從背後輕踹了他一腳:“一邊兒去,你自己的人生大事解決了嗎?”
譚秉松嬉皮笑臉地說:“剛分手,我現在是看破紅塵了,還能獨身浪蕩很多年。”
程頤舟試了試溫度,把奶粉遞給石瑾初,石瑾初進屋拿去給石玥喝,他對譚秉松說:“你家母親最近聯系上我媽了。”
“啊?這咋聯系上的?”
“不知道。反正人老太太向我媽取經來着呢。問說程頤舟二十多年沒談戀愛的時候她怎麽辦的。”
“……我跟你又不一樣。你這是命運的邂逅一見鐘情一朝遇上對的人就踏入幸福小區的。我……我到現在都沒敢跟她出櫃呢。”譚秉松抖了抖肩,表示無奈。
程頤舟給他遞了個橙子,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兒兄弟,我媽已經跟你媽科普到同性戀婚姻法覆蓋的國家和地區了……把握好時機啊。”
周岳是最後一個到家裏來賀喜的人。
一方面他讀博以後研究項目負擔重,另一方面他畢竟是周父家的人,自從程婉玲和他父親離婚之後,周岳一家就再也沒出現在程婉玲面前,孩子剛生下來那會兒程婉玲在家幫着忙,他實在不方便過來看。
好不容易找到了時機,還沒進門就被程頤舟關在了門外。
“你能不能不要帶着周生生的一身毛就進來?萬一你小侄子小侄女對貓毛過敏怎麽辦!”
周岳撣掉身上的幾根毛,弱弱開口:“哥,你說你聽溫柔的一個人,怎麽帶起孩子之後這麽暴躁啊……”
石玥小姑娘對這個小叔叔有一點陌生,怯怯地看着他逗程戎,不敢伸出手。
程戎似乎還挺喜歡周岳的,掰着周岳的手指沖他咧着嘴笑,這一笑笑得周岳心都化了,對哥哥的怨念都化作了對小侄子的愛意。
程頤舟可不敢怠慢了家裏這位公主,眼看着程戎和周岳親密起來,他趕緊抱起石玥哄她唱歌聽——這些日子他算是發現了,自家這個女兒敏感地不得了,沒有哥哥會賣萌一被人冷落了就開始爆哭。
好在這次他抱的及時,石玥安靜地趴在他懷裏,聽他哼歌,聽着聽着就抱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歌迷吐槽程頤舟自從有了孩子連演唱會都不開了,除了為了賺奶粉錢接了幾個gg,就化身奶爸整日買菜做飯帶孩子忙前忙後。
有的粉絲不樂意了,跑去石瑾初的微博下面問她憑什麽程哥又要掙錢養家又要帶孩子,她倒好什麽都不管。
這種話其實是很過分了,你又沒跟人家生活在一起,憑什麽拿着幾張偷拍的照片就說人家夫妻間的事情呢?
石瑾初懶得管這些人的碎嘴,最近她在忙着一個課題,過兩天還得去美國參加一個學術研讨會。
這個會的時間有點長,程頤舟嫌一個人在家無聊,帶着程戎和石玥上了青檸臺的一個親子節目。
程戎天不怕地不怕,第一天就跟小朋友們打成了一片,石玥一副沉着冷靜的模樣但卻非常怕生。奈何兩個小可愛遺傳基因頗為優秀,吸引了無數粉絲的眼球。
本來石瑾初已經放棄拯救自己在某些程頤舟“惡毒”粉絲那裏自己“不管孩子”的印象了,殊不知她那個話唠成瘾的兒子竟然未從來沒有現身節目的她又圈了一波粉。
程戎,這位老媽腦殘粉,嫌棄程頤舟給石玥編的“粗制濫造”的辮子,竟然拽拽地拍了拍老爸,讓他到一邊兒去,親自上陣給妹妹梳頭發,邊梳邊拿老媽做對比,讓程頤舟樂得合不攏嘴:“你老媽也就講課的時候話才這麽多,你這事兒媽的屬性哪來的呀?”
程戎故作老成地擺擺手,嚴肅地對他說:“我媽臨走前說了,我是家裏的男子漢,不僅要照顧你還要照顧妹妹,責任很重大。”
石玥抱着程戎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奶聲奶氣地說:“哥哥真好!”
某內心受到摧殘的歌手都能想象到彈幕是怎樣瘋狂刷屏“國欠哥”了,他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想給石瑾初發一個差評——怎麽就要兒子照顧他了???
等她回家了,節目也錄完了。
“怎麽樣?玩得開心嗎!”
程戎和石玥一邊擺弄着家裏的玩具,一邊回答她:“好玩!!!”
程頤舟正盤坐在地上給吉他調音,怨念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轉身給程婉玲女士打了個電話。
“喂?媽?我和初初這兩天有點事,能不能麻煩你幫忙帶兩天孩子!”
簡單粗暴的制造了二人世界。
然後拉燈,上床。
“你兒子出去了天天diss我,能不能好好管一下?”
“管管管!又不是我教他那麽嫌棄你的!輕點啊臭流氓!可能是你太愛我了他吃醋了吧。”
程頤舟的動作停了片刻。
他将她用力圈進懷裏,深深地吻着她的鎖骨。
既然是這個原因,那就随你怎樣鬧吧臭小子,反正你老媽這輩子都是我的了。
程婉玲家。
“玥玥啊,我越想越奇怪,他倆有啥事情要幹就讓奶奶來接我們了啊!?”
“哥,想太多不好,你少說點話老爸說不定會考慮一下多給你一些零花錢。”
“我要那麽多零花錢幹什麽,我的都是你的,不給我不就相當于不給你嘛。他多寵你呀哼。”
“哦,這樣啊……”石玥茫然地撓了撓頭,還是想不出老爸老媽有什麽要緊事。
程婉玲看着程戎從程頤舟的半個模子中刻出來的眉眼,默默打開了跟随了她多年的CD機。
程頤舟在家的時候她總是會放音樂給他聽,那些音樂治愈了深陷破碎家庭和病痛的自己,也治愈了年幼的程頤舟的內心。
回憶和不朽的旋律終将一代又一代延續下去,鍛造出他們美好、堅韌而充滿善意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