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霜月-21
霜月-21
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印象的時候，那還是一個雪天，霜月一直對人間的風花雪月都沒有太大的概念，無論風花，對于她這個擁有無盡生命的人而言，都是無念于終的，時間的概念在她的腦海裏，太過于模糊，也記不清那一年又一年的刻度，每次擡手一看，仿佛那人間又過了一年。
她沒有對世間的認知，但是唯一有一件事，是自己非常清楚的，那無量流火那生來就是對付自己的。
她本來是沒有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的。
可是……
“阿月，你要記得，這個世界上，遠遠在意你的人，要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記憶裏面的蘭夫人撐着油紙傘，雪落在她的傘尖，沒有任何聲響。
其實不止蘭夫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就連是點竹也曾罵過她，質問她，你眼裏看見的到底是什麽？是虛無嗎？
你生來的意義，遠遠不只是死亡。
你要向着生，踏往死亡的旅途。
在那之後，你将不再是只為無量流火而生的人，不再是受囚牢之人。
想要自由的人，遠遠可以自由。
說到底，為什麽不一開始殺了自己，也終究是貪戀這人間的溫暖。
“你擁有被愛的權力，所以，你可以毫不顧忌的奔赴我懷裏。”
“我宮子羽，将會永遠愛你。”
如果要給這個時期許諾上一個期限，那麽将是永遠。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可是裏面的真心，卻誰也無法輕易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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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不是不知道宮子羽的愛，那種愛熱烈而又赤誠，就像是太陽一般灼熱，輕輕一靠近就會被灼傷，她又是能夠如何接受那份愛意呢。
她已經孤獨太久了。
“宮子羽，你去找她吧。”向來雷厲風行的宮紫商不容拒絕的把他喊出了宮門，“如今無鋒已滅，宮門也不再會有威脅，如果有人敢觊觎宮門，那我就和金繁用大炮伺候他。”宮紫商頓了頓，嚴肅的面龐扯出一絲柔和來，“記得把她帶回來。”
霜月不僅僅是宮子羽心上人那麽簡單，于情于理，宮紫商都覺得這個宮門都是需要她的，那位眼裏總是充滿着落寞的女人，再次見到她的時刻，還會是那副神情嗎。
宮紫商不知道，但是這個答案，宮子羽會去尋找。
宮子羽如今功力大增，闖蕩江湖的時候也闖出了一番名頭，如今江湖人提起宮子羽的名號之時，第一個反應都不是因為他是宮家人武力才會如此高強，而是因為他是宮子羽，宮門才會如此強大。
他之所以把名頭打的這麽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讓江湖響徹自己的名號，即是為了證明自己，也是為了……霜月。
如果她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這樣，也會聽見他的名字。
霜月的面龐變沒變，甚至存沒存在都是一個問題，可是如今宮子羽行走江湖出了名，又是如此癡情的角色，各個江湖都流傳着他為了心上人走遍江湖的傳說。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如今去江湖走一遭，是更加成熟了，也不像以前的那個莽撞小子。
有些人曾問過他，那位貌若天仙的女子，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那早應該有人認識，可是宮子羽走了這麽久、去了那麽多地方，是不是那位女子根本就沒存在過，是一場荒誕的夢？
因為，所有人都把她忘記了，不知道她的面龐，不知道她的聲色。
只知道，隐隐約約好像有那麽一個人。
像是他們這些接觸久的，都還有點印象，那些下人們則是一個都記不清楚了。
宮子羽臨走之前還調查了這些事。
唯一記得非常清楚的，就只有宮遠徵一個人。
無視了宮遠徵的一頓輸出之後，宮子羽便信心滿滿的踏上了路，但是可見的沒有什麽收獲。
他記不清霜月的模樣，但是只要僅憑一眼。
只要一眼，他就可以認得出來。
“你還真是愛她啊，羽公子，”旅人聽着他的話，喝着熱茶，慢慢的感嘆出聲，“世間很少人會堅持這麽久的。”
“她以前……”在旅人疑惑的目光下，宮子羽繼續說到，“也是喜歡喝熱茶的。”
聽到他這麽說，旅人口中的茶差點都要噴出來，他有些無語的看着宮子羽，“羽公子，你可別，你知道現在江湖流傳你多少版本的故事嗎，都快衍伸出一百零八本的故事了。”
宮子羽聞言還害羞的摸了摸鼻子，“這麽多嗎？”
“……我這不是誇你啊，羽公子，你可太癡情了。”
還是人間話本最讨人喜歡的純愛故事。
要問霜月本人有什麽想法的話……那就是裏面的故事都很新奇，她都沒聽過。
她醒來的時候，江湖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她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一個賭博，浴火重生這件事這都是她醒來後意識到的事情。
她倒是好奇，宮子羽他這個人記不到自己的樣子，是如何能把自己辨別出來的。
“江湖上不都傳言嗎，就算記憶會失去，靈魂也會記得。”
宮子羽握着她的手，他翹了翹嘴角，“阿月。”
找到你了。
翻盡千山萬水，終于尋到你了。
宮子羽忽而覺得有些想哭，他也确實哭了，在霜月抱緊他的一瞬間，喊出他名字的那刻，他所有的盔甲都在她的面前潰不成軍，他伸手緊緊的抓住她背後的衣領，揪成了一團，埋在她的頸窩，哭的不能自已。
“阿月、阿月、阿月……”
他只能無措的喊着她的名字。
“子羽，都過去這麽久了，江湖都是你的傳說，怎麽還是一個哭包啊。”
因為，有些時候，在愛人的面前。
才擁有撒嬌的權力。
宮子羽順利帶回霜月的事情，大家都很高興，而那些牽連頗深的人在看見她的一瞬間也想起了以往的種種經歷，原來那些違和感都是有跡可循，宮紫商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其實，阿月，你要記得，這世上愛你的人遠遠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所以，你不必害怕。
你大可以接受他們的愛。
霜月低垂着眼，抽出手抱住了宮紫商，終于說出了那句話，“我回來了。”
宮子羽和霜月成婚的時候可謂是熱鬧的很，因為這幾年宮子羽闖蕩江湖，結交了相當多的江湖人派，什麽蓮花、蓮蓬天蓬有名號的都來了，整個宮門都熱鬧非凡，可為是百年一見的熱鬧景色了。
連長老們都喜笑顏開，他們活脫脫的像是要嫁女兒的老丈人，扯着宮子羽吩咐許多，說什麽成婚以後可要更加專心了，不要盲目行事，盡管宮子羽闖蕩好幾年已經沒有當初那份沖勁了，然而在他們的眼裏，宮子羽就跟沒長大的小孩似的。
“可以親你嗎？”宮子羽眼巴巴的看着霜月，如今霜月已經不用面紗擋人，每次一有陌生男人看着她的臉就會走不動路，導致現在宮子羽都不太喜歡讓她出去，然後一回來就抱着她抱怨唧唧的。
宮子羽人高馬大，比起嬌小的霜月來說，輕輕松松的就能把她抱在懷裏，有些時候就會抱着她親，連宮紫商都覺得沒眼看，這人就跟牛皮筋一樣，黏在人家身上不放開，然而霜月又是一個寵人的，也不會阻止他，這樣下去宮紫商覺得她遲早會被吃幹抹盡的。
今天一身新娘裝的霜月比以往的她顯得更加動人，以前她總是穿着一身紅色的輕便裝，雖然今天的衣服也是紅色，可是跟以往的不同，宮子羽像是一只小狗把腦袋放在她的膝蓋上，就這麽支棱着看着她。
這個模樣的宮子羽，顯得特別可愛。
“這個，你還需要問嗎？”霜月對着他眨了眨眼，她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我早就是你的了。”
宮子羽笑彎了眼，直起身一把霜月壓在床沿上，俯身吻了下去，唇齒相依，霜月被親吻的時候面色微紅，特別是那雙眼睛就像是在說話，他一一親過她的眼睛、鼻尖、嘴唇，就像是在刻下自己的印記，他輕輕的落下自己的記號，讓一向縱容自己的霜月暴露了一個徹底，宮紫商說的沒錯，這麽一向縱容宮子羽的霜月，會吃虧的。
如今霜月已經不再是不死之身，毒藥、補藥對她都有用。
她已經是一個正常的人。
就連是身上的那些印記都不能幾瞬消失，他掐着她的腰，撫摸着她，親吻着她的臉頰，就像是對待自己最珍貴的寶物，這是他最愛的、最深愛的寶物。
一輩子、永遠都不能被別人奪走。
他不是王子，他是守護寶石的惡龍。
“阿月，我愛你。”
宮子羽說着動情的話，他看着霜月被汗水浸濕的臉頰，又伸手拂去了她的額發，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太陽依舊升起，蒼穹不再孤單。
如此溫暖、如此惬意。
“孤月不再高高的挂在天上，那裏還有星星、也有太陽。”
你我都不再孤單。
“我也愛你，子羽。”
“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