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沉夜降臨
沉夜降臨
慕雲暄來到樓上時，南伊正在收拾着瓶瓶罐罐。他倚靠着門框，沒有進屋。
“你想說什麽？”
南伊将手裏的小瓶子塞好木塞，而後拿着它走到慕雲暄面前，笑笑：“我聽長風說，聖主要你一舉除掉地煞部落，但你應該知道，這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但我沒有不去的選擇。”慕雲暄仍安之若素。
他的身份、經驗還有處境，無論從哪一點來看，聖主選他去都是必然的。
“今時不同往日，我勸你不要莽撞。”南伊輕輕搖頭，看着他，“殿下，此次出戰風險太大，你的傷剛痊愈，千萬不可以在這時候沾染黑暗元素。”
“已經快兩個月了，毒汁花陣的威力不至于此吧。”
“毒汁花毒很快就可清除，但留下的後遺症持續時間會很長，我已經給你配好了藥。”南伊将手裏的瓶子遞過去，“你最好不要直接和何岸交鋒，可以用迂回的戰術。”
慕雲暄接過瓶子，思索了片刻後回答：“我知道了。”
南伊這才放心，又轉身繼續去收拾藥瓶藥罐，無意地和他閑聊起來。
“雪兒知道你要出戰的事嗎？”
“我還沒告訴她，她知道了也只能擔心吧。”
“确實如此，她現在還幫不上你。”南伊面色沉靜，“你的處境不及聖主當年，少了兩位長老幫襯，又失去聯姻的機會，以後的路不容易。”
“我明白你的好意。”
權貴之間少不了聯姻，這是擴大背後的勢力的最有效方法。若不是去羲城時找到了父母，他就該舍棄所愛，選擇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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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覺得，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已經是萬幸。
慕雲暄回到大廳時，看見池雪正在聚精會神地鑽研魔法陣。
她的确不是少尊夫人的最佳人選，但她是他心裏的唯一摯愛。
她毫無怨言地陪他淋雨，他當然要不負所愛，為她遮風。
池雪擡起頭，看見他時，有些抱怨地拿起書，換了個方向坐：“少主殿下，您擋到我的陽光了。”
“天色還早，大廳這麽亮，我哪裏擋你的光了？”慕雲暄無奈地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還是說，我在哪兒都礙你的眼？”
池雪側過身，蠻不講理地看着他：“就是礙事，你本來就礙我了。”
“嗯。”慕雲暄沒反駁，只伸手從身後環住她。
“嗯？”
“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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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岸一行人躲在星雅學院附近，見到有人群路過時，柏昱連忙拿起望遠鏡，邊觀察邊彙報情況。
“老大，是護送雅族族長的騎兵隊，大概十人，前面是左零和蘇堇途。”
何岸滿意地點點頭：“看來咱們暗衛得到的消息很準确。若是抓住雅族族長做人質，雅城的居民就都會陷入惶恐，到時候我們就趁機攻下雅城。”
柏昱面色嚴肅地提議：“老大，屬下認為，我們不僅要抓住雅族族長，還要抓住左零。”
何岸不解地看着他：“慕雲暄不會冒險來救左零的，我們不用白費時間。”
“這陣子關于少尊夫人的消息不少，屬下派人查到，池雪是真知閣閣主的女兒，走失後被左零收留，兩人情同姐妹。”
“真知閣閣主？難怪。”何岸冷笑一聲，“當初不該留她活口。看來咱們無形中還幫了慕雲暄一把。”
柏昱點點頭：“我們雖然動不到池雪，但她姐姐也是個好人質。”
何岸恍然大悟：“你倒難得這樣聰明。”
柏昱被老大誇贊，一時得意起來。身後的小随從聽不下去了，弱弱插嘴道：“可是老大，蘇堇途手下的騎兵很厲害，據說以一敵十，這大白天的，我們怎麽能輕易抓走他們啊？”
一時間，一行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這個小随從身上。
何岸轉身，朝随從們說：“聽我安排，改變策略，不抓雅族族長，只抓左零。我們先潛伏在這裏，等晚上他們回程時再動手。”
“是，老大。”
衆人紛紛蟄伏在草叢之中，何岸順手拔掉腳邊剛長出來的草芽，嘀咕：“今天的太陽真刺眼。”
今天晝夜溫差不大，衆人一直等到傍晚，有些昏昏欲睡。
沉夜降臨，方圓幾裏寂寥無人，只有單調的風聲。
隔了一會兒，遠處隐約傳來人群的腳步聲。
何岸親自拿着望遠鏡四處尋找，望到左零和蘇堇途的身影時，轉過身，叫醒了身後這群打瞌睡的随從們。
“都醒醒。一群飯桶。”
随從們挨個兒打了個哈欠。
何岸邊拿望遠鏡看邊吩咐柏昱：“柏昱，你帶他們去分散蘇堇途的注意，我親自抓左零。”
柏昱鄭重地抱拳：“遵命。”
何岸悄然竄到騎兵隊的後方，柏昱帶人跑到了蘇堇途面前。
見面前突然出來一群人，還齊刷刷地拔出長劍，騎兵們都立即做出防衛姿勢。
明火執仗不是他們的作風，柏昱此舉古怪。蘇堇途輕笑，準備與柏昱周旋：“柏昱，你也是出來遛彎的？”
柏昱握着長劍，不甘示弱：“你見誰遛彎帶着武器？”
兩人說話時，騎兵們慢慢挪動向前，準備一擊拿下柏昱。
“也是，怪沉的。”
蘇堇途和他說話的時候，左零已經在身後準備好了風暴法陣。
柏昱早有察覺，但不動如山：“蘇将，我可不是為了和你聊天的。”
“那你是來找打的了？”話音未落時，左零就将法陣推了出去。
沙塵暴在頃刻間席卷而去，柏昱的随從們四處散躲，左零正想加大力度時，卻發現沙塵暴的方向突然改變，朝着反方向卷了過來。
眼看就要傷到自己人，左零連忙收手，讓風暴和法陣一同消失。
她轉過身，與蘇堇途背對背站立，目光一沉：“是何岸。”
柏昱在前，何岸在後，地煞的人已經将他們幾個包圍了起來，足有千百人。
蘇堇途一手托出召喚紋章，手心的幻影剎那間化成了一柄長弓。
這把弓叫三色堇，是無影閣最強的武器，一箭可以射出十裏，輕松刺穿物體。
無影閣的人都心知肚明——這把弓一出，就是要動真格的。
騎兵朝他靠了靠，低聲說：“少将軍，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掩護您和宮主，還是先撤為妙。”
“恐怕是走不了了。”蘇堇途捏着弓的手緊了緊，“你給少主殿下發信號陣，請求支援。”
“是。”騎兵捏了把汗，悄然又挪開幾步。
夜黑風高，不方便用飛毯空鬥，只能硬拼。
何岸大笑着走上前，盯着蘇堇途，語氣挑釁：“蘇将，別緊張，我們可以來做個交易。”
蘇堇途将弓指向他：“站住。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真嘴硬啊，蘇将，還沒體會過落敗的滋味吧。”何岸獰笑道。
蘇堇途不吃這套，松手便讓箭飛了出去。
何岸一翻身躲過，箭與他擦肩而過，衣服上留下一道裂口。
随後，被劃破的地方層層脫線，半截衣袖很快脫落，僅剩一根線吃力地拽着。
何岸一把将它扯下來丢掉：“不識好歹，那還是算了吧。”
他一揮手，身後的随從們洶洶湧上前來。
騎兵隊頑抗地抵擋着地煞部落的攻擊，柏昱見勢沖過來攻擊左零，蘇堇途擋在前面接住了他的魔法陣。
柏昱又在後面虛晃一槍，很快就将二人拆分開來。
左零平時照顧花草更多，終究不是柏昱的對手，兩人打了幾個來回後，她便陷入了另一個包圍圈裏。
他很迅捷地将她拽到身前，抽出劍抵在她的脖子上：“不想死，就喊救命。”
左零面無表情地別過頭，一聲不吭。
“喊啊，讓你的好将軍來救你。”
左零幹脆閉上眼睛。
騎兵們本就寡不敵衆，這個時候，他更不能分心。
“很有骨氣。”柏昱見她不聽，便帶她騰空而起，“蘇将，你的愛人好像很害怕，你要不要救她？”
蘇堇途一箭開出一條路，剛沖上去，就又被何岸攔住。
兩人針鋒相對，刀劍相抵。蘇堇途回過頭，聽見左零拼命地喊：“帶他們快走！走！”
聽到她喊，蘇堇途更焦心，朝何岸一腳飛踹了過去。
何岸猛地一抽劍，安然閃退到幾步外：“柏昱，差不多了，讓大家撤。”
他騰空而起，開了扇傳送門，抓走左零消失在夜色中。蘇堇途追過去時，只抓住了魔法陣消散的光。
“我們走！”柏昱落地後一聲令下，随從們紛紛跟着離開。
身後的騎兵們終于沖出重重包圍，沖到蘇堇途身邊：“少将軍！您沒事吧？”
蘇堇途一手捏着殘餘的光點，沉吟：“沒那麽簡單。”
傳送門是通往銀之輪的，何岸抓走左零并不是為了挑釁他。
何岸要挑釁的，是把左零當做親姐姐的池雪。
他當機立斷：“追過去。”
騎兵勸道：“少将軍，他們人太多，就算追上去，我們恐怕也頂不了多久了。”
“沒時間了。“蘇堇途回過頭，匆匆指了指身後的一人，“你在這等少主殿下，其他人跟我走。”
衆人聽從軍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