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魇[西幻]

第12章 強者的怪癖

強者的怪癖

‘啪——’

長鞭用力揮動，抽打在白馬臀部上，當安士白說出那句白晝将至之後，安格爾愈發覺得要抓緊時間了。

無論永夜或是白晝，無人想與被冠上了神之名的未知生物處于敵對關系。

‘咴！’

長鞭揮動的力氣過重，白馬因疼痛嘶叫着甩動鬃毛全速前進。

車廂內，安士白手中的茶杯消失了，他深色的瞳仁能穿透時空和深淵，靜靜看着安格爾指揮着白馬朝傳送陣跑去。

随後，缥缈的黑煙在安士白的面前彙聚，方才消失的怪物化為了一枚結晶躺在他手中，在結晶體的內部，有無數的稻草人虛影。

“誤打誤撞有時候也需要運氣。”

安士白将那枚結晶體拿到自己眼前，愉悅的在腦中和自己的另一重人格說：“悲哀亡魂的記憶，無論什麽時候看都很值得同情。”

夢裏的憤怒、悲傷，喜悅…這全都是安士白鐘意的食物，意念越強他越喜歡。

烈火予以送葬，讓白骨重歸安息，安士白将這些悲傷的記憶帶走，對束縛此地的魂靈來說是一種救贖。

“若不是因為潘多拉……”

提起那個名字，另一重人格的安士白語氣就有些不太平靜，“但願他們最後的回報……能值得你的賦予。”

“一定會的。”

安士白颌首輕嘆，視線穿越空間看向克裏斯，“有那名祭祀在，他們能很輕松的通過這場夢。”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選擇這群人的緣故。

只有認清光的本質，發現黑暗的真相，重塑的力量才能為他所用。

再等到安士白将那朵完全綻放的死亡之花摘下，他就能創造出一具新的身體。

馬車穿過傳送陣的剎那，懸挂在白馬額前的結晶自動掉落在地摔碎，化為無數的碎光消散于空。傳送陣的另一邊，是安格爾最初降臨此地，那一座陌生城鎮的外圍，他們來到了一條筆直通向城內的長道前，距離不近不遠。

依舊還是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天上無月也無星，但不知是何處來的光比月亮還要冷清，讓人能看清前方的路。

此時的城門依舊是開着的，從外邊朝裏看，與白天情況不同，城鎮裏安安靜靜的好似一座空城，裏邊仿佛連一個活人都沒有。

白馬拉着車朝前快走，在安格爾的控制下停在了城門的入口處，托克豎起頭頂那一雙毛茸茸的犬耳，用力吸了吸鼻尖，趴在車頂上朝城內遠望，随後低頭和同伴們小聲說：“我聞不到有活人的氣味……不對，準确說是什麽氣味都聞不到，而且也聽不見城裏邊有任何的動靜。”

城鎮裏給他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而且有些熟悉，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裏熟悉。

“這麽古怪詭異的地方，裏邊真的會有活人存在嗎？”

阿爾克密斯一邊疑惑的出聲詢問，同時放飛了機械石像鬼，看着安格爾說：“你之前是不是看錯了？追你的會不會是別的什麽東西。”

“我現在也不能肯定了，但我的确是有看到人，你可以去看車尾的地方，那裏也許還留下了被劍氣劈過的痕跡。”

安格爾揉了揉有些發僵的手，思索後又搖了搖腦袋，“不對，我好像記錯了，他的劍氣并沒有擊中我，不過有了之前的經歷，也許我白天時看到的那些人可能都是幻影。”

“無論是什麽，總之先進去再說吧，在這裏并不能解決問題。”

克裏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城內，右手捂住左胸口，眼裏充滿了疑惑，“我有一種感覺，裏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呼喚着我。”

“也許是怪物在呼喚你？”

巴特在匕首上塗抹毒藥，聞言開玩笑的說：“總不可能是神明在呼喚你。”

克裏斯聞言側頭朝他看去。

巴特略感緊張的舔了舔嘴唇，“怎麽？該不會真給我說中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克裏斯認真的點點頭，“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察覺到，我能感受到城鎮裏有濃郁的光元素，沒準蘿絲口中的神明還真和光明有關。”

阿爾克密斯遲疑一秒，呸了一聲：“會是那位高貴仁慈的光明神嗎？”

“應該不太可能。”

克裏斯朝他搖頭，“若這裏真與那位有關，神職者們肯定早已将這裏劃為光明之地。”

即使被放逐成為遺棄之地，與光明神有關的一切神殿都要掌控在手中。

“是與不是等進去後就知道了，我們現在的目的以找到那座水晶塔、通過反轉之鏡離開為主，其餘的事都先暫且放在一邊。”

安格爾重新握住缰繩，不忘同隊友叮囑：“差點忘記，我記起來了，裏邊可能有一個和我們之前在旅館裏見到相同的幻影，應該是使用劍的職業者。”

“幻影？”

阿爾克密斯最先反應過來，“是那個開口閉口都是神明和恩賜的家夥？”

“是的，他的實力比起旅館中的那道幻影應該更強，總之你們一定要小心安全。”

安格爾揚鞭讓白馬朝城鎮裏走去，同時不忘态度尊敬的和車廂內的安士白說：“安大人，待會若真上遇到特殊情況就麻煩您了。”

“好。”

安士白聲音平靜的從車廂裏傳出，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卻也給了安格爾他們莫大的信心。

安格爾曾經見過大魔法師甚至是更為尊貴的魔導師，但是都沒有安士白給他帶來的壓迫感強烈，而且安士白的樣貌太年輕了，根據安格爾這麽多年的經驗判斷，這種人若不是年歲很大卻愛僞裝成年輕人的老怪物，那就是天賦卓越的天之驕子。

直覺告訴他安士白是後者。

*

白馬至踏進鎮內後便自發的放慢了前進速度，渾身繃緊的肌肉微顫，不知是累了還是像在害怕什麽，但依舊拉着馬車在城內鎮內行走，與吸引克裏斯的那東西方向一致。

城內的房屋都很新，也許是夜晚的緣故，和黑色小鎮一樣空蕩蕩，夜色寂寥。

為了避免又發生之前遇上的那種詭異情形，擔心再次觸發如切爾夫曼類似的意識體，巴特他們全都擠在馬車上，沒人敢進屋查看情況，托克豎起犬耳左右四顧，巴特也掏出了一枚煉金器具探尋環境。

作為煉金産物的石像鬼更習慣于夜晚的環境，無聲飛行空中，随後化為一座石雕落在了阿爾克密斯掌中。

阿爾克密斯扣下了石像鬼的眼睛，塗抹藥水後裝進了一枚單片眼鏡，擡手挂在了自己右耳上。

“讓我看看那座水晶塔在哪裏……”

輸入魔力，微弱的紅光在阿爾克密斯眼鏡前化作光幕，将石像鬼方才探索的環境化為動态的縮影。

旁邊的巴特微皺着眉頭，将遠望煉金器放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低聲道了句奇怪。

托克同時耷拉下耳朵，神色略顯疲憊的看向巴特，“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克裏斯不知所以，擡手給兩人釋放了幾道舒緩術，偏黑皮膚的祭祀挑起藏疤的眉梢，有些疑惑的問：“發生了什麽事？還是說你們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

舒緩術緩解了些許疲憊，托克搖頭回道：“我覺得很奇怪，但是具體感覺我說不上來，我們好像一直在同一個地方轉來轉去。”

“自從我們進來，就像是走進了迷宮一樣。”

巴特組織好語言，側頭看左右，接着托克後邊的話補充，“這裏所有的房屋外觀都是一樣的，像是一個模型被複制了無數份，再按照同樣的數據來分割排列，組成了這一座小鎮。”

安格爾和克裏斯同時陷入沉思。

“是的，巴特說的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

作為煉金術士的阿爾克密斯對這種東西更為敏感，“而且不光如此，這裏還被附加了高級魔法，待久了可能會讓人容易迷失。”

“這樣嗎？”

克裏斯默吟咒語，給阿爾克密斯也釋放了一道舒緩術，随即思考了一番自己所會的魔法，确認當前沒有能用到的魔法之後側頭看向安格爾，“隊長，你有什麽想法嗎？”

“沒有，我對這種東西遠不如你們擅長。”

安格爾低頭沉思了幾秒，幹脆的轉身朝車廂中的安士白問：“安大人，您有什麽比較好的建議嗎？我覺得盡早找到反轉之鏡才是正事。”

作為魔法師的安肯定比他們更了解當前這種情況，與其胡亂尋找，不如幹脆點直接問。

另外，安格爾莫名有一種感覺，從安士白一路以來沉默而耐心回答疑惑的舉動來看，安格爾覺得自己若是不出聲，安士白即使知道解決方法但也不可能主動說。

要問為什麽，可能這就是強者的怪癖吧，安格爾心裏倒沒有多大的不滿。

事實正是如此。

在安格爾話剛問完，車廂裏就傳來了安士白的答案。

“閉上眼，跟随呼喚，讓光來指引前進。”

無頭無尾的一句話，但從進入城中，就一直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呼喚自己的克裏斯秒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