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耀眼
耀眼
唐冉依舊眉目沉靜，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對紀遼的答案早就心中有數。
陳珂瞪大了眼睛看着紀遼：“你說什麽？”
“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紀遼睜開眼睛，站起來，把沒有打開的水杯随手放在了桌上，左手抄兜，看也沒看，徑直往外走。
“我累了，今天就這樣。”他嗓音略微有些啞，莫名低沉磁性，經過唐冉身邊時，他微微低頭，靠近她耳邊低聲說：“乖一點，這是最後一次。”
聲波細細密密，順着耳骨傳進唐冉大腦深處，溫熱的氣息停留在耳畔一瞬就離開，但她還是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
唐冉竭力維持着鎮靜，純黑的眼睛緊緊盯着地面，手指攪在一起，她明白紀遼話語裏暗暗的警告。
追逐紀遼七年，唐冉永遠都像一個乖乖的布娃娃，秀麗的臉蛋上帶着淡淡的嬰兒肥，不論紀遼說什麽，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只有信任與聽順。
但是今天徐淡月還是讓唐冉不開心了。
以前的紀遼不會對其他女孩子這麽親近的。
問紀遼那句話，是她第一次在其他女人面前，試圖彰顯自己在紀遼心裏的位置。
很明顯，她贏了。
紀遼選擇了她。
只是她沒想到紀遼如此敏銳，這麽快就察覺到了她的小心思。他一向是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的，到底還是顧着面子，只是小小警告了唐冉一下。
唐冉不會拒絕紀遼的任何話，她點點頭，道：“以後再也不會了。”
紀遼沒再說什麽，大步離開了休息室，助理小劉緊跟在他身後。
待紀遼離開後，唐冉拿起包包，準備收拾紀遼的東西，他平時規矩多得很，就連坐墊都要自帶，也就只有唐冉，到哪都幫他收着。
正整理着，徐淡月走到唐冉身邊，她的演出服還沒來得及換，一襲白裙出塵，而唐冉只穿着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手裏拎着巨大的帆布袋。
“唐冉。”徐淡月彎起唇角，笑着說，“我們好歹也認識了七年，高中同學加大學同學的感情，你肯定不會騙我的，我今晚的舞臺他們都誇的千篇一律，你覺得怎麽樣呢？”
唐冉收東西的手沒有停，聞言淡淡地說：“看在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的份上，紀遼才會來雪中送炭，總的來說，該有的東西你還是要有。”
徐淡月越聽臉越沉，到最後咬着牙說：“有什麽東西？”
“有點數。”
把最後一樣東西收好，唐冉扽了扽帆布袋，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給徐淡月：“今天就這樣，再見。”
及至唐冉也離開，徐淡月終于維持不住假面，氣得臉都綠了。
“你跟她計較什麽？”陳珂語氣嚴厲，她眼裏揉不得沙子，最讨厭的就是手底下的藝人弄些幺蛾子。
徐淡月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帶着哭腔說：“唐冉她憑什麽這麽說我！唐家七年前家破人亡，她在紀家寄人籬下，腰板都挺不直的東西，竟然還說我沒點數，她憑什麽！”
這三個人認識的時間很久，陳珂隐約知道一些事情，不過她平時忙，沒時間細聽這些八卦，紀遼把明天的酒會推了，她這會也就閑下來，問道：“唐冉家破人亡？怎麽回事？”
“陳珂姐一定記得七年前的平城唐家吧？”徐淡月問。
“記得。”陳珂回答，“那時候的唐家和紀家在青城的地位不相上下，都是當地望族，名門世家，可惜七年前唐家內部出了問題，這麽大的家族就這麽消失了。”
陳珂不免有些唏噓，徐淡月冷笑了一下，接着說：“唐冉就是唐家的小女兒，還是紀老爺子念着兩家的情誼，把唐冉接到了紀家，我和紀遼也是那時候認識她的。”
“虧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個人畜無害的乖乖女，可是後來，她竟然勾引得紀遼在學校頻頻為她出頭，甚至還動手打了同學，到現在了，她還是陰雲不散，真是個狐貍精！”
徐淡月氣得捶沙發，陳珂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姑娘，真的是……”
陳珂話沒說完，不過是小女孩兒之間的嫉妒心罷了，她懶得摻和，只是，唐冉讓她多了一層認識。
之前她以為唐冉也和外面的那些瘋狂粉絲一樣，所以才對紀遼那麽唯命是從，可現在看來，卻并不是這樣。
紀遼的事情她知道一些，身為紀家唯一的兒子，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沒人管他，才養成了現在這個齊天大聖的性子。
紀家的親兒子都沒人管，更遑論唐冉一個家道中落的孤女，也不知道他們倆是怎麽走到現在的。
陳珂冷心冷腸慣了，竟也為這兩個孩子生出些悲憫的心思。
“別埋怨了，趕快去換衣服，等會兒節目結束，地下停車場的狗仔多了起來，就不好走了。”陳珂催促徐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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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裏，紀遼已經先唐冉一步上了越野車，帶着黑色的口罩和鴨舌帽，将那頭張揚的藍發遮擋的嚴嚴實實。
唐冉匆匆上車，對司機說：“我好了，出發吧。”
她坐在紀遼身側，忍不住偏頭去看他，帽檐壓得很低，她只能看到紀遼完美的下巴。
身側傳來淺淺的呼吸聲，紀遼應當是睡着了。
他鮮少有這麽平靜的時候，唐冉動作小心謹慎，往他身邊挪了幾寸，剛坐好，車廂裏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糟了！忘記把手機調成靜音了！
唐冉懊惱于自己的失誤，匆忙把手機拿出來，也沒看是誰的電話，直接一把挂斷。直至車廂恢複安靜的時候，唐冉才再次看向紀遼，還好，沒吵醒他。
松了一口氣，唐冉才去看來電人——她的大學同學，林芝芝。
電話被挂斷，林芝芝很快又發來了微信。
【小冉，你人在哪呢，怎麽還不回來？論文改的怎麽樣了？張教授都找到我這來了，你可是他最得意的學生，連你都拖論文，張教授別提多生氣了。】
張教授是青城大學設計學院的院長，他自身就在時尚界位置不低，當院長也只是挂個名，吸引更多學生罷了，早就不再親自帶學生。
唯獨唐冉是個例外。
大一剛開學沒多久，一次學院組織的設計大賽上，身為評委的張教授一眼就看中了唐冉的作品，點名要見她，更是将唐冉破格收為關門弟子，一時間，唐冉不知道引得多少人眼紅。
可是唐冉跟着紀遼，學業難免分身乏術，自從紀遼踏入娛樂圈開始，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學校裏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芝芝，我會親自向張教授解釋的。】
那邊很快又回複：【小冉，你這段時間一直都不在學校，去哪了呀？】
唐冉握着手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上了大學以後，她和紀遼的關系就成了秘密，除了徐淡月，學校裏再沒人知道。
林芝芝是唐冉最好的朋友，可就連林芝芝，也對唐冉和紀遼一無所知。
大學伊始，紀遼就憑借一張帥臉屠了青城大學的表白牆，後來紀遼頻頻出現在學校的各種晚會上，更是成為了全校的名人，身邊從不缺美女。
他天生耀眼，沒有人會把唐冉和他聯系在一起。
【家裏有點事，會去處理一下，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知道唐冉沒事，林芝芝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車窗外是青城的霓虹燈光，車水馬龍，唐冉看着窗外的景色飛速劃過，而紀遼就坐在她的身邊。
她摸了摸兜，打火機的殼子冰涼，唐冉卻攥緊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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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唐冉在公寓廚房給紀遼準備好早飯，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七點半，準備去叫紀遼起床。
剛摘下圍裙，紀遼已經走進了餐廳，穿着白T短褲，發色已經變成了純黑，只是他在家向來不愛打理，這會兒依舊淩亂。
唐冉把燕麥粥盛好，放在他手邊，說道：“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等會兒吃過早飯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紀遼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伸手去拿吐司片，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然後才說：“你畢設準備的怎麽樣了，工作找好了嗎？”
唐冉沒想到紀遼竟然會關心起她，愣了三秒才回答：“畢設……畢設還在準備，工作也不急。”
“你那個院長張遠，前些天我出席時尚晚宴的時候還見過他一次，在圈裏地位不低，有他在，你畢業後應該是不愁門路的。”紀遼說。
唐冉點點頭：“張教授的确很厲害，但是我還沒想好，也可能以後不會從事設計行業。”
紀遼仔細用勺子攪動着碗裏的粥，默了幾秒才說：“今天我一個人去醫院，你別跟着了。”
“為什麽？”唐冉拿着勺子的手一頓。
紀遼抽了張紙巾擦嘴，沒有多解釋，只是說：“沒事，我和姑姑單獨聊聊。”
說罷，紀遼起身離開餐廳，回卧室換了身衣服，再出來的時候已經穿上了黑色夾克，他走到門邊，慢條斯理地戴上口罩和鴨舌帽，打扮低調，出門的時候還帶上了唐冉準備好的禮品盒。
說實話，紀遼一個人出門，唐冉并不放心，可是紀遼已經決定的事情，任旁人怎麽說也不會輕易改變。
唐冉收拾好餐桌，換上了一條白色連衣裙，準備回學校處理事情。
穿衣鏡前，少女的身姿婀娜曼妙，簡簡單單的棉質白裙，冰清玉潔，清純娴雅，只是有那麽一瞬間，唐冉在鏡子裏竟然看到了徐淡月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