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合作愉快！
01.合作愉快！
“全帝國結婚率持續性下降，今年抵達歷史新底5‰，離婚率持續性升高。”
“新生幼兒數量遠遠低于星歷3021年，所以朕通過參議院頒布最新法條，為了帝國的發展，決定……”
“全帝國但凡适婚年齡，23歲以上且28歲以下的年輕人必須在一個月之內結婚，否則無論進行任何事業都将革職，由民政中心強制送往AO匹配中心匹配，違令者将以違反帝國法條進法院接受審判。”
“……”
挂在貓咖牆壁上的光屏上播放着近期新聞，屏幕上的中年男人皮膚蒼白，面容蠟黃，頭戴着綴着鑽石的皇冠，身着一襲矜貴華服，口吻充滿上位者的強勢霸道，在說道後面接受法院審判時唇角甚至微微一勾，頗有幾分愉悅。
“嗷，這頒布的新法條簡直要命。”櫃臺正在沖泡咖啡的小女生皺眉嘆氣，顯然對這法條十分不滿。
《新婚姻法》是兩周前修訂，由陛下畢索斯親自發布，目的是提高逐年走低的結婚率和幼兒出生率。此前分析結婚率降低原因時，不少專家認為随着生産方式發展，alpha、Omega和Beta獨立性增強，Omega和Beta的工作機會和權利與Alpha趨于平等，有閑錢養活自身，不再依賴于組建家庭。
畢索斯陛下倒好，以工作機會直接威脅适婚者。
旁邊剛端着咖啡回來的男店員聞言，把托盤擱下，拿杯子一邊沖咖啡一邊搖頭嘆息道：“可不是，簡直要了一群人的命，我認識的幾個試婚年齡的朋友，最近瘋狂相親，就怕三周後被革職，到時候變成無業游民……他們都要瘋了，這一個月打哪兒去找個配偶結婚？”
“就是！”小女生噘着嘴憤憤不平，“這不瞎搞麽！”
男店員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好意提醒道：“小點聲，不能對陛下不敬！”
在紫荊棘帝國，皇帝陛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幾乎從小學課堂開始，老師教學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永遠遵從陛下，永遠信服陛下，為皇帝陛下能犧牲奉獻一切。
這個規矩是15年前繼承皇位的畢索斯定下的。
當然，在他擔任紫荊棘帝國的15年裏還随心所欲頒布過無數法條。
譬如，婚後出軌被曝光，畢索斯索性廢除了君主一夫一妻制，冠冕堂皇為了綿延皇室子嗣制定了君主一夫多妻制；因為看上遠在耶魯星系的人魚族族長，慘遭拒絕後以謀反罪滅了整個擅長治愈的人魚族，并将人魚族歸為罪族；喜歡美人便勞民傷財建造金銀臺，年年勒令各星系進獻貌美優質Omega送往帝都星，供他享樂；有妃子想看流星便令人炮轟掉幾個星球……
若誰敢多言，按照他制定的法律将遭受拔舌酷刑。
小女生倏而意識到什麽，忙驚慌捂了捂嘴，在察覺除卻窗邊坐着的那個漂亮男人外，店裏就沒其他人了。
窗邊的男人芝蘭玉樹般坐着，白襯衫，褲子是碧綠色花紋的特制工作褲，隐約帶着幾分軍部的特制，但卻沒軍人的堅毅嚴肅，反而斯文安靜，眉宇溫和，更像書生。
他雙腿交疊遙遙望着窗外夜色，燈紅酒綠，溫潤如玉的五官明眸皓齒，眼底彌漫着幾分憂郁，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動心的Omega。此刻他修長白皙的指尖摩挲着咖啡杯，若是仔細看那雙手，能發現他右手指節處有薄薄的繭。
男人是貓咖的老板，偶爾會來店裏撸撸貓。
女店員雙手撐着下巴深深嘆了口氣，望望男人喃喃道：“也不知道季老板……怎麽辦。”
“老板今年28歲，工作狂一個，一周七天天天泡在研究所，”男店員憂心忡忡，凝眉道：“把研究所當家，工作當老婆，把機甲當兒子，讓他結婚，跟殺了他有什麽區別？”
在全帝國，季休作為機甲制造師是獨一無二的。
從18歲少年便少年成名，老師是機甲大師，自身更研究過不少機甲，即将機甲類的獎項拿了大滿貫，甚至被畢索斯親自誇獎過。目前他就職于第一軍部的機甲制造部，是最年輕的副部長。
之所以取得如此成就，跟勤奮刻苦，卷生卷死脫不了幹系。
季休，名副其實的工作狂。
女店員眨眨眼，“你覺得……我怎麽樣？”
男店員見她大有自薦枕席的架勢，嫌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門口“叮”的一聲，旁邊的小女生低低驚呼了聲。
有人進來。
是個英氣十足的女性alpha。
alpha幹淨利落的漆黑短發，明眸皓齒卻又充滿侵略性，狹長的眉眼不笑也帶三分灑脫笑意，又高又瘦，着白襯衫，別一枚銀質荊棘胸針，牛仔褲恰到好處勾勒出高挑的身材。
在她進入貓咖的那瞬間，壓迫感随之降落，看得店員們都呆住了。
“歡……歡迎光臨……”還是男店員先反應過來說話都不利索了。
季休也注意到客人，順着聲源處望去，眼底短暫閃過幾分訝異。
……謝今搖？
謝今搖斜唇一笑，眼底震驚不比他少，在他對面落座後，靠着椅背雙腿交疊，歪着頭玩世不恭道：“原來跟我合作的，是你？”
季休薄唇微抿，抱着的那點僥幸心理被一句話啃食殆盡，沉吟了下擡眸朝她望去，良久才微微颔首：“嗯。”
兩周前《新婚姻法》頒布要求23歲以上28歲以下的适婚者強制匹配，否則交由AO匹配中心處理。
工作就是季休的命，就是季休老婆，什麽都沒有可以，但他不能沒有工作，他若是革職查辦，跟要了他的命有什麽區別！更何況，季休不相信愛情，對所見所聞的婚姻生活深惡痛疾，從沒想過結婚，只期望将一身所學全部奉獻給熱愛的機甲。
O蜜陸謙給他出主意，讓他幹脆先找個女Alpha協議結婚，等到了29歲離婚。
季休修機甲時慎重想了兩日，覺得可行，便讓陸謙幫忙物色，盡快解決這樁麻煩事，陸謙沒幾日就給他準确消息，說人已經找到了，跟他一樣對婚姻生活深惡痛疾，一樣遭《新婚姻法》逼迫但不想結婚。
謝今搖他認識，在第一軍部算點頭之交。
她出身貴族謝家，跟他這種一般門戶不同，謝家可算得上名門望族，乃是不少人難以高攀的存在。
謝家爺爺輩曾跟随開國皇帝打下紫荊棘帝國，後輩也多數從軍，為保衛紫荊棘帝國擊退過不少次敵人，曾經被先陛下親口誇獎是“紫荊棘的棟梁”。目前謝家家主是指揮部總長，而謝今搖是指揮部部長，兩人在全帝國鳳毛麟角的4S級Alpha，精神力強悍，無論是多麽難駕馭的機甲她們都能開。
不過，謝今搖為人行事作風玩世不恭，肆意灑脫，跟安靜沉默的季休是兩個極端。
唯一相似的一點，恐怕是謝今搖也卷。
從進軍部開始瘋狂卷完了一群軍人，進指揮部卷成副部長，又卷成了部長，名副其實工作狂。
在軍部時，季休加班離開研究所時，出來常常能看到對面那棟樓謝今搖的辦公室燈還亮着。可以說，謝今搖比……季休還要卷一點點。
也是個……工作狂。
這人确實沒必要耍着他玩兒，畢竟工作狂最注重時間。對于他來說，抽出這幾個小時來解決婚姻問題，已經是奢侈了。
“季部長，既然要合作，我認為我們應該聊聊彼此的看法。”謝今搖笑道。
季休微微一笑，到底不是初出茅廬的小男生，坦坦蕩蕩道：“确實得聊聊。”
“我這人平生最不愛拘束，做事随心所欲慣了，”謝今搖雙手交叉望向沉默的季休，倏而一笑道：“而且，我這人最愛工作……”
季休心中揣測得了肯定，“我也不喜歡婚姻。”
畢索斯頒布的新婚姻法，完全是要讓他抛棄自己老婆出軌！他絕不幹！
“我呢，恨不得把別人卷死。”謝今搖聳了聳肩，懶洋洋道：“我可沒精力去照顧個柔柔弱弱的Omega，也沒那個精力搞婚姻關系，那只會拖慢我成為總長的腳步。”
部長上還有總長，總長上還有将軍和元帥。
卷，永遠卷不完的。
季休覺得這話屬實說到他心坎裏去了，爽快贊同道：“沒錯，婚姻關系确實對我們毫無益處。”
不過他又倏而想起什麽，蹙了蹙眉道：“可是，你再卷就是卷謝總長了，你……要卷你父親？”
指揮部總長叫謝朝，謝今搖父親。
謝今搖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似的，輕嗤出聲，眼底閃過幾分鋒芒，斬釘截鐵：“卷！”
“那你呢？你又為什麽？”她閑閑問。
季休抱着胸，像聊到深愛的人般頗為愉悅道：“軍部目前使用的機甲要麽耗費能源快，要麽對精神力要求極高，研究所正在研究節省能源又對精神力要求底，并且性能提升一個臺階的機甲。”
謝今搖聽得津津有味，“你說……鑽石？”
“是的，新款機甲名暫時定義為鑽石，意味着刀火不侵，最重要的是能隔絕污染物，一旦研制成功，将會大大減少犧牲。”季休講得認真，眼底充滿熱忱。
雖然在兩棟樓，但一個軍部，鑽石計劃在內部算不得什麽機密了。
又聊了幾句，季休覺得各方面似乎都符合他的條件，甚至能預料到協議結婚後日子，誰也不需要理誰，依舊能跟工作為伍，頂多需要的時候跟謝今搖裝一裝夫妻，想想往後并不妨礙原本的生活。
可是……他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合作麽？”謝今搖歪着頭，雙手交叉擱在小圓桌上，斜唇目光灼灼盯着他問。
眼底，還透着些志在必得的意思。
季休指尖摩挲着咖啡杯，踟蹰了下問：“可是……”
“……什麽？”謝今搖薄唇微抿，唇角笑意更濃。
“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季休眸光閃爍了下。
“介意你什麽？”謝今搖挑眉，仿似聽到什麽搞笑的問題似的：“你有什麽，值得我介意的麽？”
季休笑的風輕雲淡道：“我以前是阮家的童養媳，未婚夫跟別的Omega結婚後，我跟不少Alpha相親過，名聲并不算好……而你是謝家人，如果跟我結婚，是否會敗壞你的名譽……”
地位相差懸殊，後期事情處理起來會比較麻煩。
實際上，他讓陸謙找的Alpha首要要求便是普通家庭背景，免掉許多麻煩。
可是，謝今搖确實符合他對合作對象的要求。
且再過兩周帝國民政中心就會派遣人來檢查，彼時再找人，恐怕難如登天。
謝今搖都被他逗笑了。
“你笑什麽？”季休不解。
“相信我，”謝今搖勾唇笑得邪肆，目光落在他身上，定定道：“謝家的名譽，你還敗壞不了。”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可考慮的？
季休起身，朝謝今搖伸手，十分有誠意道：“合作愉快。”
今天出來應約已經浪費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謝今搖斂了斂眉，起身握住他的手，歪着頭，依舊是不正經的樣子笑道：“這麽快答應我？”
“嗯？”
“不再考慮一下？”謝今搖禮貌提醒。
季休輕笑，不以為然道：“一件小事，沒什麽好考慮的。更何況，結婚對象是謝部長，若是我猶豫，錯過機會就不好了。”
畢竟，如果不是季休，謝今搖也一定會找別人。
他也一樣。
同樣，他更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找誰協議結婚，結果都一樣。
“不怕我騙你？”
“謝部長日理萬機，不至于來騙我一個小小的機甲制造師。”
謝今搖愣了下，似乎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定下來，笑意漸濃，握緊了幾分對方的手道：“季部長，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