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雖然宿江時也跟來了，但這趟依然不是真正的蜜月旅行，只有一個目标——找到南杉。
南桑第二天就開始忙碌起來，先去尋找幾年前拍記錄片認識的本地人。
那一次拍記錄片，他們也去了很多人跡罕至的地方，找的是當地最好的向導。
之前南桑也找過他們，但雇主本人在和不在，情況自然又不太一樣。
這次南桑将能聯系的人都聯系了，組成一支大部隊，從附近雨林開始，進行地毯式搜索。
她自己也跟着一起，因為人多，宿江時沒有反對，當然他也全程跟着。
第三天的傍晚，宿江時靠在一棵桉樹上休息時，無意中發現樹幹上有一道劃痕，像是人工留下的痕跡。
這一片雖然普通人幾乎不會來，但那些動植物學家、搞科研的、記錄的……反正并非人跡罕至，人類活動留下的印記并不少。
宿江時并沒有抱多大希望，但本着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的原則，還是立刻起身，扒拉掉樹幹上的藤蔓和雜物。
那道劃痕漸漸顯露出全貌，是一個字母“N”，只不過中間多了一點，說不好是跟标記連在一起的，還是後來大自然的手筆。但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人類刻意留下的标記。
看那痕跡，不像是最近才留下的，宿江時問了下旁邊的楊臣。
“看起來至少有一年了。”楊臣說，“這種标記很多，你看那棵樹，還有那棵……如果不能确定這個标記的含義，就沒什麽用，頂多說明這裏确實有人類活動過。”
話音剛落，南桑從另一邊走過來：“什麽标記？”
“這裏有個類似字母N……”宿江時說到一半，就看到南桑飛快沖了過來，差點被絆倒，他急忙扶住她，“慢點……”
“在哪裏？”南桑迫不及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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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江時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N不就是南拼字的首字母嗎？
莫非真是南杉留下的？他急忙指給她看。
南桑一看到那個字母，眼眶頓時就紅了。
“真是二哥留下的？”宿江時問道。
“對。”南桑點點頭，冷靜了一些，“這是我小時候，跟哥哥們玩游戲時，寫着玩的‘密語’，長大後再也沒用過。”
說到最後，南桑語氣裏不自覺帶上了擔憂。
南杉這次出來是工作，他是動物學家，同行是一個團隊，不止他一個人。所以，即便需要留下标記，那也是團隊的标記，不會是他私人的、小時候玩游戲用的标記。
正因為這樣，她之前沒有告訴楊臣他們有這樣一個标記。甚至，在看到之前，她自己都差不多已經忘記了有這個标記。
可這個标記出現了，南杉又失去了消息……難道他在這裏時就已經遇到了危險？
“也未必就是遇到危險。”宿江時看出南桑的擔憂，摟着她安撫道，“說不定，只是二哥走到這裏時，想家人了，才會刻下這個印記。你看這周圍，沒有任何別的印記，他們不是一個人，真要出事，肯定多多少少會留下一點痕跡。”
雖然在偌大的自然中，幾個人類有無數種消無聲息消失的方式，但宿江時說的也是一種可能。
南桑經過了那麽多事情，現在心智比以前堅定許多，剛得到消息的時候都沒崩潰，現在自然更不會。
“不管怎麽樣，有消息總是好事。”南桑很快振作起來，“至少說明，二哥來過這裏，繼續尋找，一定會有發現。”
不止是她，整個團隊也都更有幹勁。
接下來幾天，大家繼續深入，途中還真又發現了幾次南杉留下的标記。
只不過，看不出什麽規律，途中也沒有發現人類遺留的重要物品——如果他們真的出事，随身攜帶的物品多少會留下一些。
看起來，倒真吻合宿江時的猜測——南杉留下标記，不是因為遇到危險，只是單純想家。
總體來說，目前遇到的都是好消息。
但随着越來越深入，南桑心裏的不安也在擴大——如果沒遇到危險，南杉到底去哪裏了？為什麽不回家、不跟家裏聯系？
進入雨林半個多月後，楊臣單獨找到宿江時：“這是我們搜尋最深入的一次，路越來越難走就不說了，主要往後的危險不可預測——不僅有野獸，還可能有原始部落，他們可不會講道理。”
言下之意，想放棄了。
“可二哥的标記一直在。”宿江時說。
之前搜救隊沒進入這麽深，是因為不知道有标記。
現在別說是南桑，他都舍不得放棄。
楊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宿江時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南杉留下的标記真的只是想家，那他更不可能這麽久不和家裏聯系，除非他沒辦法聯系——簡單點說，兇多吉少。而他們現在在走南杉走過的路，自然也很危險。
“這樣吧，再給我們三天時間。”雖然花了高價，但到底是關乎生命安全，宿江時也不想勉強誰，“三天後要是還沒有新的突破，我們就返回。”
南桑從小嬌養着長大，這一路上不管大家怎麽照顧，她還是免不了磕磕碰碰，小傷不斷。她自己倒是從不叫苦叫累，宿江時看着卻不能不心疼。
楊臣沒提起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考慮這件事了。只是，明明有南杉的消息，他也實在做不到不往前追蹤，而單獨讓南桑返回，她也不可能答應。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宿江時暫時也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獨自站了好一會兒才去找南桑。
“臣哥是不是想回去了？”南桑卻看到了楊臣去找他，主動問道。
宿江時猶豫一下，還是跟她說了實話。
“跟我想的差不多。”南桑很平靜，“現在事情看起來确實有點異常，物資消耗又多，我其實也在想，應該回去修整一下了。沒關系，做好标記，回去再查查資料，下次接着出發。一年時間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
她如此冷靜，既在宿江時預料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這一年，南桑是真的成長很多，這應該是好事，可他只覺得心疼。
他還是希望，南桑能做回原來那個随心所欲的小公主。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宿江時抱緊南桑：“不管來多少次，我一定會陪你找到二哥。”
于是兩人說好，再往前走三天，如果還沒有消息，就先回去。
但是第二天下午，他們就發現了新的線索。
中午修整的時候，探路的人回來說前面發生過大火災，肉眼可見的範圍，全是燒過的痕跡。
一行人又往前行了一段，果然看到火災區。
森林起火是很常見的事，但大火災一般都會有報道。
“怎麽沒聽說這裏發生過火災？”幾個當地人都很疑惑，以現在的跡象來看，這大火怕是燒了好多天。
“有的。”宿江時說，“我看到過報道。”
他們進入雨林後，一直跟着南杉的提示走，不知不覺已經進入另一片區域。去年這裏發生過大火災，救援隊還來救過火，只是時間在南杉失蹤一個多月之後，所以并沒有引起大家的關注。
“你還記得報道具體內容嗎？”南桑心裏一動，一把抓住宿江時，“這裏有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宿江時想了想，說：“報道提到過一句，說這裏原本疑似居住着一個原始部落，但已經遷走。”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一個可能。
南杉失蹤的時間，是按照他進入雨林那天來算的。他們現在物資充沛，心無旁骛地直走，走到這裏花了大半個月時間。南杉是出來考察，速度肯定會慢很多，走到這裏用上一兩個月時間是很正常的。
然後他們遇到了原始部落和大火，可能跟着遷走了，也可能……
“一個部落遷走肯定會留下痕跡。”宿江時說，“我們只要找到那個部落，就一定能找到二哥的消息。”
他直接忽略掉最壞的結果，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提，楊臣順着他的話道：“可是，要去哪裏尋找那個部落呢？”
“上游。”南桑說，“起火的時候，為了躲避災難，他們肯定會往風向的上方走。”
這個說法獲得了大家一致的認同，于是宿江時聯系了外面接應的人，坐直升機返回。修整的同時，再查找和火災相關的資料。
幾天後，他們規劃好路線，重新出發。
這次沒走多久，就看到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
這條路沒走錯，南桑卻更加不安——她沒找到南杉留下的标記。
他的标記，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那片遭遇火災的森林前，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同行的一個隊員在聊天時，用當地方言跟同伴讨論，說南杉肯定已經葬身在大火中了，南桑這就是白費功夫。
南桑不會說方言，但能聽懂一點，但她只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繼續往前走。
這次可能是因為一開始就方向明确，很快便有收獲——他們無意中走入了一個市集。
這是部落之間交換物品的市集，穿梭期間的大部人打扮都非常原始。
他們這群人就有點惹眼，剛開始因為語言不通，還發生了一點誤會，一個光膀子塊頭很大的男人直接拉開弓，對準帶頭的向導。
向導吓得話都不會說了，當然他說了別人也聽不懂。
幸好一個紮辮子的姑娘迅速跑過來，叽裏咕嚕交流一通，男人才放下弓箭，但神色間顯然還充滿戒備。
辮子姑娘扭頭打量衆人一番，換成英語詢問他們的來意。
能在這裏碰到一個會說英語的人真是太好了，衆人長松一口氣。
雙方坐下來聊了一會兒，得知辮子姑娘是個研究原始文明的學者，已經在這附近住半年多了，因而會一些簡單的部落語言。
她告訴南桑，這附近有好幾個原始部落，大家平時會就生活物資進行買賣交換，但交流并不多，尤其不歡迎來自現代文明社會的人。所以，對其他部落的情況，彼此了解也不多，每個部落的居住地，更是秘密。
南桑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部落叫什麽，只知道是受火災影響最近遷移過來的。
辮子姑娘聽完搖搖頭，說附近沒有符合他們描述的部落，當然也可能有，只是她不知道。
南桑又問她有沒有見過一個跟她長得有點像的年輕男人，整個家裏，她和二哥長得最像。但辮子姑娘依然搖頭，她在這裏連東方男人都很少見到，如果見過，一定記得。
剛看到希望，馬上又迎來失望，衆人情緒都不免有些低落。
“也可能他們路過這裏，沒有停下，繼續往前走了。”辮子姑娘安慰道，“以我的了解，你們的推測應該沒錯，只要不放棄，肯定能找到的。”
但這樣的集市非常稀少，如果那個部落沒在集市出現過，肯定已經走出去很遠很遠，要再找到的機會實在渺茫。
南桑跟宿江時商量了一下，決定再在集市上等等，說不定能打聽到什麽消息。
這集市幾個月才一次，他們可能沒機會等到下次了。
辮子姑娘非常熱情，主動幫他們打聽，但打聽完一圈下來，沒有任何有用信息。
這裏的集市不像外面的集市，不到中午就要散了，南桑他們也沒辦法，只能和辮子姑娘道別，打算繼續再往前走走。
交換完聯系方式，南桑不太甘心地擡頭一瞥，看到逆着人群，有個戴花環的年輕姑娘正蹦蹦跳跳地走過來。
跟那些稍顯麻木的人相比，這姑娘顯得格外鮮活，南桑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她本來沒多想，但那姑娘察覺到她的視線，也看了她一眼。南桑朝她友好一笑，姑娘卻臉色一變，忽然轉頭就跑。
“站住！”南桑下意識就追了上去。
其他人一見，也都跟着追過來。
花環姑娘熟悉地形，身體素質又好，衆人又怕有埋伏，不敢單獨一兩人去追，一時半會兒還真追不上。
好在是大白天，不至于追丢。
正僵持，身後又跑來幾個部落打扮的人，叽裏咕嚕一通大喊。
別說南桑他們，連辮子姑娘都聽不懂，不由全都凝神戒備，怕他們會突然攻擊人。
誰知道跑在前面的花環姑娘在聽到後面的喊聲後，突然掉頭回來，朝相反方向奔去。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都顧不得南桑他們了，直接從旁邊跑過。
“原來那才是她部落的方向。”宿江時看着那群人，“她剛才是想把我們引到相反方向，她怕我們去她的部落，為什麽？”
南桑心裏一動：“莫非……”
“他們好像丢人了。”辮子姑娘畢竟是研究原始文明的，雖然不能完全聽懂花環姑娘他們部落的語言，但連着表情動作，還是猜到一些，“在找人……”
南桑跳了起來，對着雨林大喊：“二哥！南杉！你在嗎？”
抱歉，久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