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謝禮
第23章 謝禮
結果還是非常在意。
由于思緒一直有意無意地往某個方向飄,褐發少年在今天的數學課上也走了神,并且相當倒黴地被根津察覺。
在公開發表了一番“不思進取的人到哪裏都只會拖後腿:現在是拉低平均分、将來是浪費社會資源”的言論後,根津直接把他發配到了教學樓外,頭頂一只空水桶、手上再拎兩只、像稻草人似的罰站。
原本站立的位置還可以聽見從一樓教室傳來的講課聲,估計根津也能透過走廊的窗戶瞥見他。
于是沢田綱吉又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段距離。等到背景音變成了隔壁班的英語課,他就立即放下了手上提着的兩只水桶。
不用上無聊的數學課,其實對他來說倒不如算獎勵吧?反正他也根本不在意成績。
他不無樂觀地想着,感到自己在精神層面上打敗了根津。然而心裏還是不算開心。
直到一道清清泠泠的女聲從窗邊傳來。
“沢田?”
“是!”
沢田綱吉的第一反應是被老師抓包,于是立馬雙手一擡、恢複了老老實實的罰站姿勢。
優的目光在他身上的三個水桶處停了停,有點遲疑地問:
“你這是……在祈雨麽?”
“诶?”他也反應過來,兩只手當即松懈地落下了,“什麽啊……原來是優學姐啊……”
少年猶豫了一會兒,想着要不要取下頭頂的水桶、轉過頭去跟她說話。然而顧慮到不知會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根津,終歸沒敢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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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怎麽在這裏?”三年級明明在高樓層才對。
沒法回頭,他只好繃着下巴、拼命用餘光表示有在好好和她說話。
“剛開完會。”優答道,将兩只手虛虛搭到窗沿上,低低地嘆了口氣,“今天又是家政課又是社團會議……好累,真想快點回道場睡覺。”
沢田綱吉:“……”這個人已經完全放棄弓道了吧,把“回道場睡覺”說得像是“回家吃飯”一樣自然啊喂!
然而,“家政課”三個字就像戳中了某根隐秘糾結的神經。
先前想象的、優學姐被男生們圍着要甜品的場景又蹦回到腦中,瞬間讓他有點沒滋沒味的。突然之間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學姐也陷入了沉默。雖然沒回頭,但沢田綱吉覺得她好像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是當然的吧。畢竟他現在正以一種超可笑的姿勢罰站,自己都覺得自己遜斃了。
他有點想低頭,可惜再次被水桶限制了行動。
可是突然之間,頭頂的重量一輕。
“沢田,轉過來啦。”優輕聲說道。教學樓的走廊本來就比外面高出一截,所以她很輕易地就抱起水桶、将其放到了一邊。
既然是優學姐發話,他當然是乖乖轉過了身。
有什麽硬硬甜甜的東西被抵到了唇邊。他都還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張嘴咬住。
直到看到她手裏的糖紙,他才後知後覺:剛剛,好像是被學姐投喂了。
“好吃嗎?”窗臺邊,優用手托着下巴,懶洋洋地望着他。
“……”
沢田綱吉遲疑一下,試探性地将口中的巧克力糖咬開了。
有一股可可特有的香醇氣息在唇齒間彌漫開。
巧克力的裏面還是巧克力。可口感似乎不太一樣,更加綿軟甜蜜。最裏面還有一小顆堅果,與微苦的外殼搭配在一起,确實、确實是很好吃的。
他又看一眼學姐——雖然她故意眯起了眼睛,但此刻無疑是在認真觀察着他的反應。
初夏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到她臉上,閃閃發光的樣子。她的眼瞳由此呈現出一種非常漂亮的、流光溢彩的金色。
一時間,他的大腦有點宕機。話語根本跟不上思緒。
“難、難道是家政課的時候……?”
“嗯。”優坦率承認了,繼而好奇地看着少年:臉紅了,這點毫無疑問;眼神在短暫的明亮後,就變得躲躲閃閃的;說話聲音也因為缺乏底氣而越來越小,同時也顯得格外輕軟。
突然就聯想到了松鼠或者倉鼠那樣容易受驚的動物。
怎麽說呢……有點可愛。
“诶,真的是優學姐親手——”沢田綱吉頓了頓,最初的受寵若驚很快演變為了另一種意義上的訝異。
“學姐竟然做出了能吃的食物——啊痛痛痛!”
“擺出一副‘彗星快要撞地球’的表情也太失禮咯?”優冷淡收回在他頭頂猛敲一記的手。
“是……”少年含淚汪汪雙手捂頭,“但是、究竟是為什麽……?”
“——是謝禮。”優說,“感謝沢田先前的照顧。”
她妥帖地使用了概括性的表達,沒說一些諸如“謝謝你之前為我做的雞蛋粥”這類會令少年發窘的話。
雖然是像這樣程度非常細微的體貼,但好像也被對方好好地感知到了:只見褐發少年肩膀一松,既像是憑空卸下了一點力、又像是有點垂頭喪氣。
“原來子安老師告訴學姐了啊……”
“嗯,原本也不是什麽需要瞞着我的事吧?”
看他有點不精神的樣子,優擡手揉揉他的頭發,半是埋怨半是鼓勵的意思。
“子安老師誇你在家政方面有天賦喔,下學期要不要選她的課看看?”
與此同時:揉。揉揉。揉揉揉。
“學姐你這是什麽安慰小狗的手法啊……”沢田綱吉誠實吐槽道。
但說歸說,他還是任她在腦袋上作亂了一會兒。直到發現她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才偏頭躲開了她的手。
“這不是希望沢田快點振作起來麽,”優歪歪頭,“…還要巧克力麽?我做了很多喔。”
“也請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賄賂!”褐發少年立即抗議道,同時又忍不住想:還有很多巧克力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學姐沒有把糖果分給其他人呢?
“我可從來沒有那樣做過,”優言色一正,“沢田可是我們弓道社的支柱——承擔着無可替代的職責!”
“被一個天天在道場睡覺的人這樣誇獎,只會覺得未來無比灰暗啊喂!”
喀嚓,喀嚓喀嚓——
突然之間,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優停下對話,擡頭朝着某個方向皺起了眉。
“…學姐?”
“啊……沒什麽,”她回過神來,“剛才,總覺得那裏有股窺探的視線……”
“诶?難道是根津!?”褐發少年也立馬跟着四下張望一圈。
而在不遠處,某個人收回了手中的相機。低頭審視着屏幕中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就如同獲得了什麽把柄一般,他志得意滿地推了推眼鏡。
“這樣一來,弓道社也不得不接受了吧……”他桀桀地笑起來。
“我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