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男人聲音低沉如大提琴，這回明确的在訴說着多年的愛戀。童語轉頭望向他，等一曲終了，開口說。
“你找個時間跟我回一趟我家吧。”
林返幾乎是一秒不差立馬點頭。“等外婆穩定了我們就走。”
“公司不是還有項目等着你嘛，這事不急到年底休假的時候也可以。”
“項目不急，娶媳婦才是我眼下最當緊的事兒。”
“林返、”女孩害羞的嗔他一眼。“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是這樣的。”
“那是我以前太憨。”
童語想起他幾次問她的信息，都被她給糊弄了過去了不禁發笑。相處近八年，他居然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難怪會說自己小時候憨憨呢。
“你還笑、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可說是費盡心機。大學四年，為什麽不找我？”
“我、怕破壞你小時候可愛乖巧的模樣。”
“童語、”這回輪到他害羞嗔惱了，大男人被評價為可愛乖巧，這話能聽嘛。“你應該說彬彬有禮、溫和敦厚。”
童語點頭：“嗯。”
林返騰出一只手摸她發頂一下：“好乖。”
童語呵呵笑的乖巧，讓林總滿足一下當大男人的願望。相處多年，他在她面前一直自覺為弟弟，如今兩人的關系是該調換一下。
車子在兩人一路閑聊中很快到達村兒裏，在二舅家房子停下，林返下車後給她打開車門，伸手牽這個近鄉情怯的小丫頭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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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變化很大，之前的老房子基本沒留多少。走、進裏頭看看。”
跟着他邁步進大門，熟悉的感覺迎面撲來。青磚黛瓦，古樸厚重，院子居然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連堂屋窗棂上那半玻璃半窗紙都依舊維持原樣。
外婆居住的屋子，炕頭放着她經常要用的繡花棚和針線笸籮。那臺老舊的十二英寸黑白電視依舊放在原位，牆上挂着的照片依舊是原先的那些。
出來進了林返居住的西屋，裏頭更是連她離開時的筆都依舊放在筆筒裏。床上鋪着她買來的格子床單，同色的枕套。一切幹淨又熟悉，就好像她黃昏再一次的醒來。
女孩站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來，激動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林返伸手将她擁入懷中，低頭輕輕吻吻她細膩的臉頰。
“傻丫頭，哭什麽啊。”
從失去聯系的那一刻，童語以為再見該是人非物更非。八年陪伴，時空将他們聯系在一起，時空也終于将他們徹底分離。可她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二十年的光陰在他這裏好像停滞了一般。
一切都保持原樣，他在等她歸來。在沒有目标，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年齡幾何的情況下，保留着所有的一切等待着她歸來。
女孩在他懷裏默默流淚，将這些日子的難過彷徨全部傾瀉。八年占據她生活所有思緒的男人，這一刻重回她的生活。
“林返、我喜歡你。”
“你說什麽？”
她聲音幾乎含在口中，讓人根本無法辨識。男人忍不住低頭問，女孩擡頭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印上一吻。然後放開他轉身跑出屋子。
“我要到河邊去看鴨子，看看是不是還和小時候一樣多。”
林返快步出屋跟上她的腳步，門口牽起她的手。“鴨子很多，經常會在草叢裏下蛋。我們挨着去找，拿回來做鴨蛋面。”
“你不怕被人罵啊？”
“找到鴨子主人給錢就是了。”
倆人手牽手走在鄉間熟悉的小路上，林返不時的指指改變的地方解說着什麽。
“三舅家在村東蓋了新房……”
“吳愛花怎麽樣了，這回好像沒見到她。”
“跟着外婆學刺繡，初中畢業後偷了她媽幾十塊錢跑了。後來音訊全無。外婆讓我想辦法找找她，可這人好像泥牛入海一樣，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
“她是對自己父母徹底絕望了吧，也許換了身份在哪裏好好生活着呢。”
“也許吧。”
聊着別來後吳家人的變化，童語有些沒料到大舅一大家子如今過的比三舅更好。幾個孩子都跟着二舅做生意，腳踏實地靠勞動致富。如今全在市裏買了房。反倒是三舅閨女跑了，唯一的兒子被慣成了游手好閑的二流子，娶了媳婦居然又離了。
“大舅媽後來沒再作妖嗎？你和二舅生意都起來了，她難道不羨慕嫉妒恨？”
“幾個表哥當家後她想作妖也作不了，根本沒人理她。志華表哥兄弟幾個說她不孝順外婆的話以後就不管她。反正前有車後有轍，他們跟着學。就這一項，她和大舅徹底被降服，後來再沒敢跟外公外婆吵鬧過。三年前她去世，大舅如今有些老年癡呆，經常忘事兒。”
“基因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讓你想都想不到。大舅媽那樣的人，居然生了三觀超正的孩子。”
“是啊，基因真的很奇妙。”男人說完轉移話題，指指草叢大喊：“看、看，有鴨蛋。”
“不知道是誰家的。”
“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倆人在草叢裏撿了鴨蛋，跟一小孩問才知道是原支書家的。林返捧着蛋到嬢嬢家付錢，老太太說啥都不要。
“拿去吃，不值幾個錢。”
童語瞅瞅空寂的院子開口問：“嬢嬢，就你們老兩口住嗎？”
“可不。孩子們都進城了，我還是喜歡村裏的生活。自己種菜，自己養雞鴨，全都原生态的多好。”
“是很好。”她瞧瞧院外的菜園子，紅豔豔的是西紅柿，脆生生的是黃瓜豆角，這田園之樂是多少人羨慕的。
“你們午飯就在我這兒吃吧，嬢嬢給你們烙餅炖肉。”
“不了，不麻煩您。”
“這有啥麻煩的。”老太太嗔一句，起身進菜園。“等着，我給你們摘菜。這可都是原生态的好東西，花錢都買不到。”
從老人這裏拿了鴨蛋和新鮮蔬菜，倆人滿載而歸。二舅家廚房裏用具一應俱全，童語準備做午飯。
“我們吃臊子面好不好？”
“好啊。冰箱裏有肉，我去拿一些過來。”
“冰箱在哪兒呢，我怎麽沒看到？”
“二舅房間。”
拿來肉泡涼水裏化凍，林返負責生火，她将面粉揉好後放到一旁備用。各種蔬菜切丁，用大醬和肉一起炒。
“好香。”
起鍋後林返一副饞貓的模樣，童語不禁笑他。“什麽好吃的沒吃過，居然還是喜歡這家常的味道。”
男人擡頭，一本正經。“家常的才是幸福的味道。”
他眼中的渴望讓人動容，女孩連害羞都不顧了，踮起腳尖親他一下。“喜歡我以後經常做給你吃。”
男人伸手順勢将她攬進懷中，“我給你打下手。”
“好，我們一起做。”
倆人甜甜蜜蜜做了臊子面吃，飯後林返在洗碗收拾，他手機響了讓童語幫忙接。
“是二舅媽。”
“接啊。”
女孩按下接聽鍵，開口有些不好意思。“二舅媽好，我是童語。”
“哦，童語啊。我打電話是叫告訴你們一聲，冰箱冷凍抽屜裏有包好的餃子，嫌麻煩不去鎮上的話可以煮餃子吃。”
“知道了，謝謝舅媽。”
挂上電話，女孩長長呼出一口氣。林返看她那模樣好笑，低頭偷襲她一下。
“怎麽那麽怕羞。”
童語咬着唇呵呵笑笑，更被他逗得臉飛紅霞。有生以來第一次談戀愛，她怎麽可能坦然。
午後休息，她去了林返卧室。男人知道她臉皮薄也不再逗她，指指二舅他們卧室說自己去那裏。
“好好睡一覺，醒了我們回市裏。”
童語點頭，等他離開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媽媽的電話。一開口開門見山，直接告訴她自己談戀愛了準備結婚。
“什麽？”媽媽反應非常大，問她對方是誰。“有工作嗎，多大了、有房沒有，能擔起養家糊口的重擔嗎？”
“林返。媽，你将這個名字輸入浏覽器搜索欄就知道了。”
媽媽聞言不讓她挂電話，跑到電腦跟前立馬去查。這名字好熟悉，好像哪裏聽過。搜索欄有信息，說明不是普通人啊。
等林返的個人信息跳出來，女人驚訝的長大了嘴。居然是IT行業的領軍人物，黃金單身漢排名第一的南方科技大老板。
“童童，你真的沒說錯嗎？南方科技的林返，那個十幾歲就出國留學，曾獲得多項專利的林返？”
“對，就是他。”童語猜到媽媽接下來肯定一連串的問題，所以立馬說道：“最近我會帶他回一趟家去見你們，具體的到時候再說。你想問什麽，當面問他自己。”
“哎，你這孩子……你們哪天回來，媽媽好準備一下。”
“具體日期等定了我告訴你。媽媽拜拜，我睡一會兒。”
挂斷電話，女孩躺在熟悉的床上偷笑。恍然如夢，恍然如昨。她做好了永別的準備，他卻多年執着用堅韌的毅力将她拉回自己身邊。
一覺睡醒開車回市區，外婆聽說他倆要去童語父母家，在醫院一個勁兒的催促他們趕快出發。
“我都好了。就是腿不利索，大夫說得慢慢恢複。你倆趕快走，早點兒去見童童她爸媽把婚事定下來。”
二舅也呵呵笑着附和：“對，趕緊去見見人家父母。你上回給我拿的那外國的好酒我還沒動呢，給童語他爸帶上。還有茶葉，春天去南方，合作方的老板送我的頂級龍井，說是自家親戚種的，絕對的好茶。也都給帶上。”
二舅媽也跟着湊熱鬧：“家裏還有真絲的旗袍。童童你媽大概三圍多少，我給挑幾件漂亮的。還有絲巾，還有睡衣。給你爸爸媽媽都帶上。”
吳國萍看童語被說的都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摟住女孩肩膀。此舉一是親近，二是讓她明白大家拿她當自己家人。
“千萬別不好意思。我爸媽就是做這個的，別的不敢說絲織品要多少有多少。對了，童童你家裏還有其他人嗎？別拉下誰就不好了。”
“沒，我是獨生女。”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呢，應該都在吧。”吳國萍說着已經給出主意。“老人家就給帶西洋參之類的保健品吧。然後每人一身睡衣。童童你說一下大概的身高體重，我去給挑合适的。”
“不用這樣的。”童語都被這架勢給吓住了。知道大家關心林返的人生大事，可也不用這麽誇張吧。一副要把家裏倉庫清空的架勢。
“爺爺奶奶已經過世了。外公外婆也都在老家，這回就是回去看看我爸媽。”
林返笑笑給她解圍，“你們都別忙，禮物我自有分寸。旗袍、睡衣我帶童童去挑。”
人倆人感情好，大家自然樂見其成。“好，好，你帶童童自己挑。”
二舅媽望着童語笑道：“別見外啊，公司凡凡是大股東。喜歡什麽盡管拿。”
被他帶着給父母挑禮物，童語倒是也不矯情。一件件的仔細看。他第一次上門，禮物一定要表達誠意。父母養育她二十多年，如今他想娶走，不讨好岳父岳母怎麽行。
給媽媽挑了一件手工刺繡的旗袍，天青色的底色搭配紫、藍、的繡花素淨又高雅。公司這些年在打造純手工高檔品，主負責人是吳國兵的媳婦。聽說學美術出身的，産品有富麗堂皇的也有淡雅高潔。适合不同人的審美。
“你不挑一件嗎？”
童語搖頭，聞訊進來的吳國兵媳婦立馬接話。“我給弟媳婦專門設計一件兒，保管與衆不同。”
童語對陌生人有些抗拒，總覺得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她剛想拒絕，林返已經開口答應下來。
“那麻煩嫂子了。”
“這麻煩啥，咱家就是做這個的，還能不給弟妹做件獨一無二的嘛。”
女人非常爽利，很快給童語量身記下了尺寸。“弟媳婦這身材真好，穿旗袍肯定漂亮。”
在女人的熱情介紹下，很快給爸爸媽媽選好了睡衣。臨走女人又挑了許多條不同風格的絲巾讓她帶上。各種顏色，大的小的，長的短的，那是應有盡有。
将東西往車上放，童語才看到後備箱裏放着整箱的茅臺三十年成釀，一旁放着一疊禮品袋，需要的時候裝起來就好。進口的咖啡、西湖的龍井還有雲南的普洱，各種各樣的禮品已經快把後備箱堆滿了。
“林返、”
“二舅放的。長輩一番心意，不能駁了。你爸媽喜歡什麽，我們再去買就是。”
“不用了。”童語哭笑不得，指指那箱酒。“我爸有酒就好。我媽、”她動手翻了一下那幾個疑似手機的盒子。“公司新産品，你讓人帶的吧？”
男人點點頭。“這種禮物不論男女老少都可以送。萬一你家裏來其他親戚，也算有備無患。”
童語暗暗的想：想的真周到。
一切準備就緒，林返問過醫生外婆病情後翌日出發。老太太的腿估計是好不了了，餘生得在床上和輪椅上度過。
看他去看她，拉着他的手開心的說祝福他找到另一半，小孩子一樣跟他耳語：很契合，倆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趕快娶回家，免得你這麽大人了形單影只。
司機開車，這裏距離童語家大概六百公裏，也就幾小時的路程。童語上車前打電話通知父母，她媽緊張的問用不用定飯店。
“不用。家常便飯就好，媽媽你平時做什麽，今兒還做什麽就行。”
“你這孩子、一點兒事兒不懂。人那麽大老板，家常菜多不好。”
“真的沒關系。他以後就是您女婿了，不用跟他客氣。”
“這丫頭、”女人笑罵一聲。“行了你別管了，我會看着辦。”
車上靠着他睡了一覺，等到家看到她媽廚房裏的陣勢，童語真是哭笑不得。蔥燒海參、四喜丸子、紅燒大蝦、三絲魚翅，蜜汁梨球……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誇張，這些經典魯菜一看就是從飯店裏打包回來的。
林返是禮物裝滿了後備箱，剛才她爸媽拿到新款手機時開心的笑。她爸接過茅臺特供，已經拉着新女婿上了桌，看那架勢不喝倒一個不罷休啊!
“來，來，來，林總別客氣啊，都是家常菜。招待不周了。”
媽你好意思說這是家常菜啊，童語笑笑不拆穿她老媽的謊言。林返更是知情識趣，趕快接話。
“伯母您太客氣了，叫我林返就行。”
“好，好，快坐，大家都坐。”
老媽擡手給他夾了海參，他趕快點頭道謝。那邊準岳父給他斟滿了酒杯，擡手就要幹了。第一次上門男人是什麽都不敢拒絕，倒是童語趕快開口。
“爸，慢點兒喝啊。你想一下把他放倒啊？”
老父親看寶貝閨女向着別的男人，頓時心裏不悅。“老爺們的事兒，你少插嘴。林返看着就是能喝的，你以為是你呢天生對酒不感冒。”
林返含笑瞅一眼女孩，擡手給岳父大人斟酒。“我酒量還可以，今兒一定陪伯父喝個盡興。”
“這才像個爺們嘛。來，再來一個。”
童語看出來了，她爸今兒的存心的，不把林返放翻他決不罷休。就他那酒桌上練出來的酒量，林返今兒看來非醉不可了。
倆男人幾杯下肚開始胡天海底的聊起來，童爸爸說什麽林返這裏幾乎全能接上。國際時事，財經走向，男人關心的話題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童語起身泡了兩杯蜂蜜水過來，她爸忙着高談闊論根本顧不上喝，倒是林返那杯接過來後慢慢的啜飲着很快進肚。
這倆喝的酣暢淋漓，童語借着進廚房的時間小聲問她媽：“你們這是什麽套路？”
“酒品看人品，你爸為了你的終身可是豁出去了。”
“媽你平時可是很讨厭男人醉醺醺的，你就由着我爸這麽鬧啊？”
“這怎麽是鬧呢。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女婿啥樣，不得你爸出馬試試。你忽然剛畢業就說要結婚，對象還是這麽個閱歷豐富，身家不菲的人，我們不幫你把把關，咋放心把你嫁人。”
好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她錯估了爸媽對她愛護的程度。女孩心情激動，伸手摟住媽媽的脖子撒嬌。
“辛苦爸爸媽媽了。”
女人擡手拍拍閨女：“跟媽媽說說，你們怎麽認識的，他……我不是說我閨女不好啊，但這麽優秀的男人應該有很多選擇，怎麽就單單看上你了？”
“……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呗。再說了，你閨女我多可愛多漂亮，怎麽就不能讓他看上了？”
“人要認清現實。”女人毫不猶豫戳破閨女的幻想。“你好好跟媽媽說說你們戀愛的經過，我幫你分析一下他到底喜歡你什麽。”
“哼，我才不告訴你。”根本沒法說，童語只好故作害羞。
“小丫頭、”
女人笑罵一聲，拉着閨女出去看酒桌上那倆。童爸爸自诩酒量高，這會兒已經明顯的多了，說話嘴都開始瓢。反觀他想放倒的那個準女婿，扶着他上廁所，步伐穩健，口齒清晰。
“我沒醉，且能喝呢。”
“好，我們酒桌上繼續。”
倆男人回來繼續喝，林返看童語過來了，一邊跟準岳父說話，一邊拿了蝦剝好後給她。
童語夾起來開吃，男人看她喜歡繼續給她剝。又兩只剝好，童語遞給他兩張紙巾。男人擦幹淨手，給她夾了一個離她比較遠的蜜汁梨球。倆人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光是眼神就知道對方要什麽。
這份默契和男人對閨女的寵溺讓童媽媽開始動搖。其實他們對這事是不看好的。但閨女電話裏那一副陷入愛情的模樣，她又知道直接反對肯定不管用，所以才使了這麽一招以退為進，先觀察一下男人再說。
沒想到，這倆人給她的感覺還真不賴。雖然有一輪的年齡差，但兩人之間的互動十分有愛，一點不是她想像中那樣。
童媽媽暗暗對準女婿改了看法，童爸爸此時喝高了，已經無法正常溝通交流。撤了酒桌，林返扶着準岳父去房間。童媽媽繳了毛巾給老公擦臉，小聲的安撫讓他睡覺。
林返出來後童語遞給她一塊兒毛巾。男人彎腰湊過去，“你給我擦。”
童語笑，擡手滿足醉鬼。“難受嗎？我爸都喝成那樣了，你怎麽看着沒事一樣的。”
“頭暈眼花腿打顫，我也喝高了。”
“那趕緊進房間，我給你端醒酒湯。”
“哪個房間？”
醉眼迷離，說話都慢了起來。童語呵呵笑他，伸手拉住他胳膊：“跟我走。”
将男人安頓到客房，童語趕快去給他端了碗媽媽之前就做好的橘皮醒酒湯。男人靠坐在床上，看她遞勺子卻不接。
“你喂我。”
居然撒嬌啊，童語好笑不已。“我媽進來了。”
這話剛說完，他已經接過來利索的灌進肚子。等喝完了遞給她碗，瞅瞅門口語氣好委屈。
“根本沒來。”
“哈哈……”沒想到林總喝醉了這麽可愛，童語捂着嘴偷笑。将碗放到一旁，然後重又坐到他旁邊。伸手扶住他胳膊，讓他躺下。
“趕快睡覺，明早我給你做馄饨。”
“還要小籠包。”
“好，還有小籠包。”
看他乖巧的閉上眼，童語正想低頭親他一下，忽然看到了門口站着的老母親。
女孩趕快起身就走，到外頭後給他關上了房門。“媽你幹嘛啊，想吓死我。”
“自己賊人膽虛還怪我。”
童語怏怏的不敢還嘴，到餐廳乖巧的跟媽媽收拾碗筷。娘兒倆善後結束，童媽媽拉着閨女去了她房間。關上房門，開始了真正的母女夜話。
“童童媽媽問你，如果我跟你爸爸反對你們，你會怎麽辦？”
“……為什麽啊？”
童語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女孩，是真的不懂父母的擔憂。林返個人條件優渥，對她好他們也看到了，為什麽還要反對？
“齊大非偶。你們之間差距太大了，不論人生閱歷還是社會地位。他如今是很喜歡你，可男人的喜歡誰能保證有多久。一旦他哪天不喜歡了，你又該怎麽辦？”
“媽你想的好遠。”童語笑笑，果然母親過來人看的深。“我跟你保證，你擔心的事情絕不會發生的。我們、我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脆弱的關系。”
“你就說，我們非要反對你怎麽辦？”
“媽媽……”
事情出乎預料，她以為以林返的條件父母不該反對的，萬萬沒料到居然會出現這種結果。父母的擔憂不無道理，可她相信林返，他絕對不會像媽媽所言那樣欺負她的。
“算了，你好好想想，咱們明天再說。”
母親起身離開了，童語卻躺在床上久久未眠。後半夜迷迷糊糊睡過去，醒來就感覺腹中一陣疼痛。
急慌慌的上廁所，果然是親戚來了。衛生間裏找了半天，她沒找到衛生棉。這個樣子也沒法出去，她只好開口喊媽媽。結果，喊來的是林返。
“怎麽了，你要什麽？伯父伯母都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
跟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女孩只好用紙收拾幹淨，然後墊了幾張紙出來。自己卧室，媽媽房間，客廳到處翻。
“童童你到底要找什麽？”
墊着紙出門的話它會不會來回移動，然後弄到褲子上。剛想到這個問題，她敏銳的感覺到它已經移動了。
啊、現在怎麽辦？媽媽怎麽搞的，不知道在家裏囤貨嘛。什麽時候都那麽精打細算，這種急需的時候抓瞎了吧。拿起手機撥打她的電話，結果居然在主卧聽到了鈴聲。
“什麽嘛，你每次都找我救急，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居然沒帶電話。”女孩嘀嘀咕咕吐槽完，改撥爸爸的，結果再次在主卧聽到了鈴聲。
“啊!你倆太不靠譜了。”
挂斷電話，一擡頭對上林返探究的臉。“來例假了？”
童語呆呆點頭。男人笑笑拉着她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自己起身出門。“有固定用的牌子嗎？”
“随便。”
耳邊傳來關門聲，童語捂着臉感覺沒臉見人了。“太丢臉了。”
她找出一卷紙來到衛生間又換了一下，然後出來乖乖坐着等。這衛生紙它老動，吓的她也不敢多活動。
沒一陣她爸媽回來了，原來這兩口子起個大早去買馄饨皮，準備早晨包馄饨。餡料在冰箱裏都準備好了，因為不會做皮所以才出門。
“媽，家裏有沒有衛生巾了？”
“哎呀，之前就說要買的，結果老是忘記。”童媽媽放下東西，準備再次出門。閨女屯的衛生巾全讓她用光了，關鍵時刻老媽得上陣啊。
“不用了，林返去買了。”
“什麽？”童媽媽十分驚訝。“他居然去給你買這東西？寶貝你用了什麽方法教教我，你爸打死不去幹這個的。”
童語笑笑，幸福感彌漫。此時林返正好返回，她打開門男人将袋子遞給她。“有日用和夜用的，我買了好幾個牌子。”
“謝謝。”
女孩急匆匆跑衛生間解決個人問題，林返則打開了飲水機的開關。下面櫃子裏找出來杯子，等開了後接了一杯晾在那裏。等童語磨磨唧唧出來後用手觸碰一下溫度才遞給她。
“喝點熱水，超市的大媽說經期要注意保暖。她那兒沒紅糖了，等九點大超市開門我去給你買。”
“嗯。”看爸媽都進廚房了，女孩湊近他小聲耳語。“你居然問大媽這個啊。”
“對啊。大媽好熱情，一聽我給女朋友買東西，說了好多注意事項。”
童語呵呵笑，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清晨閑聊。廚房裏，她爸媽也關上門在交流意見。
童爸爸：“這人城府太深了，昨天酒桌上，說話做事那是滴水不漏。這樣的男人，我感覺咱家傻丫頭根本降不住。以後要吃虧的。”
童媽媽：“一個能力強大的男人，你幹嘛老将他想成一根尖銳的矛呢。他跟童童以後是夫妻，他為什麽不能是童童的城堡、港灣。他是堅實的後盾，提供的是保護，能力越大這後盾越堅固。
那麽大老板，飯桌上給童童剝蝦，今天居然還出去給她買衛生巾。咱倆過這麽多年了，你都從來沒給我買過這東西。”
“好，好、好，以後給你買行了吧。”
兩口子滿腹的擔憂在十幾個小時的觀察後開始松動。早飯吃完故意讓童語去刷碗，結果自然讓他們很滿意。偷眼瞧着閨女在吃葡萄，刷碗的活兒是林返在幹。
“行了，這女婿我認了。”
童媽媽同意了，童爸爸沒吭聲但也沒說反對的話。林返多精明的人，洗了碗出來立馬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同。
“伯父，伯母，我想盡快跟童童結婚。請你們允許。”
“你們年輕人的事兒，自己看着辦就好。”
這話說的時機恰好，乘勝追擊讓岳父岳母同意了婚事。男人望着準媳婦滿臉笑意，深邃的眼眸折射着清晨的光，燦爛明媚的晃人眼球。
過了岳父岳母這一關，林返開始着手準備婚禮。人還沒回京，已經隔空指揮助理籌備瑣事。
童媽媽則在收到一三一四八六八七的彩禮後驚的把卡掉到了地上。還是童爸爸鎮定，滿臉笑意的開口說場面話。
“林返你太客氣了，彩禮就是個過場，一個禮節罷了，不用這麽大手筆。”
“應該的。爸爸媽媽把童童養的這麽好，我真的很感謝你們。”
被女婿恭維，童爸爸十分開心。誇獎閨女，連帶着給他們戴高帽，這女婿是真會說話。翁婿相差二十歲，在接受這樁婚事後童爸爸對這個成熟的女婿十分欣賞。
“定日期後給我們電話，我們到京給閨女張羅。”
“好。”
翁婿倆在客廳聊天，童語則被媽媽關在自己卧室問話。女人打開她的床箱，裏面放在上頭的書早已不見，下面的一個個小盒子暴露了出來。
“這些東西你哪兒來的？我給你收拾屋子，才發現你床裏藏了這麽多寶貝。随便一個小鼻煙壺居然價值好幾十萬。”
“媽你去問過價了？”童語嘻嘻笑，對媽媽半真半假。“這些都是我前些年收藏的古董，如今價值飙升，是挺值錢。”
“你這孩子，到底瞞着媽媽做什麽了？”女人嘆口氣，“我不是貪圖你的東西，可你這些無緣無故的，讓媽媽怎麽放心。”
“這些、我保證來路正當，媽你別擔心。”
“好吧，你自小乖巧，媽媽信你。”閨女這些年神神秘秘的，也許有些事情是不可說的，女人也不再強求。随手拿起一個盒子，打開裏頭是一個不算大的翡翠白菜。
“這個夠你在京買套複式房，女孩子有自己的房産婚後腰杆更硬。把那套古幣賣了再加上林返給的彩禮我跟你爸也給你買成幾套房子，以後光吃房租也餓不着。”
母女倆一個心思，童語不禁呵呵笑。“房子我已經買了兩套，媽你就別擔心這個了。這些古董你可千萬別給我賣。這都是十分有收藏價值的，會随着時間而增值。”
“哦。那行，這些你結婚都帶走，帶着這麽多嫁妝，在婆家也有面子。”
“這些我爸知道嗎？”
“不知道。”童媽媽一樣壓低聲音，“沒你爺奶對他施加壓力，他對你幾個叔伯也淡了。可我以防萬一，還是沒敢告訴你爸。這都是你的東西，你結婚全帶走就是，不用跟他說。”
“我爸其實挺好的了。二十多年我奶施壓讓你們要二胎，他每次都默默承受着，從來不在我們面前提起。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在對原身家庭上，他已經盡量在平衡關系。”
“我知道他好，所以這麽多年對你爺奶他們才頗多忍讓。要不是他維護咱們，我早帶你走了。”
童語呵呵笑，為有愛她的爸爸媽媽而開心。爸爸夾在農村的原身家庭和城市的小家中間，這麽多年其實非常為難。不過他有自己的底線，有自己的平衡方式。很多時候，老家的事情根本鬧不到她們娘倆面前。
“這回你就帶上一些，等媽媽十一去的時候再給你帶一些。”
“嗯。等您和我爸退休了就到京都來，我好好孝順你們。”
“好，到時候媽媽給你帶孩子。”女人說着算算，“還有三年，三年後爸爸媽媽退休，我們到京都定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