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風波不定
風波不定
白若來不知怎麽回到了店裏,目眩神迷,失魂落魄,連老五跟他說話都沒在意。
老五剛從外頭回來,看白若來心事重重模樣,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只是剛才打探到的事太過驚心,也就等不及他回過神,一把拉着就往廚房裏走。
“出事了。”老五沉沉道。
“啊?”白若來見老五臉色不大對勁,眉頭一跳,預感不妙。
“易人王被抓來這了!”
“啊!”白若來大驚失色。
原來,上午時候老五去菜市買東西,見一群官差正圍着說着閑話,走過時聽到“易人王”這三個字便留了心。放慢了步子磨蹭了會,聽了個大概。
這幾個官差裏的一人的兄長在飛魚營擔任看大牢的職務,前幾日飛魚營從江南帶回了一人,扔進他所在的大牢,讓他嚴家看管。獄卒平素跟犯人打交道,無聊的緊,便總會打探着犯人們的事跡,這次一打聽,竟發現這老瞎子是大名鼎鼎的易人王,而他犯的事是庇護朝廷重犯将之改頭換面逃了這法網恢恢!
至于這朝廷重犯是何人無從得知,獄卒只知曉這重犯定是做下十惡不赦的罪孽,不然總管顏大人也不會親自審問易人王以打探出那重犯的下落!
只可惜,飛魚營的刑罰再殘酷,顏大人的手段再狠,也始終撬不開易人王緊咬的牙關!
易人王這犟老頭兒,是寧死不招啊!
白若來聽聞易人王的慘狀,臉色慘白,倒真像是他挨了那一樁樁的酷刑。又聽說他寧死不招痛罵奸臣賊子,更是顫危的站不住。
易人王這番作為,可是至忠至義啊,為了保全太子遺孤,為了保全他白沉歡,他受盡非人折磨也不吐露半個字啊!
白若來眼眶紅了,恨不能立馬沖出去跑到顏翡面前,告訴他我就是白沉歡,你且放了他!
老五如何不知白若來心思,死死拉住,斬釘截鐵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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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來攥緊拳頭。
老五不放手,見他不似剛才沖動,又道:“他們是故意的。”
飛魚營行事嚴謹,如何能将這等大事任人随意傳說?不過是宣揚出去,讓白沉歡聽聞後坐不住,自投羅網!
一語驚醒,白若來像是洩掉了全身力氣,無力之極!
這确實是裴玉能做出的事。
易人王寧死不招他無可奈何,便令尋他法——易人王為了你可以去生去死仁至義盡,你白沉歡聽聞此事又如何能見死不救?
畢竟是你白沉歡将他易人王置于水火的啊!
畢竟你白若來長着顆溫軟柔慈的心啊!
裴玉是吃準了白若來的弱點,所以布了這麽個局!
白若來又想及剛才何老板說的那樁事,想來也是他裴玉刻意為之吧!
軟硬兼施,只讓你亂了分寸自個兒從人海茫茫中站出來,端的是用心良苦心機叵測!
假使現在依然在四平鎮上過着閉塞的日子,未曾見着顏翡,不知裴玉尋人,只從酒樓茶肆裏聽聞陛下立于朝堂念出了這思念之情,只怕心中感慨萬千,頭腦一熱不定做出什麽事來。
可現在他白若來不是一無所知啊,他已将那些陰謀陽謀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裴玉這番作為只惹了虛假僞善的嫌疑,只讓人覺得太過殘忍!
可是那又怎樣?
縱使全天下的人都說裴玉至奸至惡,在白沉歡的心裏,他的原形始終是劍廬山上那個郁郁不得志的孤僻少年……
這是孽,亦是劫啊!
白若來長嘆。
老五見他臉上風雲變幻直至不見波瀾,微微松了口氣,道:“他們不會讓他死的。”
易人王活着,才能引白沉歡出來。更何況,現在只是錦安城裏傳着,要想傳遍天下,還要一段時間。
這一段時間,足夠靜觀其變。
老五說得在理,可白若來聽着更覺難過。
易人王是不會死,但他死了比活着會痛快很多。
生不如死,才是世間最大的折磨啊!
但是眼下,真的只能靜觀其變。
裴玉尚未大張旗鼓,他也不能把籌碼就這麽全部押上。
易人王生不如死的日子沒有過多久,在白若來聽聞他消息的第二天晚上就死在了陰森幽暗的飛魚營天字號大牢裏!
死因:自盡。
佯裝妥協,得以松綁,附耳密談之時一口咬住審問者耳朵,咬斷方松口。獄卒大亂,拔劍刺死。
大笑,瞑目。
是寧死不招!寧死不拖累人!
顏翡聞訊大怒,斥其無能。欲追究責任,卻發覺異常。當時獄卒共八人,一人率先拔劍,呼喝上前,衆人方亂。然問責之時卻發現率先拔劍之人消失了,一查,竟得知此人在自家屋中昏迷三日而未醒。
那夜此人,竟是別人易容假扮而成!
此事非同小可,那人趁亂殺人,只怕是潛伏已深,計劃良久!
可是,是誰敢與飛魚營作對,是誰有這精湛的易容本事?
這是殺人滅口啊!
易人王一死,也不知是誰洩露了出去,這消息便如大火燎原般迅猛蔓延開。
白若來便是在送白米上學堂回來的途中聽說了此事。
這事斷不會是裴玉讓人說出去的,追根溯底,是有人攪渾了這水。
其目的,不得而知。
要麽就是讓裴玉的如意算盤落空,要麽就是給白沉歡解除了後患,要麽就是讓裴玉和白沉歡之間的恩怨再加重幾分。
但不管怎樣,結果已定。
易人王已死,白沉歡便不會現身。
一時之間,事情變得更加錯綜複雜。白若來理不清這千頭萬緒,只好作罷,再耐心蟄伏。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白若來看着站在眼前的這人,太陽穴突突突的跳。
大延國皇城百街千巷,怎麽單單就在這學士路上碰上了?
學士路上往來行人不斷,怎麽就獨獨讓這兩人正面碰上還各自相讓了?
這機緣湊巧也真是足夠刁難!
白若來看着跟前這個錦衣華服的美豔少年,只想低頭走過只當不識。
再看這人也只是面帶迷惑,估摸着是看着自己面熟卻未能一時認出,畢竟兩人不過一面之緣。
白若來直嘆皇天保佑阿彌陀佛,想着趕緊開溜省得給了他認出的時間,誰知剛沒走兩步就被一把拉住——
“唉,你不是四平鎮上金月的掌櫃?”
錦安城認識白沉歡的人很多,但沒一個認識白若來的,他就是靠着這隐居下來安穩過日子。可是誰知道竟會遇上個認識白若來的人。
白若來看着這個叫姚景的人,心裏苦不堪言。
姚景見自己沒認錯,興奮異常,“白掌櫃,我是金月的朋友啊,去年時見過一面的,你不記得了麽?你怎麽跑來錦安城了啊,你可知道金月一直在尋你啊!他現在正好也在這裏呢!你現在住哪兒啊,回頭我得告訴他去啊……”
這一連串的發問帶着他嬌媚軟糯的聲音直讓白若來聽得頭昏腦脹,此人的活絡是見識過的,并且不打算再見識的,所以看着他就要貼上來的身子,避之不及。
也不知道他抹了什麽東西,聞得人直想打噴嚏啊!
姚景見到白若來一臉窘樣,掩嘴直笑,那眼神波光流轉,脈脈含情。
白若來打了個寒戰,苦笑道:“不過途經此地,暫沒落腳之處。”
好不容易跟穆雙撇清了關系,如何還能将他拉入這泥潭?只是沒想到他還四處尋找,更沒想到他居然也來了錦安……
“那可如何是好,金月可是受盡了相思苦,人都瘦了一圈啊!唔,瞧着都讓人心疼。要不這樣,你先跟我去找他……”
說着,姚景又想拉扯。
白若來趕緊閃開,連連擺手,道:“改日改日。我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別過,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說着也不管姚景的反應,拔腿就走。
竟似落荒而逃。
姚景看着白若來一溜煙的跑掉了,只覺納悶,想及穆雙那副郁郁寡歡的樣子,也顧不得去胭脂巷裏買東西了,告辭了身邊人,雇了輛小轎,趕緊去香袖館尋他去。
哼,誰說婊子無情的?
啊呸,誰是婊子了!
穆雙宿醉,此時正昏沉睡着,似乎夢到了白沉歡,似乎又夢到了白若來,最後這兩人的樣子重疊了,變成了萬種風情的姚景。
“你不是去胭脂巷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穆雙揉着頭,迷糊道。
姚景一把拉起他,“我怎麽回來了,還不是瞧見你家掌櫃的了。”
“哦……啊,你說什麽!”穆雙頓然清醒。
姚景撇撇嘴,逗弄道:“瞧你瞧你,也不怕人家吃味……”
“人家吃味幹你何事,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穆雙讨好道。
姚景見他着急,也不賣關子,将剛才街上遇到的事說了個完全。
穆雙聽完驚喜不已,轉而卻又氣憤無比。
途經此地?哼,睜眼說瞎話,不過就是不想讓自己找着!他就不信掌櫃的跑到錦安城是來游山玩水的!
不過掌櫃的也忒膽大,裴玉滿天下的找他,他竟跑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你個白沉歡!
穆雙也無暇顧及頭疼欲裂,問清他們在哪裏碰上,白若來又往哪個方向走的,披了件衣裳就出了門去。
這回,定要把你找出來!
明天放假了,要回家三天,親們不要蹲啦~
另:一般來說,下午五點之前我沒更新,基本是那天不會更的了